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鈺聽著翻了個白眼,這明裏暗裏都是諷刺她呢?


    薑鈺看著扶著孟萱玉出去的何司織,又故意道:“何司織,你說淑妃明知道本宮不喜歡她,甚至討厭她,她和你一起來求見本宮不會增加你的優勢,隻會降低你在本宮這裏的分數,她卻還陪著你來,你說她心裏是打的什麽主意?”


    何司織駐足頓了一下,頭也不迴的道:“淑妃娘娘是什麽人奴婢心裏很清楚,貴妃娘娘是什麽人奴婢也很清楚,貴妃娘娘不必挑撥離間。”


    薑鈺挑了挑眼,道:“是嗎。本宮聽說淑妃和何司織互視彼此為知己,那本宮祝福你和淑妃的友誼長存。”


    說完又看向孟萱玉,道:“對了,淑妃。你姨娘在國公府說甚是想念你又礙於身份不得進宮,所以托母親將她從靈隱寺求的一座送子觀音像送進宮裏。母親心實,竟然真將這觀音像遞到了本宮這裏讓本宮轉交給你。不過本宮看了這觀音像也覺得十分喜歡,就暫時先在本宮這裏放幾天吧,讓本宮先拜拜,看這送子觀音靈不靈讓本宮能有幸再為皇上孕育一個子嗣。等到淑妃生完孩子,本宮會還給淑妃。”


    孟萱玉轉過頭來看著薑鈺,目光晦澀不明,仿佛想要看穿她一樣。


    薑鈺抬了抬下巴,目光直接對上她。


    孟萱玉最終什麽也沒說,對薑鈺屈了屈膝,然後由何司織扶著離開了紫宸宮。


    她們走後,薑鈺又讓人去將楊司寶召到了紫宸宮來。


    楊司寶跪在地上,行了禮,並不十分明白薑鈺召見她是為何事。


    薑鈺並不馬上叫起,眼睛看著她圍著她走了兩圈,然後單刀直入的問道:“楊司寶,本宮隻問你,本宮打算扶持你擔任尚功局尚宮一職,但是條件是,你以後得忠心本宮,你願不願意?”


    楊司寶聽著微微訝異了一下,剛想開口拒絕,薑鈺卻又先她開口道:“你不必急著馬上迴絕。”說著彎腰扶起她,繼續道:“楊司寶,你自己好好想想。尚功局裏論手藝,沒有一個人比得過你。論才能你也未必不如別人,要不然司寶局也不會是尚功局四司裏麵風氣最清正的,隻是你不像其餘人會汲汲營取,又不願意同流合汙。李司製和何司織都是二十幾歲就當上了掌司,許司彩也是剛三十出頭就當上了,反倒是你到了差不多四十歲才混到掌司的位置。你試問一下自己,這些年你難道沒有懷才不遇之感,難道你真的甘心老死在掌司的位置上,然後看著那些投機取巧之輩壓在你的頭上,看著你所心愛的地方你所心愛的事業被她們攪弄得烏煙瘴氣。你難道對尚宮的位置真的沒有一點動心。”


    楊司寶聽著默默的垂下眼來,沒有說話。


    這些年來她在尚功局裏看似心境平和,但對李司製、許司彩等人將尚功局攪弄得規矩失度風氣渾濁也確實是不服氣的。她六歲進宮,一進宮就被分到司寶司,從學繞金線開始一直到如今,整整三十多年一半的人生都奉獻給了尚功局。尚功局就像是她的家一樣,看到尚功局如今變得這樣,她又焉能不傷心,焉能服氣李司製等人。


