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露出一個腦門的人腦門紅的像是猴屁股,她碎碎念了兩句,唐辛酒湊近了她聽了,然後大笑:“老師,她說這破學分她可以不要!”


    建立在苟安的窘迫上,教室裏的笑聲幾乎可以掀翻屋頂。


    等正式上課了,唐辛酒才小聲的問:“你們什麽時候……”


    “今早。”


    “今早?看來是有人在確定婚約關係後第一時間跑出來官宣咯?看來是怕你迴過神來之後會後悔,您要不啊哈哈哈哈檢討一下自己是什麽個形象啊!”


    “……”


    ……


    課間休息的時候,苟安的手機充好了電。


    一把抓起手機找了個走廊角落蹲住,破天荒頭一次撥通了通訊錄裏的某個電話。


    電話響了好多聲才被接起,對麵那邊“嗯”了聲,剛開口說了句“我”,就被她氣吞山河地吼了迴去——


    “你在幹什麽!那些新聞又是怎麽迴事啊啊啊啊這下子人盡皆知了!他們都笑話我!”


    對麵安靜了三秒。


    可能是她聲音實在太大,也可能現在的手機隔音屬實太差,稍微把貼著耳朵的手機拿開了一些,賀津行不意外地看見整整一個會議室的人包括劉秘書在內,臉上都是難以控製的裂開。


    非常有禮貌地打了個手勢表示“抱歉”,盡管不太有誠意,明明是社死,男人臉上的淡定還是讓大家心生敬佩。


    “休息十分鍾。”賀津行說。


    大家福至心靈,紛紛低頭忙碌整理資料,幾個臉皮薄的主管開始互相詢問要不要咖啡。


    而電話這邊,苟安聽出來這句話並不是對她說的,窒息了三秒,她聲音壓低了些,問:“你在忙?”


    這小小聲是完全無濟於事的找補。


    賀津行很難不笑出聲,笑意爬上眼底:“在開會。”


    “……你不早說?”


    “剛才想說,”男人好脾氣道,“你急著罵我,沒給我開口的機會。”


    迴答他的是長久的沉默,大概是在艱難地試圖消化“又丟人現眼一次”後還是無法原諒自己,小姑娘隻覺得熱氣沸騰的煙都從腦門冒出來。


    “那你忙。”她咬著後槽牙說,“晚上再說。”


    “哦,”賀津行問,“那晚上要不要——”


    一起吃飯。


    話還沒說完,電話已經被無情掛上。


    “……”


    生平頭一迴連“再見”都沒撈著一個就被掛了電話,有點兒茫然地盯著跳迴桌麵的手機,幾秒後,他意識到,現在他的手機可再也不是時時刻刻不會亮起也不會有人打電話來的狀態……


    他應該可以像個普通人一樣,玩喝酒遊戲時,有那麽一個人可以通知她,我要玩遊戲了,暫時不要發信息來。


    會議的時候,也應該把手機調迴靜音模式。


    迴頭看了眼會議室惶恐的眾人,實則人均眼中寫著八卦,賀津行直接把手機塞迴了口袋。


    第65章 抱歉啊


    苟安,原本是我的未婚妻。


    整個下午苟安都在被同學們圍追堵截, “賀氏第一夫人”這幾個字她聽到耳朵起繭,就連擤鼻涕都被大驚小怪“作為賀氏第一夫人您能不能文雅一些”,白眼都快翻得眼睛脫框。


    與此同時,她感覺到了社交地位的平步青雲——


    大概就是一打開微信朋友圈, 發現自己的朋友圈點讚突然“+999”, 而她今天壓根沒發朋友圈。


    不明所以打開看了眼, 發現是很多人在點讚她的過往信息,連那種毫無營養的半夜發圈“好想吃舒芙蕾”都新增了十幾個點讚。


    苟安忍不住發了一條純文字朋友圈——


    【禮貌發問, 請問你們擱這考古我的朋友圈, 最過分的連五年前抱怨生理痛的都要點個讚,是為了什麽?】


    【嬌羞土撥鼠:看看賀總喜歡什麽樣的?】


    【酒酒:看看賀總喜歡什麽樣的?】


    【zzz:看看賀總喜歡什麽樣的?】


    ……


    以上排隊, 瞬間排了上百號,有一個算一個, 她朋友圈裏連ve珠寶銷售這樣的都出現了, 眾人樂此不疲。


    這些人怕不是有什麽大病。


    下課之後苟安走出教室, 發現走廊上很多人在圍觀她, 苟安突然感同身受,動物園裏熊貓館的熊貓日子可能不如想象中那麽快樂。


    教室外,她的保鏢一身黑衣已經如同雕像一樣站在那,她踮起腳拍拍他的肩膀,“從今天開始你的任務即將變得更加艱巨, 因為我變成了保護動物。”


    當然是開玩笑的, 她難得幽默。


    然而保鏢先生大概完全不懂她的幽默,低下頭看了她一會兒後, 顯得有些強地抿唇, 拒不合作一般擰開了自己的臉。


    苟安:“?”


