青木道長道,“我們還是一起上吧!”


    範小刀心中暗罵卑鄙無恥!


    他尋思著,對方兩個都是當世武學宗師,就算殺人,也得顧忌麵子,所以才問一句誰先上,單打獨鬥,一時片刻,他們也未必能殺得死他,實在不行,還能來個三十六計走為上,可是他們竟如此厚顏無恥的說出一起上的話來,就算範小刀武功再高,麵對兩位當世強者,他也沒有必勝的把握。


    青木道人的木劍,依舊背負,似乎對眼前之事,視若無睹,背後木劍之中,隱發出一道淡淡的光芒,那柄木劍,仿佛成了有生命的靈物,伴隨著青木道人的一唿一吸,以一種獨特的方式,發出有節奏的律動。


    立白雙手合十,低頭垂首。


    看似人畜無害,範小刀卻察覺出他站立的方位,堵死了他一切的逃跑路線。


    看來這一戰,以青木道人為主攻。


    隻見青木道人緩緩向前踏出一步。


    就這一步,範小刀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壓力。


    自從青門峰悟劍之後,範小刀悟出六道輪迴之後,他的劍法,幾乎無雙於天下,就連麵對李覺非,都沒有生出這種壓迫感,天下兩大高手的聯手,宋金剛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驚鴻劍出鞘。


    一聲龍吟,傳遍了客棧。


    範小刀暗中催動內力,來與天地真元感應,想要借助天道之勢,來引天地真元於劍身,可是這裏不是青門峰,也不是皇宮,靈氣稀薄,能為己所用的天地真元,少之又少。


    就在這時,一聲咳嗽,打破了緊張的氣氛。


    十幾名官兵從客棧外推門而入,在人群簇擁之下,定北軍大都督薛成,背負雙手,緩緩走了過來。


    對於薛成的到來,三人也滿是愕然。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薛成長笑一聲,來到了青木、立白二人身前,“兩位大師,當年蒼山嶺一別,經年未見,今日再見,依舊是神采不減當年啊!”


    青木道人施了個道禮,道:“大都督,別來無恙!”


    薛成道,“還是那老樣子,就是又老了十歲,頭發也白了許多。兩位前來天梁城,也不來看我,讓我好生失望啊!”


    青木尷尬一笑。


    天梁城又不是雁門,不在你的駐地,鬼知道你來這裏是為了什麽。不過,剛才要殺範小刀事,現在怕是不行了。


    薛成看了一眼範小刀,責備道:“還拿著把劍嚇唬誰呢,還不趕緊給我們倒茶!”


    範小刀一聽,頓時秒懂,連搬過凳子,請薛成坐下,又端來水壺,替三人倒了三杯開水,訕然道,“沒茶了,開水對付一下吧?”


    薛成臉一沉,“那要不我走?”


    範小刀連連擺手,“您稍等片刻,我現在就去找茶葉。”說罷,去了客棧前院找了些茶葉,又替三人倒滿,“請用茶!”


    薛成道:“兩位來天梁城,不知有何貴幹?”


    “這……”


    青木道人語結,他總不能說是來殺範小刀吧,可是對麵可是定北軍大都督,朝廷二品大將軍,手握三十萬兵馬,說真話不好說,但說假話,若被他識破,對武當山影響怕也不好。


    倒是立白很坦白道:“我們受人之托,來殺範小刀。”


    薛成擺了擺手,“有我在此,這件事就此作罷。”


    青木道人道,“大都督,不是不給你麵子,隻是這樣怕是不妥吧?”


    薛成道,“有什麽不妥?難道讓我率三十萬兵馬,把你們武當山蕩平,你再來給我談一談麵子的問題?若是給你們指令的人問起此事,就讓他來找我薛成!”


    青木道人和立白大師聽薛成如此說,反而鬆了口氣。


    礙於上麵的勢力,要殺範小刀是迫不得已。不過,此事不能公開去做,如今薛成幫他們接下了這一口鍋,對他們來說,反而是一種慶幸,且不說範小刀自己武功高強,若兩人真殺死了範小刀,他們無法想象,如何去麵對宋金剛的怒火。


    那可是連皇宮都敢闖,連皇帝都敢殺的怒目金剛!


    青木道人來到範小刀身前,笑了笑,“範道友,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今日之事,還請體諒則個!”


    範小刀道,“等我率三十萬大軍兵臨武當山時,到時再體諒也不遲!”


