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七人席地而坐,雖分屬漢遼兩族,卻都是豪邁之人,滿心報國之誌,越說越投機,直至天明全無倦色。這邊廂拓拔嫣然晨起之時,侍女早將昨夜之事報與了她。拓拔嫣然自知郭信乃是漢人,與漢人交友當然分屬正常,先前在郭夫人身邊時,也曾多次聽聞那北漢依附大遼所存之事,這番出了這件事,看在郭信麵上,自然也該管一管。拓拔嫣然想到此處,喚過侍女道:“傳我的話給三位國舅爺,到得上京與我一同麵見聖上之時,可為那楊家父子求個情,叫那楊家父子也安心和我們一同上路吧!”


    侍女那邊把拓拔嫣然的話傳給了郭信等七人。楊家父子聞聽,大喜,朝著拓拔嫣然的轎子跪拜而謝!


    次日,巳時十分,迎親的馬隊準時進了上京。


    郭信自小隻在遼東和大漠長大,從未進過大城。那上京乃是大遼國都,自然是別有一番氣派,縱橫街道交錯寬廣,青磚紅瓦所建閣樓也比比皆是,大漠中人丁不旺,這上京卻是來來往往,熙熙攘攘。好一派熱鬧的景象。


    蕭天佐、蕭天佑兩兄弟雖然從小在富貴之家長大,然則蕭大王與大遼皇帝多年對立,自然這兄弟二人不敢以身犯險,也就從未見識過這一派繁榮了。


    蕭天佑見上京滿眼繁華,喜不自勝對蕭天佐道:“大哥,這上京竟然這般繁華,與上京相比,父王所據之地恐怕太過相形見絀了!”


    蕭天佐嗬嗬笑道:“天佑,從今往後,你我和郭賢弟都將會是大遼的國舅爺,這上京自然有我等的府邸了,父王貴為國丈,他日也可來上京玩樂一番了。”說罷,兄弟二人仰天哈哈大笑。


    “嗬嗬嗬,兩位國舅此話原也不假,隻是若論繁華無二,這上京還算不上的”,說話之人正是楊繼業老將軍。


    蕭天佐兄弟二人與郭信聽楊老將軍這般說,麵色驚異,似有不信這世上竟然還有比上京要繁華之地。


    楊老將軍見三人麵色,抱拳施禮道:“非是小將誇口,我北漢之地雖然地處中原之邊,然則我北漢之都晉陽也比之上京要繁華幾分……”


    郭信等三人聽楊老將軍這般說,滿臉豔羨道:“原來天下還有此盛地!”


    楊老將軍嗬嗬笑道:“幾位國舅爺若是他日能雲遊天下,方知道山外有山,天外有天了,那東京汴梁才是天下繁華之最了!”


    “汴梁……”,郭信多次聽郭夫人講過,養父郭興正是去東京汴梁參加鏢局大會不知所蹤,自己的生身兄弟也都是在汴梁被趙氏奸賊所害,想到此處,郭信麵有不快。


    楊老將軍年輕時曾有幸多次到東京汴梁遊走,提起汴梁之事楊老將軍正是說的神采飛揚,蕭家兩兄弟聽的也是入神,卻見郭信頗有不快之色,楊老將軍不知道哪句話說的不對,也就打住了話頭道:“老朽多嘴了,幾位少年英雄,他朝必然縱橫四海,東京汴梁也是早晚能走一番的,何須老朽囉嗦!”


    “哼!你那漢家之地所聚的無非是吟詩作賦、尋花問柳之徒,又怎可與我大遼國都虎踞龍盤之地可比!”,幾人說話,卻不知何時身邊冒出一人一騎,那馬上之人方麵大耳,頭上無半根雜毛,身披精鐵鎧甲,神色十分傲慢。看裝束必是大遼的一員武將。


    蕭天佐出身蕭王部落,平日裏總是他傲氣待人,從未見有人在自己麵前這般傲慢無禮,大怒道:“你是何人,膽敢在此放肆!”


    那光頭大將並不答話,一旁的將官抱拳施禮道,如果沒有看錯,三位便是進京送親的國舅爺吧,這位是大遼平南將軍耶律休哥大人。


    蕭天佐雖久居蕭王部落,卻也聽聞耶律休哥大名,從小長大蕭王部落多與大遼王軍征戰,聽蕭大王曾言,大遼軍中有一大將,名喚耶律休哥,那是大遼皇族出身,用兵布陣很是厲害,乃是有勇有謀角色。蕭天佐想到此處,心中頗有敬意,有臂報胸施禮道:“久聞耶律休哥將軍大名,天佐有禮了!”


    誰知那耶律休哥並不還禮,隻微微點頭,鼻子裏嗯了一聲,就催馬奔向拓拔嫣然轎子而來。


    一旁的蕭天佑早氣炸了肺,叫道:“匹夫!我大哥貴為世子,在你大遼也是國舅爺,你就敢這般無理,說罷,抽出寶刀催馬衝了過來.”