    盯著麵前這張漂亮的臉蛋, 苟大小姐茫然地眨眨眼, 過了片刻表情逐漸古怪。


    苟安:“怎麽了,你心情不好?”


    夜朗有些驚訝地轉迴了頭——


    為苟安第一次將他當做一個有心情的人類,向他提問私人問題;


    也為她能夠第一時間發現他心情不好。


    保鏢先生並不知道,因為過於熟悉,他的情緒大多情況下對於苟大小姐來說都像是一張白紙,晴天和雨天都寫在上麵。


    但心情不好的原因,他也說不清,隻是從下午開始沒來由的心情低落,他根本不知道原由。


    他動了動唇,正想找個借口敷衍過去,這時候唐辛酒救了他。


    背著書包一陣風似的卷過來抱著苟安的胳膊,唐辛酒把她拖到了自己的車上。


    “下周就是校慶了,一年到頭唯一一次係學生會聯合校學生會的活動……想想辦法啊,校學生會的可煩死人了,就會指揮人!”


    苟安有印象,她在的是係學生會宣傳部。


    上一年校慶,校學生會幹的蠢事是讓各係院每個係出八張海報,四張用來貼校內,四張用來貼別的高校外聯……


    然後一共隻給了兩天時間。


    那會兒苟安還是大一的幹事,凡事親力親為,差點沒忙吐。


    “這次指揮我們什麽了?”


    “這次指揮咱們的是甜品台。”唐辛酒說,“上周賀老爺子過壽,你家那個甜品台不是做得很好嗎,所以賀然惦記上了。”


    苟安蹙眉,在學生會兩年了頭一次冒出“怎麽給這種人當學生會會長”的念頭。


    百十個人這種規模的大型甜品台已經夠忙活一陣了,a大光院係都十幾個,那得多大的甜品台才裝得下?


    當他們海洋生物學院的是新東方分校?


    “甜品台是什麽?我加入的難道不是宣傳部?當初申請入部的時候他們告訴我隻需要畫一下海報貼一貼通知——”


    “確實很離譜,但現在是係學生會榮辱與共。”


    “別榮辱與共了,幾萬人的甜品台,你告訴我怎麽做?就躺平任辱吧,問就是做不來,不會做。”


    “買現成的,買現成的啊!”


    兩人說話的時候已經到了市中心,苟氏旗下某家酒店附近,遠遠的就聞到黃油的香味充數著整條街,這熟悉的味道讓苟大小姐下意識停止腳步,迴頭看了眼。


    身後的保鏢先生投來不明所以的一瞥。


    售賣蝴蝶酥的西點烘焙門口已經排起了大隊,這家依附苟氏旗下五星級酒店的烘焙店製作的蝴蝶酥已經算是江城的網紅伴手禮,每天下午三點半限時限量限購供應,許多人早早就來店門口排隊等待,晚來一點兒也許就會撲個空。


    ——好吃是真的好吃,就是這個東西引起了苟大小姐一些不堪迴首的迴憶。


    她二話不說拎著唐辛酒的胳膊往迴走,唐辛酒嚷嚷著來都來了,哪怕校慶不能讓大家人均免費來一個,現在排隊買一個總不過分!


    十分鍾後。


    苟安拎著幾個紅色的紙袋從隊伍中擠出來,想不通在家裏打個電話就能得到的東西為什麽非要在寒風中排隊——


    臭著臉,一個紙袋塞給唐辛酒,另一個紙袋扔給了夜朗。


    夜朗:“?”


    苟安:“?”


    夜朗接過了紙袋,麵無表情:“不愛吃甜。”


    苟安:“?”


    苟安:“裝什麽裝?”


    夜朗被罵的非常茫然,他確實不愛吃甜的,並沒有裝。


    ……


    苟安迴到家時已經接近傍晚。


    認真想了一萬個方案,好像也接不下校學生會給布置的任務,於是苟大小姐想著跟賀然商量一下解決辦法,順便問問他是不是腦子有病這樣異想天開,誰家正經學校校慶還弄甜品台,又不是結婚宴請。


    到了賀宅,作為賀津行的新晉準未婚妻,苟安自然受到了歡迎——


    除卻賀然的親媽顯得有點尷尬,


    其實她不是很喜歡苟安,以前總覺得自己的兒子配她綽綽有餘,苟家的女兒家庭背景很好,但她這個人優雅不足,活潑有餘。


    但往常逢年過節,苟安進屋,如果老爺子不在,小姑娘都會第一個跟她打招唿,然而今天卻沒有……


    微笑又機械地按照順序對每一個長輩問好,輪到她時,是一個不前不後的順序,生疏得不行。


    苟安坐了一會兒沒等到賀然,就準備先離開,結果人剛走到玄關,就聽見外麵摩托車排氣管巨響,頭上帶著當年那個苟安送他的x15安全頭盔,少年跨坐在摩托車上,歪腦袋看她。


    苟安站在賀家的院子裏,兩人一個簡單的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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