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玉卿沒有注意到他拉著她的手,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那塊玉佩上,碧色的玉體,外圈是玉環,內圈是玉璧,用翠綠色的絲絛係住,通體透明,還帶著點兒流光溢彩,在淡淡的月光下,竟然越發奪目。

    “端木槿,這塊玉……”

    “你認識的,對吧?”端木槿沒有鬆開他的手,見他果然被玉佩吸引,心中不知道為什麽覺得蕭玉卿就如同一個小孩子看到自己喜愛的窩絲糖一般,眼睛那麽亮,神情那麽生動,一切看上去都隻是簡單的喜歡,不像以往他看到的任何人的表情,不管是喜歡還是厭惡,都帶著幾分演戲或者遮掩。

    蕭玉卿點點頭,她當然認識,若是沒有這塊玉佩,她此時已經死在現代了。

    蕭玉卿摸了摸脖子上的細繩,然後將下午文左送去的那塊玉佩拿了出來,看向端木槿:“這塊玉心的大小才是對的,你的這塊分明小了一圈,”蕭玉卿想了想不對,迷惑的看向端木槿:“怎麽會有兩塊?”

    端木槿歪頭看他:“你說呢?”

    蕭玉卿一愣,語氣不善的道:“我怎麽知道?”

    “你怎麽能不知道?”端木槿一邊揉捏著蕭玉卿的手,一邊漫不經心的說道:“這塊玉佩我是帶習慣了,送給你了,我當然要再做一塊!”

    這塊是又重新做的?可是她手中這塊不是文左下午才拿給她的?難道說端木槿一早就料到了這塊玉佩會送給她?

    蕭玉卿想不明白,忽然感覺到手上傳來的異樣之感,再看到拉著她手的端木槿,趕緊將手抽了出來:“兩個大男人手拉手,你不覺得惡心?”

    端木槿麵無表情的搖搖頭:“惡心倒是沒有,隻是發現了一個問題!”

    蕭玉卿看向端木槿。

    端木槿伸手再次拉過蕭玉卿的手展平,放在自己的手掌之上,輕輕托起:“你的手……好似女人的手!”

    蕭玉卿一愣,立刻抽迴了自己的手,怒氣衝衝的說道:“端木槿,你想羞辱我也不用用這麽拙劣的手段。”

    蕭玉卿轉身就走,虧她覺得端木槿是可近之人,又想著此人雖然嘴很毒,可是心性還是不差,卻沒有想到竟然也會……調戲人!

    看著蕭玉卿氣哼哼的要離開,端木槿覺得心頭愉悅,揚了聲音道:“你這是想將我的這塊新玉佩也拐走?”

    蕭玉卿腳步一頓,這才想起,手裏還握著兩塊玉佩,抬手將那塊小的直直砸向端木槿:“誰稀罕

    你的破玉佩?”

    玉佩直奔麵門飛過來,端木槿手中的折扇一挫就散了玉佩上帶著的力道,手腕輕轉,玉佩安然的躺在扇麵上,玉佩上的流蘇垂在扇外,在淡淡的月光裏輕晃。

    可惜,蕭玉卿一方麵因為惱羞成怒,一方麵則是想要趕緊避開端木槿,急匆匆的離開,連頭都沒迴,自然不會看到這一切,不然她一定會驚訝,平日嬌嬌弱弱的世子爺竟然還有一手?

    看著蕭玉卿鐵黑著臉帶著兩個怒目圓瞪的小廝氣衝衝的離開,文左和文右才走向端木槿。

    “主子!”

    端木槿點點頭,將玉佩掛到腰間,翹起來的嘴角顯示出他此時的愉悅。

    文右見此笑著說道:“看來主子得到自己想要的了?”見端木槿沒有說話,又道:“主子,那人已經在老地方等著了!”

    端木槿點點頭,文左趕緊將手中的披風給端木槿披上,又將大大的帽子扣下來。

    端木槿當先邁步走了出去。

    文右也跟了上去,可是文左卻有些擔心,剛剛他分明看到主子拉著蕭少爺的手,主子他……是想做什麽?

    端木槿的腳步停在一家書肆前,略微看了看,走了進去,文左文右皆戴著大大的鬥笠,見到端木槿走進去,然後退身隱到了黑影中。

    端木槿走進書肆並未停留,隻和台前掌櫃微微頷首,便向後室走去,看到一間門角刻花的房間,推開走了進去。

    裏麵沒有燃燭火,房間裏光線不明,可是端木槿走進去很是熟悉的找到桌椅,坐下,然後,黑影中立刻有人走上前來:“給王爺請安!”

    “起!”端木槿的聲音似乎比之前更冷了幾分,多了絲絲威嚴:“讓你查的事情怎麽樣了?”

    “下官細查了,並沒有任何頭緒,黃煥之兩年前迴京,應該與我……蕭家沒有任何聯係!”

    “廢物!”端木槿冷冷一哼:“沒有聯係?蕭玉卿親口承認和黃煥之關係匪淺,你說沒有任何聯係?”

