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紅綃道:“夜雨樓在京城有十八處據點,但這些都是明麵上的,除此之外,還有三處暗樁,以防萬一,我之前在京城出過任務,所以知道這些。你若想幫她,我可以帶路。”


    範小刀道:“為何要幫她?夜了,隨我迴去睡覺!”


    拉著手,頭也不迴的向家中走去。


    第471章 太子道歉


    第二日,範小刀來到江湖司報到,算是正式走馬上任了。


    之前他曾在江湖司中幹過一段時間,不過那時是在籌備武林大會,推出江湖新政,改革各大門派,當時還是太子朱延統領六扇門,不過,最後的結果,卻不怎麽理想,不但沒有達到預期,反而給李覺非以可乘之機,造出了夜雨樓這種失去控製的龐然大物。


    江湖司,顧名思義,就是管理江湖門派的衙門,江湖上所有門派的設立、登記、備案、審核和管理,都在江湖司及其下屬職能部門,同時又管理武林聯合理事會,還有調停江湖糾紛的職能。


    江湖司,隸屬於六扇門,但卻有相對來說比較獨立。整體來說,範小刀這個提司當的很清閑。江湖司雖然設立了很久,但整體來說,對江湖門派的管理還處於一種相對鬆散的狀態。


    江湖門派,打打殺殺,要備案?


    老子混個江湖,還要具有從業資格?


    開什麽玩笑!


    如今的江湖司,對整個江湖並沒有太強的約束性,不過,對某些特定行業,卻又是必不可少的,比如武館開山立派、招收學徒,比如鏢局押運貨物,再比如漕幫、大江幫等物流幫派,有個統一的管理,還是十分有必要的。


    江湖司共有二十餘人,在六扇門中屬於不大不小的衙司,由於大部分人都認識,範小刀簡單開了個會議,就放任眾人自己安排了。眾人一見,現在的提司這麽好說話,於是稱讚幾句,繼續摸魚去了。


    範小刀對江湖司並沒有什麽打算。


    雖然諸葛賢餘讓他想辦法推進江湖新政,又然他著手處理好夜雨樓的曆史遺留問題,但對範小刀來說,目前最重要的,是他身上的寒毒。


    想辦法活下來,才是第一要事。


    聖典那夜,他身體的異樣,雖然封鎖了消息,但是也有一些流言傳開來。


    範小刀不懼流言,但他怕死。


    以前寒毒,每月發作一次,可是,最近這段時間,發作的間隔越來越短,導致有時候都忘記帶丹藥。


    如果再發作幾次的話,他真擔心自己的身體承受不了。


    至於江湖司嘛,隨他而去吧!


    若是以前,範小刀還想著,依靠自己手中的力量,來踐行加入六扇門時的誓言,可是兩年多來,他經曆的那些案件,讓他有種力不從心的感覺,聖典過後,範小刀甚至萌生過退意,他要為自己著想!


    才坐下泡了壺茶,有人送來請帖,說太子朱延想要見他。


    聖典之後,他還沒有跟朱延交流過。


    以前,兩人並肩作戰,同甘共苦,還算是朋友,可是聖典之後,他的身份挑明,對方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大哥,而這位大哥,還曾經算計過自己,說實話,他不太想跟朱延見麵。


    不過想了想,這件事早晚要麵對,於是答應赴約。


    當天下午,範小刀來到了東宮。


    數日前,陛下頒布詔書,讓太子監國,自己又住進了西苑,開始了修仙大計,算是當上了甩手掌櫃。


    如今太子府上,人滿為患,前來議事的朝臣,絡繹不絕。


    允才將他迎入偏廳內。


    裏麵坐著的,還有七八位朝臣,其中有幾個曾在皇宮夜宴上見過,其中官職最高的是新任的大理寺卿杜進良,當初,因為孫夢舞還有江南鑄幣局的案子,他與杜進良打過幾次交道,雙方對彼此的印象還算不錯,雖沒有私交,但並不妨礙彼此的欣賞。


    杜進良看到範小刀進來,連忙起身,“原來是安樂伯!”