    青木道人也是頭一次見範小刀,沒有想到這家夥伶牙俐齒,得力不饒人,不過,立白大師早已對此了解,也隻是苦笑搖頭。薛成端起茶杯,一飲而盡,隨後起身告辭,兩人連忙相送,卻被薛成阻攔,他對範小刀道,“還愣著幹嘛,等著被人宰?”


    範小刀連跟在身後,與薛成離開了客棧。


    出得客棧,範小刀衝薛成道,“多謝大都督救命之恩!”


    昨日在九轉寺,薛成饒他一命。


    上午在三賢莊,薛成幫了他一忙。


    下午在客棧,薛成又救了他一命。


    從要殺他,到幫忙到救人,短短兩日之內,薛成對範小刀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急轉彎,就連範小刀也沒有明白,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薛成看著他一臉不解,“不用謝我,要謝就謝我那外甥吧!”


    “太子殿下?”範小刀滿臉疑惑的問道。


    薛成道:“數日之前,我通過一條非正式渠道,收到一條密信,上麵要求我配合東廠的人將你格殺。昨日在九轉寺,本將軍確實動了殺心,後來經你一提醒,本將軍再驗證了那一封文書,發現有些問題。昨夜,我又收到了朱延寫給我的八百裏加急,求我無論如何,務必保全你性命。好巧不巧,你一來天梁城,少林、武當的高手也來了。”


    “京城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薛成一瞪眼,“我怎麽知道?”


    範小刀看他那表情,很明顯有事情瞞著自己,不過,既然他不說,自己也不方便多問。


    可以肯定的一點是,他離開京城不到一月,京城中應該出了大事。否則,自己這一路北上,不應該會惹出這麽多是非來,想要殺他的人,一波還未平息,一波又來侵襲。青木和立白走了,但誰知道還會不會有其他潛伏在暗中的勢力想要對自己下殺手呢?


    範小刀很想從薛成那邊套取點有用的消息,可薛成根本不給他機會。


    “你還愣著幹嘛?”


    範小刀道,“這不等大將軍訓話嗎?”


    薛成沒好氣道,“該幹嘛幹嘛去,趕緊給我滾蛋!”


    “遵命!”


    範小刀衝他咧嘴,笑了笑,薛成皺眉,這笑容怎得如此寒磣?


    範小刀沒有與唐不凡匯合,以他現在的處境,很容易會給他引來不必要的麻煩,而且,現如今他身份暴露,也不知還有沒有人想要殺他,最佳之計,就是從明處轉暗處。


    迴到客棧之後,他打開包裹,裏麵有當初許仵作給他和趙行製作的幾副麵具,之前用了幾張,還有一個虯髯客沒有用過,他換了一套布衣短襟,戴上一個狗皮帽子,搖身一變,成了一個滿臉滄桑的江湖客。


    範小刀照了照鏡子,這副妝容,連自己都認不出來了。


    他把驚鴻劍用白布包了起來,學著青道人那樣,背負於身,悄無聲息的從跳窗而出,悄無聲息的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第503章 大亂鬥


    清晨,迎仙台迎來了第一束陽光。


    昨夜下半夜,忽然天降大雪,雪下了一夜,直到拂曉之時才停了下來。整個天梁城罩上了一層厚厚的白紗,城外的迎仙台,也積累了半尺的雪,微風吹過,空氣中彌漫著些許的雪粒。


    大雪將四周染成一片白,行人踩在雪地上,發出吱吱的響聲。過不了多久,越來越多的江湖人,沿著前行者的腳印,踩出來一條滿是泥濘的小路。今日偌大的迎仙台上,聚集了數百名江湖人,讓原本就不大的土堆,顯得格外擁擠。


    一些來晚的江湖客,隻得站在台下。


    台上的人,也不得安生。


    這些人穿著厚厚的免疫,或貂皮、裘氅,也有自恃內力深厚,隻穿了單衣的,三個成群、五個成組,聚集在一起,在咒罵著該死的天氣。


    “什麽鬼天氣!”


    “對啊,為什麽偏偏選在這個地方!”


    “好好的在南方待著不好嗎?又沒有人叫你來,是你自己願意來的,不想待著滾蛋,別占著茅坑不拉屎!”


    寒冷的天氣,讓人心煩意亂,這些江湖客,又都隸屬於不同的幫派,其中有些門派之間還有恩怨,此刻雖然都是為了李軼、天絕丹、長生訣而來,可天生的不對付,還沒有等正主到場,有些已經吵作了一團。


    “你他娘又算老幾?在這裏充大尾巴狼了?”說話之人帶著濃鬱的關隴口音,正是關隴四傑之一,而與之對峙的,正是不久前與他們發生爭執的武當派年輕少俠盧宇。


    盧宇笑道,“怎麽?昨日那頓教訓還不服氣,今日當著這麽多英雄的麵,還要自討其辱?”