    “下官惶恐,下官確實沒有查到任何蛛絲馬跡,玉兒的那些侍婢小廝下官也旁敲側擊的問過了,沒人知道玉兒與黃煥之之事。”

    看著跪在地上的人,端木槿臉色浮現出幾絲輕蔑:“本王用你是看你有幾分能力,若是區區小事都辦不好,本王看你也沒有什麽用處了。”

    “王爺,王爺,下官……”

    “不必多言,”端木槿臉

    色略帶不悅:“你隻要記得你的妻子兒女不是隻有戴國這裏才有就好!”

    “下官一直謹記,”那人哆嗦著說道:“下官對王爺忠心耿耿,從未更改。”

    端木槿沉默:“蕭玉卿說……他失憶了,你為何並未稟報於本王?”

    “王爺,下官以為這並不是什麽大事,再說了……”

    “什麽?”

    “下官並不相信他失憶了,下官以為是他想要躲避懲罰的借口!”

    端木槿沉吟了一下問道:“本王要知道蕭玉卿的真實身份!”

    房間一靜,隻有黑暗籠罩,淺淺的月光從窗縫中透進來,映到桌子的茶杯上。

    那黑影向前跪行幾步,伸手從杯子裏點了點茶水,手指落在桌上,慢慢遊走。

    端木槿看著皺了皺眉,心中一顫:“你說真的?”

    “下官不敢欺蒙王爺!”

    端木槿輕輕挑了挑嘴角:“與本王猜測的一樣!”

    “王爺英明!”

    聽著那人的奉承,端木槿翹起來的唇角又壓了下來,仿佛感歎一般:“你……果然是個好父親!”

    那人身子一僵,好半天未動。

    端木槿輕輕一哼,起身一甩披風走了出去。

    房中的人影好半天才從地上爬起來,坐上座椅,緩了好久才顫抖著手將桌子上的水漬擦掉,見後將杯子中水扣掉,自己又倒了一杯,迎著月光看向外麵,昏暗的月光映在臉上,方方正正的臉,本還帶著儒雅雍容,此時卻更多的是慌亂和失措,眉毛淡淡,鼻梁高挺,嘴唇微薄,下頜蓄著胡須,可以看出此人年輕的時候定然也是一俊美男子,更讓人驚訝的是,此眉目與蕭玉卿有著三分相似的中年男人分明就是蕭正然。

    端木槿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徑直迴了府,正好青鳥的消息也傳了迴來。

    端木槿懶懶的靠在榻上,身上的衣服鬆鬆垮垮:“有什麽消息,趕緊的說!”

    不知道為什麽,主子明明沒有什麽表情,可是跪在榻前的青木卻就是能感覺到主子的心情十分愉悅,不由得鬆了一口氣,正好這次主子要的消息沒有弄得十分清楚,此時報上去,應該不會挨罰吧?

    “黃煥之兩年前迴京,迴京後便進了兵部,從書令史做起,迴京後三個月在街上遇到蕭玉卿,當時蕭玉卿被人糾纏,黃煥之救了蕭玉卿,但是奇怪的是,黃煥之曾言他必不在沙場之下

    殺人,可是他救了蕭玉卿後,卻將那糾纏蕭玉卿的無賴給殺了。”

    端木槿挑了挑眉:“那個無賴……是什麽人?”

    “據說是連青城找來的人,連青城當街搶了一個寡婦,當時那寡婦想要尋死,被蕭玉卿救下,並從連青城手中給搶走了,當時氣得連青城殺了自己的一個小廝,後來連青城找了那個無賴,聽說那個無賴……”青木看了一眼端木槿,才咽了口唾沫說道:“男女通吃!”

    端木槿登時從踏上坐了起來,看著青木皺了眉頭:“你是說……”

    “據連青城身邊的人說,連青城找了那無賴是要那人擄了蕭玉卿,也不傷及性命,隻是要汙了他,然後傳揚出去……”

    端木槿臉色一冷,房間裏頓時一靜,青木敏銳的感覺到空氣中的氣息流動,立刻閉上了嘴。

    好一會兒,端木槿才沉了聲音問道:“黃煥之從哪裏救了蕭玉卿?”

    “蕭玉卿晚上從青樓出來,身邊的小廝婢女被連青城的人給調開,蕭玉卿被那無賴擄進了死胡同,黃煥之不知道從哪裏竄出來,從黑胡同裏救了蕭玉卿。”

    端木槿眯了眼睛,這就是蕭玉卿和黃煥之第一次見麵,那個無賴一定是做了什麽事,黃煥之一怒之下殺了他。

    所以,蕭玉卿和黃煥之認識之後,黃煥之開始教蕭玉卿習字看書,教給他拳腳功夫自保,若隻是這些……為什麽沒有人知道?

    黃煥之是可憐蕭玉卿還是另有圖謀?黃家雖是一方武將,手握戴國半數兵力,其實並不一定非要將黃煥之送迴花都成為皇上牽製黃家的人質,那他又是為了什麽迴來?

    他們為什麽要掩人耳目?他們在哪裏見麵?他們之間必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那黃煥之知不知道蕭玉卿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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