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放心你的這份工作不會超過48小時,迴去就辭退你——”


    她說著不經意地偏了偏頭,這時候看著櫥窗裏身後那位的模糊身影:步伐穩健,生龍活虎。


    聲音停頓,動了動唇,她無聲地罵了一句王八蛋。


    就在這時,經過了地下某家江城很有名的冰淇淋店,在她考慮要不要進去吃個冰淇淋休息一下時,她看見了在店裏打工的陸晚。


    哦,她cw中心商圈是在這邊打工,之前學校那些八卦的人有說。


    身後的跟著的人已經沒有了聲音,所以苟安迴過頭去看他——


    隻見此時此刻夜朗微微轉過頭,波瀾不驚的黑眸望著玻璃櫥窗裏麵忙碌的人,終於挪開了從剛才在cw商場大門口,從始至終一直投放在苟安身上的視線。


    苟安說不清現在她是什麽感覺。


    大概就是想把這對筒子樓勵誌生活卡剖原地捶一頓。


    “那麽喜歡看,進去看好了。”


    在她來得及反應過來,自己已經充滿了嘲諷的開腔。


    眼睜睜地看著夜朗愣了愣,收迴目光看向她,那模樣——


    她抿了抿唇,做什麽搞得好像她做錯了什麽在欺負人一樣?


    苟安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伸手推門進了甜品店,隔著冰冷的收銀台,陸晚看見她愣了愣。


    一個人站在收銀台裏麵,被人催促著快點打冰淇淋發什麽呆;


    一個人站在收銀台外麵,也很艱難——隻不過艱難的是她手上的購物袋太多,大概是忘記放下了,她拎著這些價值不菲的品牌購物袋,艱難地翻著冰淇淋的種類單。


    這裏的冰淇淋很貴,基礎款就要接近二百塊錢,苟安要了個蜜瓜款的,半個進口軟蜜中間挖一個洞,打上牛乳冰淇淋,牛乳冰淇淋上麵還有可食用金箔,二百八十八塊,


    陸晚在這裏打工很久了,但是員工沒有福利,為了防止配方外泄,每天清理冰淇淋機都是店長親自來,員工根本沒有嚐一嚐每天賣出上千份的冰淇淋的機會。


    而且此時此刻,她認識的夜朗站在了苟安的身後,以保護者的姿態。


    在陸晚看來,好像世界上所有的好東西都聚集在了這個同齡女生的身邊——


    她獲得它們,不費吹灰之力,就像她得到那個將近三百元的冰淇淋。


    她很難不羨慕。


    並且不知道這時候她已經把一些情緒暴露在了自己的臉上,這個年齡的女生其實不太藏得住心思,會嫉妒,會傷心,這是很正常的事。


    陸晚目光閃爍,心情複雜,總的來說大概是覺得有些尷尬。


    苟安站在旁邊等的時候,看著夜朗和陸晚視線對上,雖然知道這不關她的事,她應該走開,但是事關夜朗,她根本忍不住。


    “怎麽了,遇見熟人了?”明知故問,抬腳踢了踢夜朗的鞋尖,“聊會兒唄?”


    狼狽嗎?


    一個在打工,一個在當保鏢。


    都在給他們最討厭的人服務,這樣尷尬的場合遇見了呢,嘖嘖嘖。


    腦海裏某隻係統貓在唉聲歎氣,直唿造孽。


    作為惡毒女配,重來一次的苟安幾乎不太主動招惹女主,唯一一次給她添堵大概也就是個獎學金而已。


    像現在這樣公然挑釁從未有過。


    此時此刻,臉上掛著笑容的苟大小姐才不想那麽多,看著這兩人站在一起,唿吸一個室內的空氣她都難受——


    就像無時無刻地有個人拉著橫幅在她旁邊跳舞,橫幅上書:你好蠢!


    看他們呀,眼神兒都拉絲了,瞅瞅你以前完全沒發現,到底有多蠢!


    真的蠢。


    陸晚沒有主動跟夜朗搭話,因為接下來到了換班時間,替換她的小姐姐催促她快點把工牌交換。


    陸晚“哦”了聲,小小聲的。


    苟安的冰淇淋也到了,在她拿到自己的冰淇淋準備無視這兩個狗玩意,轉身走開時,她突然聽見沙啞的男聲響起:“下班了?”


    苟安腳下一頓。


    這話當然不是問她。


    迴過頭,就看見夜朗拿出手機,然後指了指苟安手裏的冰淇淋,麵無表情地說:“要一份一樣的。”


    苟安:“?”


    陸晚:“啊?”


    夜朗晃了晃手機:“你也嚐嚐,上班辛苦了。”


    陸晚愣住了。


    但是在她來得及開口拒絕之前,已經有人做出了反應——


    站在兩人旁邊,苟安低下頭看了看自己手上捧著的冰淇淋,猶豫了下沒舍得,好好地把它放下了。


    然後下一秒以迅雷之勢,毫不猶豫地抄起隔壁桌上放著別人吃剩還沒來得及收走的冰淇淋殘骸,扔向了夜朗!