    範小刀笑了笑,“杜大人,叫我小刀或範捕頭就行,喊安樂伯,我聽著都像是在叫別人。”


    兩人哈哈大笑。


    其餘人看到頂頭上司起身,自己也跟著起來。


    範小刀跟他們一一打招唿。


    他現在有了爵位,又有準皇子身份,在京城中的地位,不可同日而語。


    麵見太子,要在偏廳排隊。排隊也要有規矩。職級越高,越往前。級別相同,先到先見。


    範小刀一來,其餘人很主動的將靠前的位子讓了出來,杜進良本來坐在首位,直接把範小刀拉過來,“範捕頭,你坐我這裏!”


    範小刀擺手,“那怎麽好意思?”


    杜進良一把將他按在座位上。


    還有幾個是生麵孔,應該是剛從地方調任到京城官員,品秩也在四五品之間,但看著這個品秩不高的年輕人,跟他們的頂頭上司閑聊、談笑風生,也摸不清形勢,顯得有些拘謹。


    這個年輕人是誰啊,看衣著應該是哪個衙門的官吏吧,怎麽杜寺丞跟他如此客氣?


    再看其他的幾個侍郎、員外郎,剛才還在高談闊論、談笑風生,現在則正襟危坐、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一個個如老僧入定一般。


    他們這些外生官,深知京城水深,初來乍到,就算有千萬抱負,百般能力,也得先夾著尾巴做人。能夠在官場上做到這一級別,個個都是人精,他們辦事能力且不置評論,但是察言觀色的本領,卻堪稱一流。


    不過,這一等,足足有半個時辰,才得到見朱延的機會。


    等他走後,眾人才鬆了口氣。


    一人問道:“先前那人是誰,怎麽連杜寺丞都要給他讓位子!”


    又一人低聲道:“在京城,有幾個人不能招惹,這就是其中之一。”


    範小刀走在路上,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數日不見,太子朱延一副形容憔悴的模樣,不是已經監國了嘛,大權在握,應該風光無限才對,怎得比聖典之時,還要疲憊?不過,看到範小刀到來,朱延仍然覺得開心,一拳打在了他肩膀上,“這麽多天,也不來看我,還要我派人去請?”


    範小刀嗬嗬一笑,“不是覺得你忙嗎,怎樣,現在當了監國,感覺如何?”


    朱延滿臉愁容,“一片亂象!一團亂麻!一塌糊塗!一言難盡!”


    不對啊,這些年來,太子一心想要主持政務,幹點實事出來,怎麽才接手了幾日,就變得如此消極?


    範小刀道:“何出此言?”


    朱延將範小刀請到了書房,又讓允才關上了門,道:“我的好兄弟,實不相瞞,監國這個活兒,真不是人當的。每天批不完的奏折,聽不完的奏報,各衙門的人情,都到了我這裏,就連內閣,也都不票擬,直接將奏折轉到我這裏。今天南疆叛亂,明日四川水災,後天福建大旱,天災人禍,觸目驚心,各衙門來我這裏,就為兩件事,要錢、要官兒!”


    範小刀笑道:“這不挺好嗎?都是求你辦事,不用看人臉色。”


    朱延道:“好個屁!問題是,現在國庫裏根本沒錢!說出來,你可能不信,現在朝廷戶部的賬上,拿不出五百萬兩銀子!這次查抄太平道觀,你猜從他們那邊查了多少銀兩?三百萬兩!每日那些官員,跟狗皮膏藥似的,把你堵在府中,不見都不行。我終於明白,父皇為何住進西苑,不肯上朝了。”


    與其整日跟大臣們推諉扯皮,不如甩手不管。


    惹不起,躲得起。


    你們狗咬狗,我走修仙路。


    大路朝天,各走半邊!


