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瓀從壽山大長公主出來之後,先迴了自己的院子,將宮中貴妃的一應賞賜都一一翻出來看了看,然後才吩咐丫鬟將這賞賜送到各人的院子裏,自己則坐在椅子上歎了口氣。


    貴妃的這些賞賜倒並不是特別貴重和顯眼,但看裏麵的東西卻是花費了一番心思。比如說賞給蕭琛的一件紅肚兜,針線並不精細。但正因為並不精細,才不可能是尚功局做出來的,而很可能是貴妃自己親自動手做的······讓人想不記住她的心意都難。


    等寧遠侯蕭長垣晚上迴來,藺瓀將這些事情跟他說了。


    說完走到羅漢床邊上坐著,看著大咧咧躺在床上的丈夫,道:“……我一個婦道人家,不知道夫君外頭的事情,也不知道夫君心裏頭對蕭家是什麽打算,所以不知道我今日進宮覲見貴妃,又帶了貴妃娘娘這一堆賞賜出來,會不會給夫君惹來麻煩。”


    她是怕蕭家想走的是明哲保身避開朝堂風波的道路,她去見了貴妃讓人誤會她跟貴妃親近,卷進朝堂的這趟渾水裏。


    蕭長垣拿著藺瓀垂下來的一縷頭發放在手上玩著,目光柔柔的,道:“沒什麽妨礙,不用擔心。你以後甚至不妨跟貴妃娘娘走的近一些。”


    藺瓀向來不多過問蕭長垣外頭的事,她認為夫妻間最重要的是互相信任,若他覺得需要讓她的知道的事情定會告訴她的,他要是不願意說那也定然是為了她好。所以她也沒有問蕭長垣為什麽,而是順從的點了點頭。


    藺瓀歎了一口氣,又道:“也不知道貴妃突然對我示好究竟是什麽意思,且親近得令人有些不知所措。”


    蕭長垣淡笑了笑,但臉上卻帶著對妻子的溫柔,道:“不過是後宮女人的一些小把戲,貴妃出身趙國公府,但趙國公府這兩代都無人才能立足朝堂,趙國公與趙國公夫人感情又不和。她一個後宮的女人,沒有外麵的勢力依仗始終難以立足,所以示好蕭家想要結成同盟罷了。”


    蕭長垣還有另外一個想法,或許是皇上通過貴妃對他招出橄欖枝,讓他不要再虎踞在家,該出來為他效力了。


    藺瓀搖了搖頭,道:“我看不像,貴妃娘娘倒好像隻是單純的想跟我親近一樣。”


    蕭長垣拉了她抱在懷裏,臉上寵溺溫柔。人都說寧遠侯蕭長垣冷漠自持不苟言笑,他在的地方連氣氛都冷上三分,但誰能想到他對著妻子時,卻是這般的溫柔嬌寵。


    蕭長垣道:“好了,不必多想。隻要貴妃不是想害你,就不必擔心。”


    藺瓀聽著點了點頭。


    蕭長垣又彎了彎嘴角道:“貴妃有一句話說的倒是不錯,薑太妃的母親曾對不起你和嶽母,你如今卻以德報怨,稱得上一句人品高潔善良寬厚。”


    可不正是因為這樣的她,才會讓他如此喜歡。


    藺瓀輕輕的在丈夫背上錘了一下,嗔道:“你倒是也跟別人學會了油腔滑調。”


    蕭長垣柔聲含笑道:“難道為夫和貴妃說得不對?”


    藺瓀歎了一口氣,道:“我不是以德報怨,我隻是覺得上一輩的恩怨不應該牽連下一輩罷了。何況阿鈺那孩子,自小過得的確是心酸得讓人憐惜。她不像薑婠,對我從來沒有壞心。小時候我給她遞過一塊手帕,她會對我麵露感激,也曾偷偷的喊過我姐姐,偷偷牽過我的手。長垣,她其實是個心地很好的孩子。”


    “今日我從宮裏出來巧遇朱泓,朱泓跟我說了一番話,讓我覺得挺對。”


    蕭長垣卷著她的頭發玩,隨意的問道:“什麽話?”


    藺瓀想起了朱泓說的那番話,他說:“阿鈺沒有夫人的運氣,能有一個自尊自愛的母親,也沒有夫人的福氣,能有幸遇上一個良人得以長相廝守恩愛不疑,但是阿鈺唯一交到的好運便是有夫人這樣一個姐姐。阿鈺以前從來不說,但是我知道,她是打心裏喜歡並想親近您這個姐姐的,隻是怕給夫人帶來麻煩,所以從來不願表現。”


    藺瓀自然知道朱泓,與薑鈺同病相憐的那位朱家大公子,自小和薑鈺走得也近。


    藺瓀搖了搖頭,對蕭長垣道:“沒什麽。”


    有時候想想,她比她的確好運太多。她們都是被薑昆拋棄了放棄了的女兒,但是她有幸有母親一直護著,有幸能在後來遇上李家,後來又有幸遇上了長垣。


    她少時受了點苦,長大後菩薩卻都補償給她了,她如今日子過得順心如意,可薑鈺卻沒有她這樣的運氣。


    藺瓀沒有再跟丈夫說薑鈺的事,轉過頭來又看著丈夫,有些促狹的問道:“今日我在娘的院子裏看到萍兒,她正陪著琛兒玩。萍兒已經過了雙十年華,難道你們真的打算永遠留她在府裏,讓她給你帶兒子?”


    夫妻兩人都知道,蕭萍兒心裏喜歡蕭長垣這個義兄,所以一直不肯出嫁,到了雙十有二仍還待字閨中。


    但蕭萍兒是壽山大長公主撫養長大的,品性倒是不壞,沒有想過拉下藺瓀自己上位或者要給蕭長垣為妾的意思,何況兩人還有義兄妹的名份在,要不然藺瓀也不會放心任由蕭萍兒親近她的孩子。


    但她不想嫁人,想一輩子留在侯府長長久久的呆在壽山大長公主和蕭長垣身邊卻也是真的。


    藺瓀雖然知道丈夫對這個義妹隻有兄妹情分,但有時候也會吃醋。


    蕭長垣隻裝不知道藺瓀的意思,道:“娘一直都在給她相看人家,隻是萍兒一個都看不上眼。娘是覺得,既然是嫁人,總要萍兒自己看上了眼願意了才好,免得強迫她嫁了過去日子過得不如意害了人家夫家也害了萍兒。”


    蕭長垣知道妻子吃醋,又笑道:“我已經暗示了我以前的那些部下,隻要是沒有成親的都常往侯府走動,要是萍兒看上了哪一個,侯府馬上給他們辦親事。”


    藺瓀沒有再說什麽,事關蕭萍兒的事,她還是少插嘴為妙,隻管準備嫁妝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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