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為給了錢就沒事了,可以這樣高高在上地和他說話了嗎?


    搞清楚,在把人還給他之前,現在可都是賣方市場!


    眼中有怨毒和憤怒一閃而過,中年男人表麵上卻賠笑:“原本確實是不敢的,但是您曉得的嘛,就算是我們這種人——我們這種人,總歸也會有一些尊嚴在的……偶然間得知在你們這些晉山碼頭的開發者眼中,我們的命甚至不如一條魚,那就還是有些生氣。”


    賀津行沉默,命不如一條魚?


    這話有點耳熟。


    “畢竟願意花那麽多的錢去養虎鯨,卻不願意稍微照顧我們這些無家可歸的人一下——雖然是珍貴的哺乳類海洋生物,但是再珍貴怎麽能比人命珍貴呢!”王浦生說,“所以大家真的,非常,非常生氣。”


    他停頓了下,又訕笑。


    “所以大家才想到小小地惡作劇,請苟小姐去做客,讓賀先生也著急一下,設身處地了解下我們當時的憤怒嘛——”


    說到這,賀津行還有什麽不懂的?


    關於虎鯨的研究保護基地得事才剛剛有雛形,就連陳近理的報價也隻是一個預估值,他們討論隻在海洋生物研究所裏……


    是有人泄露了他們的談話。


    這時候賀津行還不太懂罪魁禍首,以為這是需要長期觀察的事——


    沒想到下一秒,王浦生好像自己都被自己說服了,認為自己真的是受害者,是正義的一方……


    為了證明自己說的話真的很有道理,他拿出了自己的手機,點開,給賀津行聽了一段錄音。


    【想要看虎鯨就去湯加。】


    【要錢的,有些人家裏並不是那麽有錢。】


    【那就不看。】


    【安安,你這樣說未免有點霸道。】


    ……


    【那些棚屋區的釘子戶管我要二百萬我都沒給,我卻坐在這考慮為魚花二十億?】


    【這就是魚比人類好的地方,魚不會開口管你要錢,這錢你給出去就會覺得心情舒暢得多。】


    錄音中幾秒的沉默後,跟在陳近理的聲音後,苟安說——


    【對呀。】


    “您看,大家聽了這段錄音真的非常生氣呢!”王浦生義正辭嚴,“您都願意為幾條魚花幾十億哩!那個陳教授也不講道理,居然說魚比人好,嗨呀,這話怎麽說的!”


    兩人出了電梯。


    在賀津行的沉默中,王浦生以為他終於被自己說的有了檢討的心思,今晚一切都太順利了,一時間,竟然以為這人真的因為有把柄在自己手上就任自己拿捏——


    至此,居然已經有些得意忘形道:“陳教授這樣說就算了,沒想到您的未婚妻也會附和他,她今年不過大學吧?小小年紀心思卻那樣歹毒,這可不行……女人還是要多多教育的啊,不然就會走上彎路的,賀先生!”


    兩人走到了賀津行的車前。


    王浦生說:“是叫什麽名字來著,苟安是吧,前段時間看過熱——”


    他的話沒能說完。


    下一秒,便被一股極大的力量突然掐住後頸脖!


    “砰”的一聲巨響,王浦生的臉被壓在了旁邊另一輛車的車窗上,巨響之後是劇痛,玻璃窗沒貼膜的車窗玻璃纖維狠狠地、密密麻麻地紮進了中年男人的臉上——


    他懵了下,隨後痛的大叫起來。


    細小的玻璃纖維甚至不會創造傷口,但是卻能以比毫米更小的單位紮入人體體內且不可取出,猶如螞蟻啃食的痛……


    其實一般人哪裏會知道這種事情。


    王浦生痛得拚命掙紮!


    然而身後那人的力道太大了,上一秒簽下巨額支票的修長指尖此時猶如一隻捕住獵物的鷹爪,死死地掐住王浦生的脖子。


    “別讓我從你肮髒的嘴巴裏,再聽見我未婚妻的名字。”


    身後的男人嗓音低沉,帶著攝人心魄的震懾力。


    “你不配。”


    ……


    齋普區,棚屋區。


    苟安在一張肮髒的床上醒來的時候腦袋還不清醒,頭痛欲裂的她像是剛剛又被人用板磚砸過腦袋。


    房間昏暗的光線讓一切變得模糊不清,瞪著床頭的蜘蛛網她反應了好一會兒以為自己又他媽重開了第二把《絕世惡毒女配求生記》,直到她意識到自己的嘴被一張膠布貼的嚴嚴實實。


    她重重喘息兩口氣,吸入渾濁的空氣之後打了兩個噴嚏,又一陣頭疼之後她逐漸迴過神來,終於想起了之前發生的一切——


    下午賀津行約她晚飯,十分鍾後取消了這個約會,她翻著白眼正想有什麽合適的句子嘲諷他大忙人又不至於讓他覺得自己真的有生氣,就在這時,窗戶外有人敲了敲窗戶,有個女生說:有人在嗎,我看到你們後院有一箱被遺棄的奶貓,好像快要被凍死了。


