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胖迴家要經過懷之家,兩人剛走到懷之家附近,就聽到從懷之家門前的槐樹邊傳來一道憤怒的聲音:“你們兩個難道昨晚一夜都沒有迴來?”


    懷之抬頭一看,前方立著一個拄著拐杖的瘦弱男子,雙眼發紅,憤怒地盯著懷之。


    “張桂哥,你怎麽在這裏啊?”懷之看著憤怒的張桂,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張桂是她家隔壁酒館老板張爺爺的孫子,今年12歲了,他父母早就去世呢,現在跟著祖父祖母生活。由於天生左腳有些殘疾,所以張桂十分敏感,甚至有些喜怒無常,平時基本就在家讀書寫字,也不怎麽出門。由於兩家是鄰居,張爺爺為人十分親切,懷之的父親又經常到他們家喝酒,你來我往兩家就熟悉起來,張爺爺十分喜愛懷之,在懷之的記憶中,小時候張爺爺就經常給懷之零嘴,現在張爺爺還教懷之釀酒,因此,懷之在張家的時間其實挺多的,也就自然和張桂熟悉起來。


    在懷之看來,張桂雖然敏感,但總體還是個好孩子,對自己還是挺和氣的,但不知道今天怎麽這麽憤怒,難道是爹爹發現她昨晚不在?不過不對啊,昨天他喝的那麽多,按理不到今天日上三竿,他是不會醒來的。


    “張桂哥,出什麽事啦?怎麽眼睛紅紅的?”見張桂盯著自己不說話,懷之又問道。


    “你告訴我,你們昨天晚上去哪裏了?我昨天晚上就看到你們兩個一起鬼鬼祟祟出門的,今天早上一起來又看到你們兩個一起迴來,難道是一晚沒迴來?你們兩個單獨在外麵呆了一晚上?難道你們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張桂昨天看到懷之和白大胖傍晚出門就覺得奇怪,於是今天早上故意早點到懷之家問個明白,結果卻看到兩人才從外麵迴來,於是怒上心頭,有了剛才質問的話語。


    懷之一聽頓時愣了,這是哪兒跟哪兒啊?大家都還是什麽都不懂的小孩子呢,哪有這麽多講究!小破孩怎麽這麽多封建思想!不過懷之認為還是要講清楚的,於是準備略微解釋幾句,可是話還沒出口,一旁的白大胖就發怒了:“我跟懷之姐姐的事,關你什麽事啊?什麽瘦瘦不輕?不知道講的什麽東西!”感情大胖你讀的書白讀了!


    “懷之姐姐,我們還有事呢,先走了。”白大胖平時最看不慣的就是張桂了,長了一副苦瓜臉,看誰都仿佛欠他多少錢似的,還不如甄公子看著順眼。


    懷之想想也是,現下還是迴家處理修仙之事比較重要,至於其他,以後有機會再解釋吧。


    “張桂哥,不是你想的那樣的,我和大胖真還有事,迴頭再跟你解釋啊!”說完也不理張桂,便和白大胖各自迴家去了,隻餘張桂獨自在樹邊風中淩亂。


    懷之推開家門,院子裏靜悄悄的,看來父親還沒起床,走到廚房,發現鍋裏熱著的飯菜已經沒有了。懷之歎了口氣,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開始洗碗,煮飯,等做好了早飯,便去喊了父親起來吃飯。


    飯桌上安安靜靜的,懷之和父親吃飯一向不說話,也許心裏有事,懷之覺得這頓飯吃得尤為沉重。看到父親放下筷子,懷之也跟著放下,然後略為猶豫便對父親道:“父親,為什麽我不帶玉墜時身體會散發出一股香氣啊?”


    本來沉默的司玄立時犀利地看向自己女兒:“你把玉墜取下來了?誰讓你取下來的?什麽時候取的?有誰知道?”


    “昨天晚上做飯的時候取下來的,就發現自己身上莫名其妙有股香味,沒有其他人知道。後來我就馬上又帶迴了脖子上。”懷之鬼使神差地沒有把白大胖說出來,本來白大胖也被自己糊弄過去了,說他不知道也合情合理。


    懷之本來以為父親會生氣,但出乎意料的是司玄隻是看了懷之良久,歎了口氣說道:“這是你遺傳了你母族的一個身體特質。你的母族在與仇家的鬥爭中失利,你母親也被牽連受傷,一生下你就去世了。但是你母族的仇家想要斬草除根,四處追殺你母族的人,為父就帶著你隱居到了這偏遠的古藍鎮。你這玉墜是你母族的傳家寶,隻要不離身,就不會泄露你身體的特質,也就不會被仇家找到。這也是我不希望你出遠門的原因。”


    司玄頓了頓繼續道:“我一直不想告訴你這件事,就是希望你不要被仇恨衝蒙蔽了雙眼,能夠平平凡凡的做一個普通人,長大後嫁人生子,快樂的過完這一輩子。”


    “父親,您和母親是出於修仙家族嗎?”傳家寶能夠遮蓋住香氣,也隻有仙人才有這個本事了。


    “是的,你母親是個修道之人,但為父卻沒有修仙的潛質。”其實當年司玄還是有機會修道的,隻是他天生不喜歡打打殺殺,發現自己資質很差之後,就更不願意強求,在他看來,既然自己天資不好,要花別人十倍的努力才能達到一樣的效果,還不如用這些精力去做一些自己喜歡的事情,瀟瀟灑灑過完一生,隻是他這一生最終還是扯入了這爭鬥的漩渦,跳不出去。


