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是覺得這魯傑有問題,於是就問小恬:“你啥時候多了個姓魯的弟弟啊?”


    小恬苦笑一下:“不是多了,而是本來就有,他是我親弟弟。”


    “啊?從小就認識你了,我怎麽不知道你有弟弟,姓氏還不一樣。”


    “那時候計劃生育正抓的緊,我爸又是國家幹部,如果讓人知道有了二胎肯定要被撤職的,所以小傑一出生就跟著我姑姑去了外地。


    “是不是去了貴州?”


    “你怎麽知道?不錯,就是你上學的地方,不過跟你不在一個城市。”果然是這樣,我之所以這麽問並不是蒙的,而是我看到在小恬枕頭旁的一串鑰匙上掛著的東西,這是一個小巧精致的凳子掛墜,如果不了解民族物飾的一定看不出門道,可是我大學期間恰好去黔東南實習過,我見過這種造型的凳子,這是侗族的家具。


    侗族在早曾經是母係氏族,有些寨子至今都保留著祭拜女神的遺風,這個小凳子是侗族文化中性器崇拜的產物,凳腿間形成了生動的男性生殖器圖案,這是魯傑帶來的紀念品嗎?


    “那他怎麽又迴山東了?”我問小恬。


    小恬取出體溫計,邊看度數邊迴答我:“貴州那邊教育水平比較落後,但是高考分數線底,我姑姑想讓小傑在這邊讀高中,然後迴去參加高考。”


    聽到小恬這麽說,我剛才那種不詳的預感又加重了,想當初餘景連也是無緣無故就撿了個苗家的引魂銅鈴迴去,現在又突然出現個侗寨迴來的小男孩,為啥這西南的少數民族頻繁讓我撞到?難道當初我考去貴州上大學也是被算計的?與命運打了這麽久交道,我算是發現了,所有漫不經心的巧合全是他媽刻意而為的陰謀,操!這次命運又給我和大猛子整出什麽幺蛾子?


    “39度2,還是高燒。”小恬疲憊地對診所大夫說。


    “一開始39度7,現在多少降了些,我這針裏有消炎的藥,等輸完這瓶再看看情況吧!實在降不下來你就得去大醫院查個血了,發燒可不是開玩笑的。”大夫皺著眉頭說道。


    “小生,你說我是不是撞客了?”小恬問我。


    說到撞客我立刻想到了迴七女鬼和伏偏兒,當時大猛子和餘景連都屬於撞客了,可他們都反常得厲害,而小恬隻是發個高燒,不好判定啊!


    “仨兒,你有什麽異常的感覺沒有?”


    “沒有,先生。”小仨兒迴答道。


    果然也是這樣,自從還陽後,我能看見一些靈體,在小恬身邊我根本沒看到什麽不幹淨的東西,難道她真是出現幻覺了?可是聽她描述得有板有眼的,就跟真發生似的,到底怎麽迴事呢?我掏出手機撥出了苗紮紙的電話。


    “撥打我的電話,免費獲得我的銀行卡密碼,請您記好,3.14159265358979323846264338327950288419716939937510 582097494459230781640628620899 8628034825342……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無人接聽,請您稍後再撥。”我去!什麽狗屁銀行密碼?這不是圓周率嗎?我他媽都聽到小數點兒後一百零一位了你給我來個無人接聽,這老苗真是不靠譜人群中的佼佼者啊!


    沒辦法,隻能觀察觀察再說,等下迴去還得去開診所的嚴叔家一趟,他在我爸出殯那天,好像打電話跟我媽說等三七時再去我家念段經文,以度我爸往生極樂,我媽一早就讓我再去請請他,這樣顯得比較尊重。想到嚴叔,我突然發現自己好蠢,為什麽家門口有高人不去求助?嚴叔可不是普通的結緣信徒,而是正兒八經的密宗俗家弟子,每年都會去西藏參拜活佛,而且長年在外給人看宅子、換風水,可說是集密宗佛教和民間術數於一身的大師,我帶小恬去見一下他不就得了?他肯定有辦法。


    我把我的想法告訴了小恬,她毫不猶豫的就答應隨我前往了,經過昨日的驚嚇,她現在好像把我當成神人一般,我真想告訴她別對我抱太大希望,我也隻是一個打醬油的。等大猛子方便迴來,小恬的吊瓶也輸完了,依然高燒不退。我扶她穿好鞋之後,就帶著她出門準備坐車去嚴叔的診所,期間大猛子多次給我白眼看,我裝作沒看到,白眼又怎麽樣呢?我總不能見死不救吧?即使路人有難我這性格也不可能袖手旁觀不是?更何況是自己曾經愛過的女孩呢?


