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玖一直在屋頂上等到三少爺慕聞銘離開。


    汪氏與她的兒子說著話往屋裏走。


    慕輔天的手裏還舉著小半塊的糖餅,汪氏道,“把它放廚房吧,留著明天吃。”


    慕輔天卻不肯,“有賊會偷吃我的餅,才不要放廚房。”


    汪氏歎氣,“哪有什麽賊,咱們這連口多餘的吃食都沒有。”


    “可上次……”


    “一定是你記錯了。”汪氏摸著孩子的頭,進了屋。


    屋裏還時不時傳來慕輔天不滿的童音。


    “娘,晚上真的有賊,我早上起來曾見過地上有腳印往東邊園子過去……唔?”


    沒等慕輔天說完,汪氏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別胡說。”


    餘玖盯著院子裏時間有些久,脖子酸疼。


    “那孩子說的東邊園子有什麽忌諱嗎?”她轉身問漠塵。


    漠塵無聊的靠在屋脊上,抱著肩膀低著頭,看樣子好像是在打瞌睡。


    “漠塵!”她把他推醒,“東邊園子在哪?”


    漠塵茫然的看著她,“你問那裏做什麽,那邊什麽都沒有,隻有一座燒毀的院子,慕朝雨的叔父就是在那裏被燒死的。”


    餘玖“啊”的一聲,險些驚唿出聲。


    她猛地捂住自己的嘴。


    慕朝雨的叔父就是死在那裏?


    定了定神,她問漠塵,“能帶我去看看嗎?”


    “那裏有什麽好看的,院子全都燒毀了,那裏現在是福郡王府的禁地,就連府裏的下人都不準到那裏去,園子裏的草長的都比你高了。”


    “我想去看一看,拜托啦。”餘玖雙手合十,央求著。


    漠塵歎了口氣,“早知道就不帶你一起來了,麻煩鬼。”


    餘玖討好的笑。


    漠塵一邊咕噥著“真不知慕朝雨是怎麽忍受你的”一邊還是夾帶起她,躍下屋脊。


    到了東邊的園子,餘玖這才明白漠塵之前所說絕無虛言。


    這裏的草長的都比她高,要不是有漠塵在前麵開路,她簡直寸步難行。


    就是這樣,她仍被兩側的草杆抽的小臉生疼。


    “前麵就是那座院子了。”漠塵停下來,指給她看。


    餘玖站在草堆裏,周圍的草全都高過她的頭。


    她一臉絕望的瞪著漠塵,“你覺得我看得到?”


    漠塵哈哈大笑,單手把她抱了起來,“喏,這下看到了吧。”


    餘玖放眼看去,隻見荒蕪的園子裏隱隱露出一道院牆,要不是漠塵指給她看,她甚至找不到在樹木遮擋下的院子。


    “我們過去看看。”餘玖催促著漠塵。


    漠塵拗不過她,隻好帶她翻過院牆。


    院子裏也長滿了野草,地上鋪著的青石板黑唿唿的,到處都能看到燒焦的痕跡。


    漠塵把餘玖放下來,“這裏早就沒人住了,房子也快塌了,你要是想看的話別走太遠。”


    餘玖嘴上應著,眼睛卻到處巡視。


    漠塵是個精神大條的,他聽了汪氏和她兒子的話絕對不會生出什麽別的心思,可是她就不免會多想。


    怎麽就那麽巧,汪氏他們住的地方會遭賊。


    看她們娘倆窮的都快吃不上飯了,就算真的有賊也不會去偷她們的東西,府裏有錢有物的地方有的事。


    餘玖不知不覺進了燒毀的前堂。


    家具大多隻成了空架子,稍稍一碰就會轟然倒塌,揚起的灰塵嗆的她直咳。


    出了前堂,她往後院過去。


    垂花門被火焚燒的黑黢黢的,她隻用手推了一下就弄的滿手是黑灰。


    迴頭去看漠塵,卻見他閑來無事,抬頭盯著院裏茂盛的大樹。


    餘玖獨自進了後院。


    黑暗中,她的眼睛閃閃發光。


    不知為什麽,她有種尋求真相的感覺,要是她有一個神奇的變聲領結跟會發射麻藥的手表就更好了。


    她在心裏默默的鬼畜了一下自己的偵探形象後,進了正屋。


    “當啷”一聲,她的腳下踢中了一物。


    餘玖停下來,低頭把那個東西撿了起來。


    那是一隻瓷碗,碗裏不知裝過什麽東西,顯得髒兮兮的。


    餘玖盯著半新的碗發呆,似乎有一道光從她的腦海中劃過,她沒有將它抓住。


    “沙拉。”內室發出奇怪的聲響。


    餘玖抬頭,驚見內室的門口有什麽在蠕動。


    黑唿唿的影子在地上爬行,離她隻有幾步遠的距離。


    餘玖隻覺得頭發都要站起來了,裙子裏的狼尾巴直挺挺的。


    這是什麽鬼玩意兒!


    地上的黑影突然上向挺起,看那外形有點像人。


    還沒等餘玖看清楚,迎麵撲來一股奇怪的味道,就像有誰撒了東西在她臉上。


    她抬手猛地去捂自己的臉。


    眼前卻是一花,視線傾斜。


    糟糕!


    她心裏咯噔一下,身體栽倒在地。


    漸漸模糊的視線中,最後看到的是地上緩緩爬行的黑影,他湊近過來看了看她。


    餘玖的眼皮無力的垂了下去。


    漠塵等在院子裏,過了好一會也沒有聽見餘玖的聲音,他低低的喚了兩聲,然而沒有聽見任何的迴應。


    漠塵找到餘玖時,隻見她倒在地上,身邊還掉著一隻瓷碗。


    漠塵用鼻子嗅了嗅,小鳩的身上散發著一股奇怪的氣味。


    他迅速把她抱起來,出了門躍出院牆。


    等他帶著小鳩迴到慕朝雨城中的小院時,慕朝雨正坐在院中的石桌後等著他們。


    “慕朝雨,你快來看看小鳩她怎麽了。”漠塵來不及細說緣由,直接把小鳩放在桌上。


    慕朝雨手裏的茶杯直接就飛了過來。


    漠塵抬手接住,“喂,你別生氣啊,先辦正事。”


    慕朝雨眼底透著寒光,盯的漠塵有些不自在。


    “能不能先別發火,小鳩可能中了什麽藥,你先看看她怎麽樣了,反正我也不會跑,你一會再來跟我算賬也來得及。”


    慕朝雨冷哼了聲,抱起餘玖進了屋。


    “讓小舍兒備些熱水。”慕朝雨吩咐。


    小舍兒馬上跑去了,漠塵真就沒敢走,一直等在外間屋。


    “慕朝雨,要是需要什麽盡管喊我一聲,小鳩要是有個什麽三長兩短我去福郡王府給她報仇。”


    “閉嘴。”內室的慕朝雨冷冷丟出一句。


    漠塵隻好閉上了嘴。


    小舍兒備好了熱水,慕朝雨便讓他退了出去。


    他把餘玖的衣裳脫了,放進浴桶裏,然後又往水裏丟了一把藥丸。


    很快,空氣中彌漫著藥丸的清香,被熱氣蒸騰著,香味越發濃鬱。


    水桶裏的小家夥睫毛抖了抖,緩緩睜開了眼睛。


    在看到慕朝雨嚴肅的麵孔時,她張了張嘴,吐出一句:“事情的真相……隻有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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