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小秋六兄弟怒氣衝衝闖進來,齊齊整整站了一排誰也不說話,白妙音瞧著他們六個也不說話,就猶如兩陣仗的人打對視戰一般。


    一時之間這屋子居然安靜得很,仿佛隻能偶爾聽到步小秋兄弟六人的唿吸聲。


    “吧嗒”,白妙音燃的桂花香灰掉落在台麵聲都聽得到。


    白妙音端起手中的茶杯,閉目細聞:香!這桂花茶真是個好東西。


    步小秋吭哧兩聲顯得格外突兀,他整了點動靜後發現白妙音依舊不搭理他,於是鼓足了勇氣說:“我哥哥弟弟們說了,你這賞心院是黑店,哪裏有隨意取人性命之說。我們這雖然沒有官管,但是也不能為所欲為。”


    為所欲為?她都還沒做什麽為所欲為的事,白妙音心中冷哼,輕輕搖著頭繼續聞著那茶香,輕輕啜一口感覺五髒六腑都舒暢許多。


    這大冷天的喝口熱茶才是正事,胡攪蠻纏的人真是鬧心。


    步小秋指了指門外:“我們嘉安城出口處有個大家都認可的公允池,誰要是覺得不公平對待了就跳入池中,如果確實不公平就會由醉吟樓妖君重新斷定,如果公平這人跳入池中之後就會按照之前的約定處理。”


    “呦?還有這樣的神池,速速帶本尊去瞧瞧。”白妙音將手中的茶碗“噠”的一聲放在桌上,激動地起身小碎步快得很。


    當她站到步小秋麵前之時,步小秋嚇得往後退了一步,他家兄弟五個齊齊站在他身後,看似是撐著他實際上分明也是怕的。


    白妙音拿出步小秋簽過的契約在他們六個麵前晃了一圈,溫和地問:“你們都看清楚了?”


    “看清楚又怎樣,我們覺得這樣不公平,我弟弟簽這契約的時候那是著急救我們,他不一定看明白契約寫得什麽。”老大側著身梗梗著脖子結結巴巴地說。


    白妙音問步小秋:“你真的沒看清?根據契約,如果你說假話,你的簽名就會變成地獄之火先燒了你的嘴。”


    步小秋下意識先捂住了自己的嘴搖了搖頭又點點頭,發出悶悶的不太清楚的聲音:“我看明白才簽的。”


    其他五兄弟都圍著步小秋小聲議論:“你不用怕她,我們都在這。”


    步小秋鬆開手:“你們又沒簽契約,光是嘴巴說說當然不怕。”


    五兄弟和啞巴了一樣不再說話。


    白妙音揪著步小秋:“走走,先去你說的什麽公允池看看。”


    步小秋想拒絕,可他發現自己根本就是被白妙音拖著走,她這細胳膊怎麽就這麽大力氣?


    五兄弟、白青和白秋都趕緊追了上去。


    步小秋走到一半有點後悔:“這會大雪了,我們要不等雪停了再去?”


    白妙音偏頭看到隔壁正是酒樓:“成,喝一杯再出發。”


    白青和白秋快一步跑到白妙音前麵:“老板,我們想要個包間。”


    “成啊,樓上請,您幾位?”店小二招唿著,這時老板看到白妙音急忙迎上來:“這是?”


    “他們六個說是要帶本尊去公允池,步小秋和本尊簽了契約要反悔。”白妙音輕描淡寫,老板和店小二都有所耳聞,沒有搭腔趕緊帶著他們九個人到了二樓包間,好酒好菜上著。


    老板和店小二就悄悄議論:“公允池許久沒用,他們兄弟六個這是要忽悠誰?”


