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黑衣人


    卻說郭興等人定睛望去,隻見那和尚天庭飽滿,兩腮圓鼓,白眉垂髫,非是別人,正是那日在北平城裏悅來客棧一起吃酒的酒肉和尚。郭興等人自然知道他身手非凡,隻是奇的是為何他恰巧從這荒山野嶺中路過,卻又恰巧救了眾人一命。


    那和尚並不多言,隻見他氣息微運,右手食指中指打一個劍勢,陡然向眾人身上掃來。郭興等人忽然感覺身子一鬆,與那背靠的大樹脫離開來。靈犀一指能有如此造詣,郭興等人心裏暗暗佩服。


    撲通、撲通……,眾人早已身子沒有半點力氣,一個個都撲倒在地上。


    “多謝……多謝……大師救命之恩”,郭興等氣息微弱,本該深施一禮大謝那和尚,那身子怎麽也不聽使喚,隻有躺在地上如此這般了。


    那和尚信步走到郭興麵前,將郭興輕輕攙扶起來笑道:“郭大俠莫要言謝,若非郭大俠乃是一心善之人,又怎會與貧僧結下此緣。貧僧當日身上盤費用盡,虧得郭大俠救濟了肚皮,當日貧僧也是和那悅來客棧的主仆有些動氣,酒足飯飽不曾言謝,大俠莫要怪罪!”


    郭興勉強抱拳道:大師哪裏話,我等若非大師及時趕到,早就餓死在這深山之中了。隻是不知道大師怎會就恰巧經過此處,莫非真是神明指引大師來救我等。


    那和尚微微笑道:貧僧早說過,這是郭大俠結的善緣,貧僧雲遊在外,途徑北平,見北平初春景色頗好,就留戀了幾日。不想這裏的廟堂卻不好施舍,讓貧僧流落街頭幾日。也是造化,那一日貧僧餓的沒有力氣,撿了半個破碗,在北平東街口處化緣。正晌午時,從南邊急匆匆來了兩位老者,在我化緣之地近處等了約莫半個時辰。該是機緣,那兩人貧僧遊走鄂西之時,恰巧見過,正是聞名鄂西的神農雙煞柳弑夫婦。他二人一把年紀,土埋半截,卻不思積點陰德,無惡不作。貧僧知道這夫妻二人不幹好事。就假作昏暈之態躺倒在地默不作聲。那二人見我是個方外之人,又是這般落魄,自然不曾防備。就開始閑聊起來。我聽得那柳弑不住抱怨,這番接了個苦差事,務必在鏢師大會之前做好。說什麽上方交代不可隨意殺人。還說如此這般費事的買賣,兩人做起來實在費力,早已飛鴿傳書迴鄂西,叫兒子早些來幫忙……


    郭興恍然道:大師所言正是,三日前郭某被綁此處,那神農雙煞並其子恰巧住在了前方的木屋裏,所言正如大師所說。隻是不知何人如此歹毒,無緣無故為難我鎮遠鏢局。


    那和尚笑道:非也,神農雙煞受人差遣,絕非隻對貴鏢局下手,近日貧僧也有所耳聞,江湖中有許多鏢局在趕往東京汴梁的路上出了岔子。貧僧乃方外之人,最不喜歡管這些江湖是是非非,隻是貧僧有個怪癖,貧僧一身落魄,誰不吝賞了貧僧一碗酒,貧僧就要解他三難。


    郭興聽那和尚一言,似有所悟道:莫非大師就是少林有名的三難大師。一恩解三難,恩義兩不欠,江湖多年流傳著大師的俠名。


    那和尚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貧僧正是少林棄徒,法號空相,貧僧雖入了空門多年,卻不能戒掉酒肉,為方丈大師所惱,被逐出師門。因那方丈乃是我師兄,我二人乃是同入少林的小沙彌,他念及舊情,不將我除名。亦不準我用少林法號,隻因貧僧平生最不喜對人用強,亦不喜欠下別人的情債。受人一恩,必解人三次為難,世人也就給貧僧取了這麽個諢號。


    見眾人如此落魄,三難大師臉現愧疚之色道:罪過!罪過!貧僧聽那神農雙煞夫婦所言,又見幾位在悅來客棧的鏢師打扮,自知道那二人絕不會放過幾位。心中盤算暗中跟著幾位到東京汴梁,為保各位平安略盡綿薄之力,不想夜裏又貪了幾杯,晨起之時,各位早已上路了。路上走了岔路,幾經周轉才又找到各位。