    “但是父親,你就不想為母親報仇嗎?”懷之問道。


    “冤冤相報何時了,況且你母親的心願就是我能帶著你過上平靜幸福的生活。”


    司玄頓了頓繼續道:“以後你的玉墜不能離身,這就是你最大的秘密,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明白嗎?唯一能信任的人隻有你自己。不要問你母族的仇人是誰,也不要想著報仇,上一輩的恩怨與你無關。我也不會告訴你為父是哪裏人,有著怎樣的過去,你就當自己是這古藍鎮的一個普通孩子吧。”想到妻子去世前的痛苦,司玄就覺得喘不過氣來。司玄最希望的就是懷之永遠不知道自己身體的異樣,但他也知道這隻是自己的一廂情願,所以一直在心裏準備措辭,怎麽跟懷之講述此事。所以今天懷之問起時,他才能如此平靜闡述出來。


    聽了父親的話,懷之想,父親和母親當年一定很恩愛,也經曆過很多不幸,不然父親肯定不會如此自我放逐。但正如父親所講,這是上一輩的恩怨了,懷之現在也不能改變什麽,既然父親不肯告訴自己,就讓它過去吧,遂也不再糾結此事,然後頓了頓,小心翼翼地說道:“父親,我們鎮上來了個仙人,他測了我的根骨,說是不錯,要收我為弟子,我想去修仙,可以嗎?還有白大胖也通過了測試,他也要去。”


    懷之本以為父親會詢問自己一些關於仙人的事情,誰知道一說完,司玄的右手啪的一下便拍在飯桌上,雙眼怒視懷之:“你說什麽?仙人?想去修仙?我剛跟你說的什麽?你沒聽見嗎?你外麵有仇家,你這就要在這古藍鎮隱姓埋名的過一輩子!”


    懷之本來看著今日的父親十分平靜,還以為父親不會生氣,沒想到一聽到自己想去修仙,還是像點了炮仗似的,跟發酒瘋時一樣,令人膽寒。但一想到自己要在這個小鎮呆一輩子,懷之就覺得不甘心,於是抬頭堅定地看向父親:“父親,你這種躲避問題的想法是不正確的,隻有我們自身強大了,才不怕外人威脅,才不懼仇家的追殺!”


    “強大,你以為強大是那麽容易的嗎?是說幾句大話就能實現的嗎?你不知道多少人都喪生在這個遙不可及的幻想中!”司玄怒氣匆匆迴道。


    “父親,沒有試過怎麽知道不可以?你告訴我母族的仇人是誰,我在自己強大起來之前不去招惹他們,遠著他們、避著他們就是,哪裏有你說的那麽嚴重!”


    “你不懂,你母族的仇人非常強大,難道你以為憑你一己之力還想報仇?你難道忘記我跟你說的話了嗎?你母親希望你能做一個平凡的普通人!”司玄也放緩了語氣,試圖能夠說服懷之。


    但懷之卻下定了決心,不為所動:“父親,我並沒有說我一定要去報仇,我隻是不想因為有被仇家尋來報仇這個可能,就不去實現自己人生的理想。這根本就是兩碼事,就算我一直在這裏隱姓埋名,難道您就能保證那些壞人不會找到古藍鎮來?您也不敢保證吧?而且,您怎麽判定我這輩子就不能強大起來?我就剛說了一句想去修仙,您都沒問我要到哪裏去修仙,就不留餘地地反對,我要去的可是巴山的秋池劍派,據說這可是坤月大陸頂級的修仙勢力,我已經通過了入門測試,一旦拜入門下,師門也會護著我的,母親的仇家肯定也不敢輕易來尋事的!”


    “秋池劍派,如果你的仇家之人,也在秋池劍派呢?我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飯還多,我還不知道這個道理?!”


    “仇家在秋池劍派?父親,當真?是誰?”聞言,懷之也緊張起來。


    “具體是誰我也不知道,誰都有可能!不過,你母親仇家的勢力分布非常之廣,就算秋池劍派也是極有可能有族人在那裏修煉。”司玄含糊道。


    “父親,您就因為這個可能就認為秋池劍派也不安全嗎?”懷之覺得不能理解,吃飯還有可能被噎死,難道就要因噎廢食?


    仿佛自己也覺得自己的話語存在漏洞,司玄馬上轉變話題道:“懷之,你給我聽好,我和你母親是不允許你去修仙的,你要是不聽我和你母親的話,就是不孝!”


    不孝?還真是一樁大罪名,但懷之可是21世紀的人,根本不怵這套,繼續爭辯道:“那隻是你和母親一廂情願的想法,你們有考慮過我的想法嗎?我的人生憑什麽要你們來決定?難道就因為害怕,就要一輩子如老鼠般躲在這個古藍鎮?”


    啪!懷之話剛說完,司玄一巴掌就甩在了懷之臉上!懷之這兩輩子加起來還是第一次被人打臉,一時沒迴過神來,就被司玄拽進了自己的閨房,“從今兒起直到那個什麽狗屁仙人離開,你就呆在自己的房間,哪裏也不準去!”說完便從外麵把懷之鎖在了裏麵,然後自己急匆匆出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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