    那漢子道,“姓盧的,昨日是老子看在你師父的麵子上,故意讓你三分。現在你師父早已滾迴中原了,我們關隴四傑就沒有那麽多顧忌了,要不,你劃出條道兒來,今日咱們來一較高低!”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有江湖的地方,就有熱鬧。


    江湖中人,最喜歡看熱鬧。


    反正李軼還沒有現身,這兩撥人先幹上架了,就權當是熱場子了。


    眾人紛紛起哄,有人開始拱火,有人則是隔岸觀火。


    “喲嗬,那位不是關隴四傑的熊霸天熊大俠嗎,聽那口氣,昨日似乎在武當手下吃了暗虧啊,不過,這口氣,換作是我,我也忍下了,畢竟,人家可是武當派的,武功又高,名氣又大,別說認慫,我就是當孫子,也就認了!哈哈!”


    說話之人,帶著漢中口音,是個侏儒,四十餘歲,身材矮小,發稀臉圓,肚子卻滾圓如球,牽著一隻三尺高的山羊,形容極為滑稽,此人正是漢中一帶有名的響馬,姓鍾名奎,因與天師鍾奎同名,所以有個外號叫捉鬼天師。


    鍾奎為人尖酸刻薄,行事陰險毒辣,在江湖上名聲極臭,與關隴四傑也有恩怨,所以看到老冤家受辱,自然樂得出來煽風點火。


    盧宇並不認識鍾奎,但聽他“仗義執言”,麵露微笑,衝那人拱了拱手。


    關隴四傑之首的熊霸天道,“姓鍾的,少在那裏說風涼話,當初被老子趕出關隴時,跪下磕頭求饒的人,現在說話怎麽如此大膽了,怎得,你的矮腳馬不在了,又改騎羊了?真是豬八戒玩青蛙,長得醜玩得花!”


    鍾奎聞言,怒道:“放你娘的狗臭屁!當初,老子有事,所以先行一步,後來,老子來找場子,你在幹嘛呢?你特麽躲在花柳巷不敢出來,真是熊大給熊二開門,熊到家了!盧少俠,你且稍安勿躁,待老子先宰了這家夥!”


    雙方劍拔弩張。


    這時,忽有人道:“住手!”


    聲音不大,卻如驚雷一般,在眾人耳旁響起。


    眾人一看,一名中年清臒男子,站在不遠處,身後跟著一位玉樹臨風的男子,“原來是五嶽劍派的瞿掌門!”


    躲在角落中的範小刀,也認出了此人,姓瞿名九劍,係當今的華山掌門,在武林大會時曾有過一麵之緣,但卻沒什麽交流,但身後的那位年輕男子,正是不久前與徐劍行同行的林九日,心中也奇怪,這位林少俠,不是前往嶺南去找徐劍主了嗎,怎麽此刻又在這裏出現?


    瞿九劍以聲音鎮住眾人,環顧四周,見眾人啞口無言,這才緩緩道,“大家都是江湖中人,武林江湖一家親,今日前來,也都是為了同一件事,如今夜雨樓那妖女還沒有現身,我們卻亂做一團散沙,若傳出去,成何體統,豈不墜了我們的名聲?”


    林九日不住點頭,眼中露出崇拜之色。


    師父就是師父,一開口,就震懾住了全場。


    前不久,華山、泰山等五個劍派,正在商討合並五嶽劍盟,爭取雙一流門派之事,五大門派在華山之巔論劍,鬧得沸沸揚揚,最後卻不了了之,成了江湖上的一個笑話。


    昨夜,武當、少林還有幾個門派的武林名宿忽然離開了天梁城,此刻群雄之中,若說江湖地位,自然以華山派的瞿九劍最高。


    瞿九劍一番話,振振有詞,擲地有聲,一出場便壓住了氣勢。瞿九劍繼續道,“如今之策,吾輩英雄豪傑,當團結一致,擰成一股繩,才能與天梁馬賊一戰,才能名揚江湖,在江湖武林史中,留下濃墨淡彩的一筆!所以,我有個提議,就是在場的各位英雄們,無論之前有什麽矛盾,當擯棄前嫌,我們當成立一個斬妖聯盟,將那夜雨樓妖女拿下,為江湖除害,為國家出力,為陛下效忠,你們說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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