    我先給嚴叔打了個電話,他老婆敏姨說他正在二樓佛堂做下午的功課,讓我們先過去等等,於是就帶著大猛子和小恬她們來到了診所裏。敏姨給我們每個人都倒了杯水,然後對我說:“你媽最近好些了嗎?你沒事就多迴家看看,現在剩她自己在家,一個人有點啥事也不好應付。”聽了敏姨的話我感到十分的愧疚,她說的對,我是應該多迴家,我甚至應該辭掉燕平的工作迴水城,可是我不敢,我怕再有人犯了我的命煞,我不想拿親人的性命開玩笑。可是地藏菩薩說我跟大猛子一起生活到八十歲以後就可以破解了連命孤,難道我這輩子都不能在家久住了?不,一定還有其他方法,隻是我沒找到而已。


    嚴叔的中醫診所是一個二層小樓,原來的時候樓下是門診,二樓是輸液的病床,後來嚴叔的弟子越來越多,他隻好把二樓改成佛堂給眾弟子講經和做功課,而一樓的診所隻用來開方子和熬製秘製的黑膏藥,不再出售藥品。等了大概二十分鍾左右,嚴叔從樓上下來,麵帶微笑地對我說:“什麽時候迴來的?又變胖了啊?”


    我不好意思地捏了捏鼻子:“比上次見你重了二十多斤。”


    “胖點沒什麽不好,隻要健康就行。嗯?這姑娘是怎麽了?怎麽跟發燒似的?”


    “嚴叔,她是我……朋友,今早開始高燒不退,剛才輸了幾磅吊瓶也不管事,您給她看看是不是被啥東西纏上了?”


    “是嗎?發燒之前是不是遇到什麽讓人害怕的事情了?”嚴叔鎖著眉頭走到小恬跟前,突然他輕喝一聲,快速摘下脖子上那串人骨做的嘎巴拉念珠套在了小仨兒頭上,然後左手摸住小仨兒的天靈蓋,右手結成法印念起了好似梵文的咒語。就見小仨兒呲著牙痛苦地叫著跪倒在地。


    嚴叔突然出手把我們都嚇了一跳,我知道他一定是察覺到了小仨兒身上的陰冥之氣。


    小仨兒這家夥就是個冤大頭,阿成阿遠把他當妖怪,嚴叔也把他當妖怪,出陰間差點跪掉,劃個船又差點跪掉,作為紙人入世的負責人,我太對不起小仨兒了。


    我趕緊摁住嚴叔的胳膊:“叔!叔!他不是鬼!他是我帶來的!”嚴叔一愣,停止了經文,疑惑地看向我,好像我也被鬼魂附體一般。“嚴叔,這是小仨兒,他是我從別處帶來的,最近幾個月我遇到一些事情,一時半會跟您說不清楚。”


    “那你們幾個都能看到這小娃娃?”嚴叔收迴了念珠,指著小仨兒說道。


    我們幾個,包括敏姨都點了點頭。


    嚴叔試探地問我:“你入行了?”


    “苗傳水的徒弟。”


    “啊?苗前輩的徒弟?幾年不見,看來小生你的奇緣不淺哪!”嚴叔聽到老苗的名字吃驚不已。


    我苦笑道:“我隻是個掛名徒弟,什麽道行都沒有呢!不然也不會請您來救我朋友。”


    嚴叔看了看小恬,搖搖頭:“發熱原因不外乎兩種,一種是外感發熱,因感受六淫之邪及疫癘之氣所致;另一種是內傷發熱,多由飲食勞倦或七情變化,導致陰陽失調,氣血虛衰所致,如果被邪祟所侵,從氣色上是可以觀瞧出來的,但這姑娘好像兩種情況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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