    郭興待要再說話,那三難大師早已跳到中間,從懷中取出短刃,三下五除二將那白額虎卸開了幾大塊。再在林中折了幾棵樹枝,將那虎肉架在木架子上烘烤起來。


    …………


    “恩,還真別說,行走江湖這麽多年,吃過兔肉、羊肉、馬肉,還真沒吃過老虎肉,這老虎肉真是香,比那吃過的肉都要好吃”,眾鏢師圍坐在火堆周遭,邊吃邊笑談著。他們怎知道,餓了這麽多天,莫說是老虎肉,就是尋常能吃的飯菜端上來,他們也會如上品美味一般。


    “大師,不知道此處是何地,離那東京汴梁還有幾日路程?”,郭興一邊啃著半個虎腿,說道。


    三難大師這邊也放下半個虎腿道:此處乃是盤龍嶺,按說離那東京汴梁也不遠,那神農雙煞將你等放在此處,貪的隻是這裏是個安靜所在,周圍皆是群山,經年不曾有人路過。其實翻過南麵三座山,離那東京汴梁也就百十裏地了。


    郭興心中慶幸,如三難大師所言,三座山加上百裏路,眾鏢師依照往日急著趕上一日差不多可到達,如今身子都有些發虛,酒足飯飽後,兩日該是差不多了。那鏢師大會之期還有三日。看看還能趕上。


    夜裏無話,眾人都躺在林中美美地睡上了一覺。天亮之時,三難大師早已烤好了各種野味,隻等著眾人醒來。


    “大師真是好人啊!我等睡醒了就有美味,嘻嘻!”,眾鏢師一邊吃著野味一邊笑道。


    “嘿嘿,一群後生,你們可是吃的爽歪歪了,貧僧可是又為了你們破了多少殺戒了,若不是看在當初郭大俠舍了貧僧一碗酒的份上,就看你們當初對貧僧的嘴臉,哼……”三難大師一邊烤著野味,嘴裏還不忘臊著眾鏢師們。


    眾鏢師自然知道當初的不是,也不搭話,隻是嘻嘻傻笑著。經過這番生死劫,誰還會計較什麽呢,人都是在經過了這些之後,才懂得一切都是過眼雲煙,都沒那麽重要,真正重要的也許就是眼前的野味。


    ……


    東京汴梁,比起三年前還要繁華,鎮遠鏢局三年前給北海的豪富張三甲走過一趟鏢,那鏢正是送到東京汴梁。那一次鏢師們都看花了眼。而今這街上依然是熙熙攘攘的,到處都是人,高的、矮的、醜的、俊的,有來迴跑差的,有街邊吆喝的,還有靠著街邊角落打把勢賣藝的,圍觀之人看到盡興處,一聲聲喝彩,招來了越來越多的人,裏三層外三層。


    “就住這兒吧,這我熟兒,三年前就住過……”,郭興一旁向三難大師指引道。


    三難大師抬頭望去,西街口一處牌匾,赫然寫著四個大字——天然居,兩旁門柱貼著兩排對子,右聯是——客上天然居,左聯是——居然天上客。


    好所在,有點書生氣,貧僧雖不是什麽胸有詩書之人,在藏經閣守了十幾年,也還是願意染點這筆墨味道。說罷,大踏步走了進去。


    “掌櫃的,要幾間上好的客房”,說話間郭興走到邊上櫃台道。


    那掌櫃的一看是郭興,不禁點頭施禮道:原來是郭掌門,三年不見,您老一向可好。


    郭興還禮道:托福,還算過的去。要幾間上好,不知道有沒有?


    掌櫃道:有,不瞞您說,這本來呀,我還以為這京城舉行鏢局大會,這天下的鏢客們都來湊熱鬧,這京城的店還不得住滿了,誰知道事與願違,也不知道怎麽了,明日就要舉行大會了,到現在這店裏還空了好多的房……


    郭興迴頭看了三難大師一眼,二人會意,知道這都是那神農雙煞搞的鬼。


    ……


    子夜時分,郭興有些睡不著,大概是虎肉有些生火吧,口幹的厲害。翻來覆去,還是難以入眠。隻好起來給自己倒了一碗涼茶,一飲而盡,肚裏倒是沒有那麽火燒火燎了,隻是還是睡不著。


    一路走來並不太平,為何有人為難這許多參加鏢局大會的鏢師,綁人卻不殺人,又是為何?明日參加大會還會遇到什麽怪事情?一個個未解之謎都在郭興腦子裏轉來轉去……


    “什麽人!”,郭興一聲斷喝,飛身跳出窗外,隻見一個黑影,一個熟悉的黑影從窗口飛身上了房頂,頭也不迴地向西北飛去。郭興運起內勁,腳尖使勁,也飛身跳上房頂,一路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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