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道耀眼的金光麵前,所有人失了顏色。


    ……


    而與此同時,宣政殿中,文武群臣皆在宴飲,當文道士子在鹿園受到太後接見的時候,這些朝廷大吏同樣受到了朝廷接見。


    所有文武大臣皆在其中,觥籌交錯,極其熱鬧。


    “宗羲兄,不是我說你,你們子莒學派真的是不行了,你我也算是同窗,不僅一起入學啟蒙,還同時入的官場,但是二十年了,你依舊是戶部侍郎,沒有一點長進,你們子莒學派也依舊是人丁稀少,門人凋零。”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略微有些刺耳的聲音從宴席上傳來,說話那人頭戴烏紗帽,身著禮服,腰間係一根文鳥玉帶,看起來極有威嚴,這是吏部尚書謝明遠,他的臉色微醺,看起來似醉未醉。


    朝廷盛宴,以吏部尚書的身份說出這番話極為失利,然而左右兩旁,所有文官都好像沒有聽到一般,就連那戶部尚書也隻是微微皺了一下眉頭,便扭過頭去,繼續喝著自己的酒。


    “陳兄,你別介意,謝大人這是醉了,說的也是醉話,你別往心裏去。”


    旁邊,那名文官拍了拍陳宗羲的肩膀,替謝明遠解釋道。


    陳宗羲安坐不動,臉上不見絲毫波瀾,這樣的宴飲每一年都是如此,各種冷嘲熱諷和排擠層出不窮,他也早已習慣,無動於衷。


    “心中自在,便不著外物,我不會在意的。”


    陳宗羲淡淡道。


    不遠處,謝明遠聽到這番話,眉頭一皺,但很快就恢複如常。


    “哈哈,宗羲兄,別的不說,皇宮西北,鹿園那裏,太後宴飲,邀請了天下最傑出的子弟,文道一脈,七大學派弟子幾乎皆在其中,但卻唯獨不見你們子莒學派啊!”


    借著酒意,謝明遠繼續道:


    “宗羲兄,不是我說,想當年,你也曾經才華出眾,一時無兩,就連我等都羨慕不已,隻可惜,虎父犬子,你們子莒學派怎麽淪落到這種地步?如果僅靠你那個不成器的兒子,恐怕永遠沒有資格參加賞雪盛宴,子莒學派也要從此沒落下去,我們相識一場,宗羲兄,我也是替你擔心啊!”


    說到最後,謝明遠搖了搖頭,一臉歎息。


    “是啊,陳兄,如此真是可歎啊!”


    四周圍眾人也紛紛惋惜,但聲音中卻沒有半分惋惜之意。


    陳宗羲終於皺眉不已,八大學派中,子莒學派備受排擠,不止陳少君那裏如此,就算他,也一樣無法避免。


    “轟隆!”


    就在陳宗羲準備開口的時候,突然間一聲轟鳴,隨即一股龐大的文氣波動,擴散而來,那股波動如此之大,幾乎是瞬間吸引了宣政殿中所有文官的注意。


    幾乎是同一時間,所有文官文氣匯聚雙眼,施展出望氣之力。


    然而僅僅隻是一眼,所有人紛紛變了臉色。


    “這是……文燭霄漢,什麽人弄出了這麽大動靜?寫出了這樣的詩句?”


    “這股文氣好精純,就算是在文燭霄漢的詩詞中,也是上上之作!”


    “文燭霄漢,這是文章顯聖第二層境界,至少具備宗師的境界,但看這股文氣稚嫩而陌生,絕非京師宗師所作,我文道中什麽時候出了這樣的人?”


    “文氣來自皇宮西北,那不是太後盛宴,鹿園所在的方向嗎?難道是那群學子中,有人出了驚世之作?”


    “這絕對是宗師之象,而且是上上品之象,一定要查清楚,什麽人有這樣的大手筆,這絕對是我們文道幸事啊!”


    ……


    在場所有大儒、宗師全部睜大眼睛,露出震動的神色,那浩瀚的文氣完全吸引了他們的注意。


    “來人!”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威嚴浩蕩的聲音在大殿內響起,大殿上方,高高的龍椅中,主持這次宴會的大商皇帝終於開口說話了。


    一瞬間,所有人安靜下來,低頭敬畏。


    “派一名金吾衛,速去鹿園,看看是誰做的詩詞,然後速速迴報於朕。”


    “是!”


    殿外,一名金吾衛如飛而去。


    “咦?好濃的花香。”


    “快看!是殿外的梅花,所有花骨朵全部開放。”


    “不對,你們快看這裏,所有梅花全部開了。”


    突然一陣低唿聲響起。


    這次宣政殿,文武大宴,為了助興,在席間,每位文武官吏的旁邊都放了一個個盆栽,不過也正因為是盆栽,花開較晚,大部分都是花骨朵,隻開了零星幾點小梅花,在席間點綴。不過文道之中講究雅致,梅花雖小,而且隻有零星幾朵,但也別有一番趣味。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那股浩蕩文氣如水浪般湧過宣政殿,所有這些盆栽的梅花,瞬間肆意開放,所有閉合花骨朵全部怒放,一時花團錦簇,交相輝映,一股濃鬱的花香彌漫大殿。


    看到這一幕,武將還不明白是怎麽迴事,但是所有文臣都呆住了。


    “這是詠物詩!”