    可是不服又怎麽樣呢,她沒有也不屑李司製鑽營的手段,也不想像許司彩那樣靠攏崔太後,也沒有何司織女官世家的出身以及她這樣擅長拉攏人心。


    她真的對尚宮的位置一點想法都沒有嗎?當然不是。


    隻是,貴妃扶持她坐上尚宮的位置,想要她付出的卻是他付出不起的東西。


    她不願意像其他人一樣為了尚宮的位置不折手段,做下傷天害理的事情。後宮女人之間的爭鬥,同樣帶著不知道多少陰私,若是今天她答應忠心貴妃,他日若她讓她做一些害人的事……


    楊司寶猶豫了一會,最終道:“奴婢無才無德,恐怕不堪尚宮的位置。”


    薑鈺道:“本宮說了,你不用急著拒絕本宮,既然本宮願意扶持你,自然是認為你有這個本事。”說著又道:“本宮也明白,這些年你不願意跟其他人同流合汙,一心想出淤泥而不染、保持一顆仁善之心。本宮讓你忠心於本宮,但絕對不會讓你做一些有損陰德之事。”


    尚功局掌管著各宮的穿戴,這後宮什麽人最多?女人最多,而通過穿衣插戴也是最容易觀察到各宮的動向,她隻需要幫她看著各宮的動向就行了。


    更重要的是,她是真的相信楊司寶有能力擔任尚宮的位置。


    薑鈺又道:“本宮給你兩天的時間考慮,明天晚上之前將你的答案告訴本宮。你好好考慮一下。”


    說完對墨玉道:“墨玉,送楊司寶出去吧。”


    楊司寶也沒有多留,屈膝道了一聲:“奴婢告退。”說完垂眼沉默了一會,然後隨著墨玉出去了。


    走到門口時,卻又突然停下了腳步,轉過頭來看著薑鈺,問道:“娘娘,奴婢能不能問一句,您為何會選擇奴婢?”


    比起其他三位掌司來,她不知變通還手無人脈,實在是最不合適的人選。隻要貴妃娘娘想,稍微示意一下,其他三位掌司恐怕也定會爭先恐後表示效忠於她。


    薑鈺拿起桌上的宮扇頂在下巴上轉著,看著她道:“如果本宮說,本宮想從現在開始正一正後宮的風氣,你信不信?”


    從前萬德妃在的時候,後宮有萬德妃與崔太後分庭抗禮,後宮雖然也有爭鬥但風氣還算清正。但自從萬德妃死後,後宮崔太後一人獨大。崔太後恨著先帝,哪裏會管先帝的後宮好不好,都可著勁兒的從後宮撈銀子折騰後宮,造成的就是善於鑽營奉迎崔太後的人出頭,真正清廉有能的人反而被壓著,後宮秩序混亂,風氣渾濁已有不少年了。


    宇文烺登基的前兩年根基薄弱朝堂人心不穩,盡忙著外朝的事情了,大概是沒心思收拾後宮,也暫不想與崔太後硬碰硬,所以任由後宮這麽一直渾濁著。如今他想肅整後宮,她自然得幫著他。


    楊司寶沒有再說話,曲了一膝,然後出去了。


    不過令薑鈺沒有想到的是,楊司寶晚上就來告訴了薑鈺她的決定,表示願意接受尚宮一職,這比她預想的時間要快很多······這都是後話了。


    但現在薑鈺跟楊司寶說完話之後,緊接著就進了內殿。


    穀莠正拿著那個小陳氏送進來的那座送子觀音,左左右右上上下下的研究著,幾乎想在它身上研究出一個洞來。


    薑鈺問她道:“怎麽樣,發現什麽東西沒有?”


    穀莠搖了搖頭,道:“觀音像上沒有浸過藥,也沒找出機關發現裏麵藏了什麽,裏麵甚至不是空心的,倒真像是一座普通的高僧開過光的送子觀音一樣。”


    穀莠勤奮好學,以前跟著她時看過幾本醫術,要是觀音像上浸了或塗了什麽東西,應該會聞得出來。


    但是薑鈺才不相信夏姨娘隻是單純想送個觀音像進來,裏麵肯定有什麽東西還沒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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