    外麵在下雪呢。


    從苟安所在的地下室的角度,隻能看見蹲在地下室天窗邊的是個女生,她穿著一雙白色的球鞋,可能是戴著口罩再隔了一層玻璃,還特意壓了嗓子,總之苟安居然沒聽出她的聲音有點耳熟。


    隨手拿了塊毯子苟安就要出門去找貓,繞到研究所後院的監控死角她依然沒聽見貓叫。


    這時候感覺到不對再想迴頭,就看見陸晚擋在她身後,擋住了她的去路。


    ——然後,她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再睜開眼就到了這裏。


    苟安不知道自己在哪,看了看汙髒的窗外已經完全天黑,這麽晚了沒迴家也沒個信息或者電話,現在她的父母甚至可能賀津行都急得想要上吊。


    苟安在床上蠕動了下,然後手腳都被綁住的她重重滾下床——


    不知道幾百年沒掃的地卷起灰塵,她內心恐懼伴隨著時間推移一點點加深,眼淚在眼眶裏打轉,但是最終卻咬著牙沒有掉下來。


    她不顧自己身上的衣服被蹭得髒到不能看,掙紮著坐起來再站起來,靠近了門邊,盯著門把手,喘著粗氣。


    正在想要不要試圖弄出點響動,讓門外的人開門然後跟他們拚了,然後隻用了兩秒反應過來自己莫不是個傻逼——


    外麵多少人不知道。


    開了門自己在哪也不知道。


    萬一開門發現自己在森山老林裏,屋外是七八個彪形大漢等著,她拚什麽,拿什麽拚?


    陸晚指揮人綁架她,無非是想看她倒黴甚至想要她的命;


    而被指揮的人綁架她又暫時沒傷害她,顯然是想要錢。


    這兩夥誌同道合合謀搞她,大概是因為前段時間上的熱搜讓全國都知道她是賀津行的眼珠子。


    拿她做要挾,怕不是要什麽那個人都會給。


    苟安在短時間內總結出了以上結論,順便有了附加感慨:果然秀恩愛死得快,物理死亡那個“死”。


    她正心急如焚地胡思亂想,那些人拿了錢會不會撕票,就聽見外麵隱約傳來對話的聲音。


    “王浦生管賀津行要一個億,他答應了,現在支票到手了。”


    “什麽!就答應了!”


    “哼,人在我們手上他不答應又能咋的……”


    “那快把人放了吧!”


    ”……等等。不著急。”


    對話的是一男一女,聽女人的聲音帶著顫抖,顯然不是職業的。


    苟安心中因此稍微放心了些,就怕是那種職業亡命徒,拿了錢殺人以絕後患。


    她正暗自鬆口氣,就在這時,突然劇情畫風變了——


    “人不能放。”


    苟安心中猛地一沉,此時明顯感覺到原本跟男人說話那女人也沉默了,沒立刻搭話。


    “二虎的意思,他們在過來棚屋區的路上,等他們到了,就再管賀津行要一個億。”


    “李鐵!你瘋了!”


    “怎麽了,一個億拿得那麽簡單,在問他多要一個億他也拿的出來!你這婆娘不要多管閑事,兒子明年還要上大學,沒有錢上個屁!”


    “他上大學要不了那麽多錢!萬一你們勒索不成出了什麽事,他還有什麽大學上!哪個大學要綁架犯的兒子!李鐵,你聽我的,你把她放了!我真的害怕!”


    “閉嘴?!”


    徒然拔高的嗬斥,打斷了屋外人對話的聲音。


    苟安聽著屋外有腳步聲,心中一驚,也來不及思考太多,飛快地倒迴床上,閉上眼裝還沒醒。


    不能讓這些人知道她醒了,剛才他們說了一大堆人名和地名,每一樣都能讓他們事後被狠狠結算。


    誰知道他們萬一腦袋突然好使,反應過來後會不會惡向膽邊生,一不做二不休把她噶了?


    幾秒後房屋門“吱呀”一聲開了,果然有人走進了自己,苟安聞到一股濃鬱的油煙味混雜著羽絨服鵝毛的鴨屎臭,那熏天的味道弄得她差點吐出來——


    睫毛顫了下,她不知道那人看出來沒,但是良久的沉默,卻沒有人說話。


    片刻後,粗糙但卻溫暖的手翻看了她一下,女人的聲音說,“還睡著,沒醒。”


    門外男人煩躁地迴答:“想辦法讓她繼續睡。”


    ……


    房門“吱呀”一聲又被關上了。


    苟安這一次不敢再冒然坐起來,根據她以前受到的教育,遇見這種綁架啊勒索啊挾持的事,別的什麽都別想,保護自己,等人來救。


    賀津行在來的路上。


    他應該也通知苟聿和江願了。


    苟安在腦子裏胡思亂想時,這時候,突然聽見久違的“叮”的一聲——


    【別怕,本喵喵不讓你死。】


    小貓咪的聲音帶著少年意氣風發,像極了關鍵時候披著紅披風登場的貓咪超人。


    失蹤了整整快兩個月的係統蠢貓隆重登場,苟安愣了愣後,剛才憋了很久的眼淚劈裏啪啦掉了下來。


    苟安:你這蠢貓!!!上哪去了!要不是友好度沒得一個達標我都以為你投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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