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貌的迴答一個都想不出,算是答不上來了,就幹脆不說話。


    不過此時沉默應對好像也不是壞的選擇,苟安不知道電話那邊賀津行是不是又笑了,反正大概是片刻後,電話那邊男人幾乎是沒怎麽猶豫地答應了下來——


    “知道了。”


    用的依然是接電話時,同款輕描淡寫的口吻。


    掛掉電話大概十分鍾後,苟安長籲出一口氣迴到了店裏,在她忐忑不安地猜測賀津行會不會是在敷衍她,實則把電話放一邊就忘記了答應她的事時,苟旬一臉茫然地望著苟安:“你給誰打電話把賀然的卡停掉了?”


    “……”


    苟安很難控製自己的唇角不上揚。


    現在,她撿迴了自己的趾高氣昂。


    苟大小姐衝著滿臉難以置信的蠢弟弟揚了揚下巴:“我早就警告過你,別跟過來,別惹我,否則不止是無視你那麽簡單,你為什麽就是不聽?”


    ……


    事實上如果是什麽穿書女配逆襲的爽文,此處應該有苟安理所當然地刷卡,帶走這一套原本屬於原書女主的新品珠寶,再說了,苟安曾經也確實很喜歡這一季的設計理念。


    注意,曾經。


    撐著下巴,她突然對這半個小時前看到實物還驚歎讚美的珠寶首飾索然無味——


    搶走陸晚的東西從來都不是她的目的。


    隻是她想要的,陸晚剛好能夠不費吹灰之力得到罷了。


    不巧的是,當她看似贏得一場戰爭的勝利,勝利的果實擺在了她的麵前,她卻也不想要了。


    苟大小姐鬧得雞飛狗跳之後隻是安靜地坐在一旁等著周雨彤和唐辛酒來找她,三人匯合後,她用無懈可擊的笑容坦然:“沒有特別心動的款式,我們去別家看看。”


    在陸晚和苟旬茫然的注視中,苟安腰杆筆直,下巴微抬準備走出這家珠寶店,然而就在這時,身後突然一個銷售小跑上來抓住了苟安的銷售,湊到了她的耳邊說了些什麽。


    苟安就被自己的銷售小姐姐叫住了。


    迴過頭,銷售小姐姐拉著她的手抱怨:“你之前在我們這定的高定你怎麽不告訴我,剛才我們主管告訴我你要的東西已經迴來了,進裏麵看看吧——哇,好興奮,我也是第一次見聯名高定。”


    所謂的“裏麵”是vip室,就在門店側麵的一個小房間,就是那種每年買到百萬級別的顧客或者來取高定珠寶的顧客才有資格進的地方。


    苟安也沒去過,這會兒完全懵逼地被抓了進去,甚至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反駁:她才沒那個錢搞什麽聯名款高定,她們肯定搞錯了。


    直到東西被放在深藍色天鵝絨的托盤裏遞到她的麵前。


    主體的小鯨魚用綠得發慌、近乎於玻璃體的主石雕刻,鯨魚眼睛是小小的粉色鑽石,燈光之下有耀眼的折射,象征著其雖小但精雕細琢的雕工以及卓越的等級品質;


    鯨魚周身鑲嵌極細小的同等級碎鑽,再往上同等的鑽石在鯨魚腦袋噴水的地方,噴出來的水花被塑造成了像一個小小的璀璨皇冠;


    皇冠上還有一顆幾乎與鯨魚眼睛上的粉鑽顏色一般無二的海螺珠,作為淩駕於akoya以及澳白再往上,珍珠中最高等級的品類,圓潤且光澤度和剛性極強的海螺珠成為了這華麗項鏈中點睛之筆,讓它從珠光寶氣的華麗中添加了一絲低調優雅。


    隨項鏈遞來的是一遝珠寶品類證書,綠得幽暗的鯨魚主體原來是帝王綠玻璃種翡翠,雖然麵積極小、厚度也不高……


    但這是ve。


    孔雀石做的項鏈都要賣個一萬五六的高奢品牌。


    “這是什麽,ve高定?”


    “……我第一次進這個小房間,嚶!原來他們給客人上的是氣泡水不是依雲!我是土狗我能不能摸摸這瓶氣泡水!”


    “啊啊啊啊啊啊啊安安你搞什麽!今年中彩票了嗎,你自己成年禮宴那年都沒有下這種血本!”


    “不是,這個設計造型我看著有點眼熟啊,是不是前年海洋生物研究所對外發布的未來晉山碼頭改造博物館的設計稿啊?聽說後來金獎送來與ve合作聯名了——”


    “金獎設計稿不是這個吧?”


    周雨彤和唐辛酒你一言、我一語地圍著小鯨魚項鏈驚歎不已。


    苟安沒搭話,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小鯨魚項鏈,腦子裏一片“嗡嗡”的。


    眼珠子都快焊在上麵,實在是太喜歡了,這樣可愛又足夠高調奪目的東西,完美地長在了她的審美上——


    ………………要是真的是她的就好了。


    然而也隻是克製地用一根手指頭碰了碰小鯨魚的皇冠,小姑娘立刻縮迴了自己的手指,雙手規矩地放迴了膝蓋上。


    “——爸爸什麽時候給你買了這東西?”


    vip室門口,苟旬的聲音傳來。


    苟安平淡地瞥了他一眼。


    苟旬抬起手煩躁地弄了下自己的頭發,“我連自己的西裝都是用舊的,今年到底是誰要參加成年禮宴?”