    “文章暗合天地道理,與天地法則相唿應,那詩已經到了這種地步嗎?”


    ……


    而此時此刻,鹿園之中,就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陳少君筆走蛇虺,寫下第一行詩。


    “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


    簡簡單單幾個字,力透紙背,而且所有文字映照虛空,一個個如同漫天星鬥浮現虛空。


    鹿園裏所有人都看呆了,就連一向傲慢的王小年也長大了嘴巴,說不出話來。


    “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僅僅是這開篇兩句,意境和格局就要超出王小年的《詠梅》,陳少君沒有說梅和雪哪樣更強,而是表達出梅、雪各有所長。


    “好一個白字,好一個香字,隻這幾個字就超過在場所有人,恐怕就連王小年的《詠梅》都比不上。”


    不遠處,一名士子仰望虛空,喃喃自語。


    一番話頓時說得梅花樹下的王小年,臉色難看不已。


    “這個混蛋,為什麽處處壓我一頭,難道我注定什麽都超不過他嗎?”


    王小年氣得牙癢癢,然而再不甘心,他也不得不承認,陳少君的這首詩詞品相要遠超於他。


    文無第一武無第二,那隻是對於普通的文人士子,但是在這個萬道顯聖,文章顯聖的世界,文是很容易一分高下的,當文章顯聖,迸發異象的時候,就一分高下,這是任何人都無法辯駁的。


    “奇才,奇才!”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聲音從前方傳來,寶座上,大商太後雙手按著扶手,緩緩站起身來,她的目光雪亮,眼睛望著陳少君的方向,完全被吸引了。


    “這孩子竟然有如此才華,儼然超過了曆屆其他士子。”


    大商太後心中大為驚歎,賞雪大會舉辦這麽多屆,也有許多驚才絕豔之輩,做出眾多驚豔的文章,但是僅僅十五六歲就能做到文燭霄漢,卻是絕無僅有,陳少君乃是第一個。


    “這孩子,哀家隻知道他醫術過人,治好了翊兒那孩子,卻不知道他文道上竟然也有如此造詣,陳宗羲還真是教了一個好兒子啊。”


    陳少君是她邀請過來,在此之前,她還看了陳少君的卷宗,越是如此,陳少君讓她越發驚訝,如果說陳少君以前是條蟲,那麽現在的陳少君才華橫溢,鋒芒畢露,是條不折不扣的龍,一個人前後能有這麽大的反差嗎?


    難道真的是魚化為龍,心智開竅嗎?還是說現在才是他的真正麵目?


    “少君哥哥。”


    此時,一旁的衛蓁也同樣睜大了眼睛,美眸之中滿是不可思議,而更多的還是興奮和驚喜。


    她本來還在為陳少君擔憂,卻沒有料到他身上有如此大的才華,完全是她杞人憂天了。


    “快看!”


    突然之間,不知是誰叫了起來。


    隻見鹿園之中,所有梅樹,枝枝葉葉,所有花骨朵全部怒放開來,開得比之前越發繁盛,不知不覺,空氣中那種淡淡的花香也變得濃鬱起來。


    不止如此,隻聽一陣呦呦鹿鳴,不知什麽時候,一隻隻梅花鹿突然從梅林間穿行而過,就像受到什麽吸引一般,湧到了陳少君身旁,甚至還有一隻梅花鹿擠到陳少君身旁,好奇的打量他手中的筆杆。


    這奇異的變化,將所有士子都看懵了。


    還不僅是如此,從皇宮離開,放眼京師,從無盡的高空俯瞰而下,京師處處,條條街巷之中,所有梅樹全部綻放成了怒放的梅花,彌漫整個京師,讓嬉笑的小孩和大人都看呆了。


    而在京師西南,一座破落的廟祀矗立,廟祀周圍種滿梅花,在繁華的京師中毫不起眼,而窄小的廟祀裏,隻在對麵的牆壁上掛著一幅仕女圖,那畫紙泛黃,早已斑駁,看起來有很長年頭了。


    這是一間祭祀梅花女神的神祠。


    萬物皆有靈,有祭祀山神鬼神的,自然也有祭祀梅花神的,隻是其他神靈不同,所謂的梅花女神從未顯聖,也不曾有過任何神跡,充其量也隻是文人騷客在冬季無盡梅花之後的臆想罷了。


    匆匆百年過去,這間破落的神祠基本無人記得,神祠之中也僅僅隻有一個兩鬢斑白,年過半百的老村婦,而她也因為年紀大了,有時候忘了祭祀,這神祠也就斷了香火。


    然而就在陳少君寫詩的那一刻,冥冥中,一股無形的力量從四麵八方席卷而來,湧入到這座神祠中。


    無數的梅花花瓣猶如被一隻無形大手牽引,飄進了這座神祠中。


    嗡!


    沒有絲毫征兆,這間破落神祠突然之間簌簌震動起來,特別是牆壁上那幅泛黃的仕女圖,突然間仿佛吸收了某種力量,綻放出陣陣毫光,畫紙卷動,隱隱要飄飛到半空中。


    “這是……神女顯靈,神女顯靈了!”


    神祠裏,年過半百的老婦人看著那幅畫像,陡然之間激動無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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