    這就是當今皇帝的當政路線。


    可是朱延不是皇帝,他心中有理想、有抱負,想要為天下、為百姓做點利國利民的實事,可現在的情況是,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當他想要推行一件事,群臣們跳出來,百般阻撓,這個有困難,那個有難度;當他發一個教令時,馬上就會有幾十封反駁的奏折遞上來,要麽是有違祖宗故居,要麽再問問陛下的意見?


    範小刀道:“陛下不是已經放權了嗎?”


    這正是讓朱延頭疼的地方。


    “放權?沒有的事!三品以上大員,還有軍隊的權力,都在父皇手中,留給我操作的空間太小了。父皇把我放在這個位子上,還要負責給內廷搞錢。畢竟,修仙問道,可是十分費錢的事兒。”


    範小刀奇道:“現在他還在修煉長生?”


    朱延道:“這件事,他堅持了二十年,又豈會輕易放棄?”


    範小刀苦笑道:“你喊我過來,不是為了讓我聽你訴苦吧?”


    朱延道:“我找你來,是為了兩件事。第一,聖典那夜的事,我要謝謝你。”


    “謝我?我可擔待不起。”


    朱延正色道:“我知道,當年棲鳳閣的事,讓你困惑了許久,父皇也一直欠你一個交代。不過,若不是你,那夜我們怕是早已死在了高陽王的手下。”


    範小刀微微搖頭。


    朱延又繼續道:“第二,我要向你道歉!”


    範小刀猛得一激靈,“道歉?”


    朱延道:“不錯。這些年我與姑姑之間,確實有些默契。你也知道,父皇疑心很重,有些事也是做出來給他看的。我們之間內鬥,也是父皇喜聞樂見。不過,在對於你的事上,我與姑姑之間,還是產生了分歧。”


    “所以那日鳴翠湖上鬼王要殺的人是我了?”


    朱延心中一震,“你知道了?”


    範小刀搖了搖頭,“猜的。”


    朱延道:“當初,你皇子身份曝光,姑姑覺得你將來會是我的一大威脅,所以動了殺心。我雖然沒有同意,但卻也沒有阻攔,若不是你武功高強,察覺到異樣,怕是已釀成了大禍。這件事後,我跟姑姑大吵了一架,她口口聲聲說是為了我清掃障礙,誰又料到,她跟高陽王有瓜葛呢?”


    事情已過去,再去追究,已變得毫無意義。


    他問道:“太平公主,最近如何?”


    朱延神色凝重,搖了搖頭,“沒見過她,也不想再聽到她的消息。”


    太子與太平,現在是徹底斷絕了關係。


    太平道觀被查封,太平公主被軟禁在了公主府上,又剝奪了一切的權力,隻保留了個先帝長公主的封號,早已風光不再!而且,最近坊間有傳言,有人在菜市口發現個衣衫華麗的瘋女子,疑似太平公主,也沒有人去求證。


    皇家的事,都不是人事兒,少參與為妙!


    第472章 江湖恩怨怎能了


    朱延歎了口氣,道:“現如今局勢如此,朝堂動蕩,國庫空虛,從鳳凰嶺一事中北周嚐到了甜頭,如今又在厲兵秣馬,聽說又打起了遼東四郡的主意,西楚軍隊虎視眈眈,想要吞並橫斷山以東的石頭城。現在的大明朝,就如大海中一艘正在漏水的巨船,風雨飄搖,可悲地是,明知道這樣下去遲早會有沉沒的一日,卻依舊隻顧及眼前那點利益,明爭暗鬥,我卻無能為力。小刀,你來告訴我該怎麽辦?”


    範小刀道:“我是一介武夫,治國救世的道理我不懂,但要想管好國家,讓老百姓有飯吃,有房住,有地種,就已足矣。內憂不解,何解外患?當初,我們在雙龍山,很多兄弟就是因為走投無路,才落草為寇的。”


    有飯吃,有地種。


    道理很簡單,可是實踐起來,何其困難?


    這是太子朱延的苦惱,卻不是範小刀的困擾。


    人世間,無論是達官顯貴,還是販夫走卒,活著,從來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朱延似乎想起了什麽,道:“對了,有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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