    “他們家出爾反爾是出了名的,沒看大家夥都躲著他們。”店小二自己吃過虧揣著手冷哼,“好好的日子不過就是喜歡占便宜、偷雞摸狗的。”


    “誰說不是,那天我看到的,他們四個哥哥都變成了怪物,要不是師尊出手,指不定我們隔壁住著的都要遭殃。”一個客人來結賬聽到議論也插了句話。


    樓下,不多一會兒很多客人都來湊熱鬧了,大家七嘴八舌也就將這事兒傳開,都很好奇許久不開的公允池到底還有沒有效用。


    樓上,分開了兩個包間,白妙音與兩徒弟一間,隻點了四樣小菜,他們三人細嚼慢咽吃著自己麵前的飯菜;那兄弟六人一間,他們點了一桌又一桌,狼吞虎咽地吃到盤子碟子一摞摞,各個撐到仰在椅背上撫著肚皮,還時不時打個飽嗝。


    白妙音與兩徒弟吃飽後離開了包間來到樓下結賬,老板正在泡茶喝於是笑盈盈問:“師尊可有空一起飲茶?”


    “可。”白妙音戴著麵具,眾人都有些好奇這麵具下的師尊此時是何模樣,可讓眾人驚訝的是麵具戴著的,誰也沒有看到白妙音怎麽喝茶的,就仿佛那麵具和她本來的麵貌融為一體。


    驚掉下巴的眾人像是被定了格一動不動。


    老板又驚又激動:“師尊當真要去那公允池?”


    白妙音點頭。


    老板欲言又止,此時樓上傳來打罵聲:“你狗眼看人低是不是?憑什麽我們要付錢?你沒看到我們是跟著師尊來的嗎?”


    他們真是好意思!白青和白秋想要衝上樓,被白妙音拽住:“當作聽不見、看不見。”


    “是,師傅。”白青和白秋關了五識老老實實待著。


    老板笑著起身:“師尊稍等。”


    眾人這才轉了視線看向樓上怒氣衝衝罵罵咧咧的六兄弟:“你是老板?”


    老板笑眯眯捋著胡須:“怎麽著?想吃霸王餐呐?”


    “我們和”這時步小秋看到樓下正在喝茶的白妙音,指著白妙音兇老板,“你又不是沒看見我們一起來的,雖然我們分開兩個包間坐,但是那指定是她付錢。她要進來吃喝的。”


    “這話我就不愛聽了。”老板右手提起算盤,劈裏啪啦一陣敲,“你們總共起菜起了三次,合計三十道菜,總計八百八十八兩銀,本店接受銀票,恕不賒賬。”


    老板話音落就將算盤抱在了懷裏偏著頭望著步小秋和他的兄弟們:“誰付賬?”


    “我剛才不是說了嗎,我們和她一起進來的,是她要在這裏吃喝,我們…”


    “打住,你的意思是都是師尊的錯是嗎?”老板反問,步小秋六兄弟齊齊點頭:“當然,如果不是她帶我們來,我們指定不會在這吃喝。肯定是她付錢。你們說是不是?”


    步小秋看向眾人,眾人起哄:“我們不知道!”


    步小秋臉色開始難堪,和其他五兄弟往樓梯上一坐:“反正我們沒錢,要錢沒有,要命拿去。”


    “你、你們?”老板雖然氣,但是拿起算盤就敲了他們幾個頭,“我管你們胡說八道什麽,付錢!不然我就讓他們將你丟進公允池。在嘉安城怎麽會有你們這樣的玩意兒?我住了這麽多年真是頭一迴遇到。”


    “沒錢!”


    “沒錢你們還吃那麽歡快?”老板冷哼,“師尊帶你們進來是不錯,問題是人家沒讓你們吃啊,也沒說給你們付錢,對不對?”


    步小秋吭嘰幾下沒說出話來,眾人也都附議。


    老板又說:“分明是你們貪心,無自知之明。按照你們的說法,跟著師尊進來的客人們豈不都要讓師尊付飯錢?”


    “就是說,我們幾個跟在你們後麵進來的。”


    步小秋他們互相看看對方,有點坐不住。六弟年紀小,害怕地問步小秋:“五哥,他說得有點道理。”


    “有什麽道理,別說話。”步小秋製止了六弟,瞧向白妙音。


    隻見白妙音一直在搖頭。


    “喂,你坐在那喝茶喝得開心,看我們笑話呢?”步小秋這話剛剛說完,就聽到他“嗷”的一聲從坐著的位置一個人肉拋物線“咚”的一聲悶在了大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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