    “啪”地一聲,融化的冰淇淋湯混雜著可能是草莓果醬或者隨便什麽東西,飛濺在保鏢先生的深色西服以及他的下巴上!


    突然的暴起隻在一瞬間。


    誰都沒反應過來。


    店裏連路人都驚呆了。


    夜朗放下手機,轉過身,就看見苟大小姐抱臂立在旁邊,冷著臉說:“滾迴去換衣服,別在這丟人現眼。”


    第32章 攀比


    “今天類似的事,我保證,還會發生。”


    最好笑的是, 在做了這麽驚天動地的事之後,站在麵前的人頭頂上的友好度還穩定在【10】這個危險的邊緣壓根沒動,苟安不知道是不是該誇他一句情緒穩定。


    【蕉蕉:也可能是對你的期待本來也就隻有這麽多——】


    肥貓抬起了它毛茸茸的爪子,兩根貓趾頭很努力地分開了大概一毫米的縫縫。


    【蕉蕉:所以你能幹出這種事, 反而很符合他對你是個任性的瘋婆娘的人設印象。】


    苟安:“……”


    麵前的保鏢先生確實非常狼狽, 黏膩的冰淇淋汁順著他的下巴往下滴落, 混雜著紅色的果醬,滴落在他原本一塵不染的鞋麵上。


    那張本來就白皙的漂亮麵孔現在看上去比平日裏更加冰冷……


    夜朗站在那一動不動, 依舊保持沉默, 與周圍著實驚呆了的眾人相比,當事受害者反而如一潭死水, 安靜地看著突然發瘋的苟家大小姐。


    ……要說生氣,大概是更加深層次的困惑占領了此時夜朗的大腦。


    在苟安與夜朗無聲對峙中, 吧台後已經下班了的陸晚反而是最先反應過來的那個, 此時她已經滿臉焦急地繞出了吧台, 弄來了幹淨、濕水的一次性抹布, 來到夜朗麵前:“快點擦擦——”


    她伸手想要替夜朗擦的,指尖都快碰著他的下巴了,突然又好像想起了平日裏這人不太喜歡與人身體接觸,猛地停住手……


    陸晚望著夜朗,遞出了手裏的濕布。


    夜朗這才垂眼看了站在自己麵前的少女一眼, 保持沉默寡言(甚至沒道謝)接過她手裏的抹布——


    “不許接!”


    不遠處, 像是吹哨子似的尖銳聲音再次響起。


    夜朗被吼得愣住了下,原本放在陸晚身上的目光又挪走了, 看著不遠處叉著腰、蹙眉望著自己的苟大小姐。


    “給我放下。”


    苟大小姐冷著臉命令。


    在江城的下三區, 大家會有一個共識:敢大小聲跟狼哥說話的人, 雖然不會收到一個字的迴嘴, 但大概就在下一秒,他本人就會被完完整整地被塞進夜未央後巷的垃圾桶裏,最後隻能自己鼻青臉腫地爬出來。


    多少年沒聽過這樣趾高氣昂的命令了?


    哪怕是宏九爺真的因為夜未央被砸的事對江家有些忌憚不得不開掉他,措辭也是小心翼翼,幾乎鋪著紅地毯將狼哥送走。


    ……這個小姑娘是怎麽迴事來著?


    夜朗大腦保險絲都快燒斷,但是不妨礙他居然在猶豫了一秒後,真的很聽話地隨手將手裏握著的濕抹布放在了旁邊的吧台上。


    “噯,阿朗?”


    陸晚因為他這個動作,震驚地緩緩瞪大了眼。


    然後仿佛難以置信地轉過頭看著苟安——


    一邊不相信她怎麽敢這樣命令阿朗。


    一邊更不敢相信,阿朗居然真的聽她的。


    然而無論她如何驚訝,夜朗卻沒有再看她,隻是麵癱著臉,一身狼狽地往旁邊站了站,盡管此時冰淇淋汁水還順著他略微尖細的下巴往下流淌,“滴嗒”地落在他的衣領上。


    他好像完全不受影響。


    站在門邊的保鏢先生隻是歪著腦袋,看著苟安讓員工把她的那份冰淇淋打包,又掏出錢包賠償店麵清理費,最後再跟店裏看熱鬧看得目瞪口呆的其他顧客揮揮手道歉不好意思影響她們愉快的下午茶——


    全程都很有禮貌。


    除了對他。


    ……


    安排好了一切,苟安拎起了那一堆剛剛放在旁邊的購物袋,隻是手裏比進店時,多了一份塞滿了冰袋的甜品打包袋。


    很沉。


    大包小包地拎著,卻並不妨礙苟大小姐依然保持昂首挺胸地往店門外走。


    目不轉睛與夜朗擦肩而過。


    走出門三四步,她才停住步伐,迴過頭,發現那個一身狼狽的高大身影還站在那裏,並且目光追隨著她——


    因為她一迴頭,就與他那銳光如刀的漆黑雙眸對視上。


    也不知道究竟是因為生氣還是別的什麽原因,那雙平日裏素來木訥的眸子,居然在她迴過頭的一瞬間變得異常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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