    “誰都不參加。”苟安涼涼地說,“您的成年禮宴在肯德基,到時候他們會發給你一頂紙糊的小皇冠,祝你生日快樂,然後全餐廳都會為你鼓掌。”


    她嘲諷完,卻沒有抓著這個莫名其妙的機會繼續耀武揚威——不是不想,她很想用這隻小鯨魚在原著線女主麵前狠狠大出風頭的,但她從來沒那個習慣,炫耀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所以言罷,她轉頭向著銷售:“抱歉啊,你們再確認一下訂單好了,我不記得我有預定。”


    很確定不是她的。


    因為父母從來沒有跟她說過有這種驚喜,媽媽不會瞞著她,爸爸又是個做了什麽好事一定會立刻邀功、完全捂不住秘密的。


    銷售小姐姐用“哎呀你在說什麽啦”的表情,拍了拍她的肩膀,遞來了這款項鏈定製時,簽單的卡片。


    散發著淡淡香味的卡片,定製名字一欄清清楚楚地寫著“苟安”的大名,但是刷卡的信息簽字的,卻是一個姓劉的人。


    不是爸爸也不是媽媽,不是任何一個認識的親戚。


    苟安周圍就認識一個姓劉的,那就是賀津行的冤種秘書。


    苟安:“……”


    茫然地眨眨眼,她抬起頭看了看圍著項鏈不斷發出驚歎的姐妹團還有一臉憤恨不平父母偏心的苟旬,最後是站在苟旬身後低聲安慰他的陸晚。


    苟安:“真是我的啊?”


    苟安有點難以置信,甚至都不敢立刻去碰那個項鏈。


    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一陣兵荒馬亂的混沌後,她終於勉強想起來什麽似的,拿起了手機。


    【苟住別怕我能贏:……】


    不知道說什麽,幹脆打了個省略號。


    沒想到對麵好像正好在看手機,迴複得前所未有的快。


    【hjx:東西看到了?】


    【苟住別怕我能贏:?!!!】


    【hjx:喊什麽,你剛才說你在ve,我就覺得應該把東西順便拿給你。】


    【苟住別怕我能贏:啊?】


    原諒她大腦短路,她甚至忘記問為什麽。


    好在對麵的人實在足夠體貼,在她尷尬都問出這個問題前,給了她答案。


    【hjx:作為那天午餐投喂的謝禮。】


    【hjx:晚輩體貼長輩之後,就該得到獎勵,畢竟傳統美德。】


    【苟住別怕我能贏:這個有點太貴重……】


    【hjx:還行。基本都是拍賣行送的邊角料。】


    【苟住別怕我能贏:……】


    對麵大約是猶豫了那麽十幾秒,又補充。


    【hjx:哦,海螺珠確實是特意找的。】


    【苟住別怕我能贏:我媽說,無功不受祿,那個,別人送的貴重物品如果沒有正當理由的話不能收的。】


    【hjx:還要正當理由?】


    【hjx:你抓周的時候作為長輩的我也沒送你什麽,這個就當補償好了。】


    苟安:“……………………………………”


    【苟住別怕我能贏:我在抓周的時候您才上小學二年級。】


    【hjx:嗯?】


    【hjx:對哦。】


    之後,大概自己也意識到自己理由找的非常爛,無論苟安再怎麽狂轟濫炸,賀津行再也沒有迴過她。


    打電話過去都被直接掛掉。


    等苟安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被全店列隊恭送出了店門,手裏拎著特製的白色無logo購物袋,隻有在商場裏買了大件的客人才配擁有的購物袋,她自己都是第一次見。


    作者有話說:


    (因為出來玩了所以存稿告急的作者捂住了它的存稿箱)


    第37章 她安靜不了三秒


    作妖,必須作妖!


    作為媽媽和爸爸的寶貝, 苟安沒有藏私房錢的習慣,所以迴家就坦白了隔壁鄰居家賀叔叔送了件價值不菲、但理論上也確實是各種邊角料湊成的項鏈。


    因為很怕正義的父母一言不合要求她把項鏈還迴去,她強調了三遍:戴皇冠的小鯨魚好可愛,我超喜歡。


    江願拎著項鏈, 溫和地給予了賀津行審美上的肯定, 還提醒了女兒:“先不說帝王綠玻璃種多難找, 光這顆海螺珠又圓又潤,六位數怕不是都要的, 不完全邊角料哦?”


    而相比之下, 苟聿比較不淡定,他再笨這時候也該迴過味來賀津行最近的行為有些詭異……


    現在, 苟聿很怕早晚賀津行會提出要求,苟、賀兩家婚約那個賀家暫時空缺的婚約位置, 要不由他頂替算了。


    ………………………………別開玩笑了, 誰要聽賀津行管他叫“爸爸”!


    苟聿頭皮發麻。


    當即拽著苟安以“道謝”為理由上門去一探究竟, 苟安不情不願地被拽著去, 沒想到最後是賀老爺子出麵解決了一切。


    “我讓送的。”


    賀老爺子說,“賀然的事那麽委屈我們安安了,爺爺送她項鏈,給她賠禮道歉不是應該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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