    一旁的蕭天佑、郭信等人慌忙正要攔阻,怎奈那蕭天佑馬快,早跑到耶律休哥背後,手起刀落,一刀砍向耶律休哥後腦海。


    “二弟,不可!”,蕭天佐畢竟年長一些,知道輕重,卻也已然來不及,蕭天佑寶刀如風一般砍了下來。


    卻說那耶律休哥卻並不迴頭,聽得腦後風聲,微微側身伸出右手,一隻大手攜著疾風如鷹爪一般牢牢扣住了蕭天佑的手腕。蕭天佑隻感覺手上酸痛,手上失了力氣,當啷一聲,寶刀墜落馬下。


    蕭天佑手腕被扣住,身子不能動彈,口裏卻是不讓半分,不住叫罵。耶律休哥倏然放手,頭也不迴催動馬匹繼續本著拓拔嫣然的轎子而來。


    這邊拓拔嫣然聽轎子外邊一片吵鬧,撩起簾子正好看到此景。忙喚侍女傳話,叫兩人快快住手。


    那侍女本來傳了拓拔嫣然的話,耶律休哥自知嫣然乃是日後的大遼皇後,忙迴那侍女一句:領旨意。


    那蕭天佑身居蕭王部落,從小也就是蕭王能管教他,蕭天佐身為大哥也是處處謙讓於他,何時在人前受此大辱。心中氣不過,跳下馬來,拾起地上的寶刀,腳下奔了幾步,照著耶律休哥又砍了過來。


    耶律休哥見寶刀直奔腦門看下,忙側身閃過,腳下一個掃堂腿,將蕭天佑踢倒在地道:“你雖貴為國舅爺,我耶律休哥也是大遼皇族出身,不找你遜,若不是看皇後娘娘之麵,哼哼……”


    蕭天佑這番又摔得鼻青臉腫,起身又要拾起寶刀,卻被耶律休哥一腳將那寶刀踩在腳下,任由那蕭天佑怎樣使力,那寶刀都不動半分。


    “二哥,小妹喜事,二哥卻怎該如此?”,說話之人語聲輕柔,正是拓拔嫣然,原來她見二人打的難分難解,別人恐怕也無法勸解,隻好飛身出轎來到近前相勸。


    耶律休哥見拓拔嫣然近前,忙抬起腳來,那蕭天佑還在用力拽那寶刀,耶律休哥一腳抬了起來,蕭天佑使空了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耶律休哥見蕭天佑這般狼狽樣,鄙夷道:“這般孬種,若不是我大遼多年內亂,早就……”,他見拓拔嫣然雙微微蹙,知道說錯了話,單手抱肩施禮道:“請皇後娘娘速速進宮與陛下行大禮,免得錯過了吉時!”


    拓拔嫣然淡然道:“知道啦!勞煩耶律休哥大將軍頭前帶路……”


    耶律休哥自來時便知道這皇後乃是蕭王的義女,素日與蕭王作戰,部下出生入死的兄弟多人死在蕭王的刀下,本就對這門和親並不讚許,加上又聽聞派來送親的乃是三位少年娃娃,自然認為皆是膏粱紈絝子弟,心中很是輕視幾位少年。這番見拓拔嫣然喜怒不形於色,言語十分得體,倒是心中有幾分敬畏,自思道,莫非真是天賜我大遼國後,如此端莊得體,不怒自威卻是天下難尋的奇女子。


    那邊廂耶律休哥遵命引兵頭前帶路。這邊侍女跑到郭信等人近前道:“皇後娘娘請楊老將軍過去說話……”,楊繼業父子麵麵相覷,他們與這送親隊伍初次相識,更與那新婚皇後未曾說過半句言語,為何皇後突然傳喚問話,心中自然不能明白這新皇後有何用意。楊繼業滿麵狐疑地奔到轎子邊上,那拓拔嫣然撩起轎門低頭在楊繼業耳邊耳語,郭信望過去,見楊繼業先前不住搖頭,後又無奈點點頭,臉上滿是愁苦之色。


    片刻,楊繼業自拓拔嫣然轎子折返,大郎楊延平慌忙問道:“父親為何愁容滿麵,莫非皇後有事叫父親為難,不妨說出來,兒等與父親分擔!”


    一旁的郭信、蕭天佐也說道:“是啊!老將軍有何為難之事,不妨直說,我等也可幫老將軍!”


    楊繼業麵色凝重,並不答話。


    郭信急道:“我去問姐姐,到底是何事讓老將軍如此為難?”


    楊繼業慌忙攔住郭信道:“多謝國舅爺好意,此事乃是皇後吩咐之事,不日便見分曉,老朽雖然為難,然則皇後進宮必然為我等進諫美言,為皇後辦事也是分屬當然,之事皇後吩咐了,叫我等不要多談論,先進宮麵聖是大事!”


    蕭天佐、楊家三郎滿麵狐疑,郭信深知拓拔嫣然為人,自進了郭家之後,與郭夫人久居,受了郭夫人的教誨多日,行事已然十分得體,不會做出什麽出格之事,想到此處,也就放下心來趕路。那蕭天佑被打的鼻青臉腫,蕭天佐怕他生事,吩咐將帶來備用的一定空轎子給他坐上,身邊的侍衛小心伺候著。蕭天佑雖然頑劣,卻也是馬上長大的孩子,這點傷痛自不算什麽,隻是折了麵皮,口中罵個不停。


    說話間,中央街口拐過,眾人眼前現出一座宮殿,煞是輝煌,四圍高牆林立,正門寬高過丈,兩邊立著兩隊兵丁,個個是威武雄壯。郭信心想,一看這氣派,必是大遼皇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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