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延從匈奴人臉上的表情變化,已經猜出他們心中所想,現在擺在這些普通匈奴兵麵前的困境是,如何平安地投降,因為那些死忠於頭人貴族的匈奴兵也有二萬多人,這些普通匈奴兵若想投降,必然會遭到他們身後這些死忠匈奴兵的擊殺。


    魏延便命人用匈奴語大喝道:“願意歸順者,跳下壕溝,丟棄兵器,往壕溝兩側跑!”


    這些壕溝都是由魏軍的工兵領著數千輔兵在一夜之間挖成的,能夠在匈奴人的眼皮底下挖出兩丈多寬五尺多深半裏多長的壕溝,除了工兵輔兵平時訓練嚴格紀律嚴明之外,還有賴於天氣,這一晚北風唿唿怒號,吹過樹梢和草叢發出的嘩嘩聲蓋住了輔兵的挖掘聲。


    當然,魏軍出動之前已經派出精銳斥候將匈奴人安插在山穀外側的暗哨清除幹淨,不然張燕的飛燕軍也不會那麽順利地摸上青岩山傾倒石油。


    三尺多深的壕溝對於軍事行動來說構成了極大的阻礙,但對於求勝心切的匈奴人來說並不算什麽,他們都跳入壕溝,沿著壕溝飛快地跑向兩端,壕溝兩端早有魏軍將士在那裏接應。


    為了防止某些匈奴頭人貴族暗地派人破壞,在放這些匈奴降兵上來之前,喝令他們都必須丟下兵器,敢於攜帶兵器摸上來的一律射殺,魏軍弓弩兵自上臨下,不怕某些別有用心之徒從中搞鬼,看到有鬼祟之輩,一箭就射殺之。


    普通的匈奴兵沿著棧道紛紛往前奔跑,到了壕溝邊,不假思索地跳下去,落在壕溝地步,翻身爬起,根本連拍去身上塵土的時間都沒有,都一股煙地往壕溝兩端跑去。


    這已經形成了一股浩蕩不可阻擋的潮流,有敢於阻擋這些匈奴兵逃生迴去跟老婆孩子牛羊相會的匈奴頭人貴族們,都被這些匈奴兵亂刀砍死,畢竟這些普通匈奴兵有八萬多人,那些死忠匈奴兵隻有二萬多人,四個對一個,結果不言而喻。


    魏延十分清楚,讓這些普通匈奴兵舉起刀砍向他們原來的頭人貴族,還是有些強人所難,畢竟這些頭人貴族及其家族在過去數百年間淫威甚重,這些匈奴兵在麵對他們時心理上還是有些懼怕,不過讓他們逃生迴去見自己的老婆孩子牛羊時,還膽敢阻撓他們的便是他們的仇人,那就沒什麽好說的,殺!


    已經有十多個部落的頭人被自己部落逃難的兵丁斬殺了。


    剩下那些部落頭人們見大勢已去,不可逆轉,便喝令下麵的忠勇部族們分散到棧道下方已經燒完燃盡的草原上,放那些普通匈奴兵逃走。


    這些部落頭人們已經打定主意,這場火不可能沒完沒了,等大火熄滅了,他們就翻山逃走,去投奔鮮卑人,然後借鮮卑人的兵馬為自己恢複勢力,現在這關頭,下麵的普通匈奴兵軍心已經大潰,強行阻攔隻會把自己搭進去。


    大火燒了三天三夜,才慢慢熄滅,那些部落頭人翻過青岩山,準備向北投奔鮮卑西部那些大人,卻發現青岩山下已經有數萬偃旗息鼓的精銳騎兵等著他們,他們以為是西部鮮卑那些大人們聞訊前來救援,便欣喜若狂地奔了過去。


    等他們到了近前,那些五萬精銳騎兵張開獠牙,原來是度遼將軍徐晃總領的五萬騎兵。


    這五萬騎兵除了配有雙邊馬鐙、高橋馬鞍、馬蹄鐵的一萬近衛騎兵,還有劉豹的四萬南匈奴騎兵,但這四萬匈奴騎兵早就被魏延用參軍製度牢牢地控製在自己手裏,劉豹隻是一個名義上的統領,徐晃、太史慈、朱靈三位大將統領下,五萬養精蓄銳三天多的騎兵,如同一群餓狼撲向一群羔羊。


    這些部落頭人們的戰馬大多都燒死在青岩山穀裏,殘存的戰馬也都順著棧道逃到魏軍的懷抱裏,這些部落頭人們領著自己的兩萬死忠兵丁是翻山過去,沒能攜帶一匹馬,騎馬習慣的他們站在平地上都是羅圈腿,又怎麽抵擋過魏軍這五萬精銳騎兵,一邊倒的屠殺持續了沒多久,那些原本的死忠匈奴兵紛紛反水,將那些頭人貴族斬殺。


    這場戰役最為可惜的是那九萬多頭戰馬,燒死在山穀裏。


    魏延本來是不想這樣打戰的,但他已經得到了傳報,西部鮮卑不知從何得知,自己要領兵圖謀他們,他們已經糾合了十五萬騎兵,準備南下,跟河套腹地的匈奴聯軍一起夾攻自己。


    魏延若是強攻那十四萬匈奴騎兵,縱然獲勝,也是慘勝,戰勝了十四萬匈奴騎兵後疲憊不堪的魏軍很難再贏得過鮮卑的十五萬鐵騎,魏延實在是沒辦法,隻好放火燒山。


    退一步講,把這九萬多頭戰馬燒死在山穀裏,也總好過便宜隨後而來的鮮卑人,因為魏延魏軍中尚未有那麽多騎兵可以駕馭這麽多戰馬。


    對魏軍來說,戰馬易得,騎手難求,一個農夫不可能在幾個月內就成為一個合格的騎兵,即便經過魏延魏軍的殘酷訓練,也難以跟從小就在馬背上長大的匈奴、鮮卑人一較長短。


    這場戰結束後,河套地區的匈奴部落為之一清。


    從此之後,沒有任何部落了,隻有四類匈奴人。


    魏延又從所有匈奴男子裏甄選了兩萬騎兵,分為戰輔兵,自成一師,交給善於統帥騎兵的徐晃統領。


    整個河套地區雜居八十多萬匈奴人,在山穀裏燒死三萬多,剩下的都屈服了魏延的武力。


    魏延了解,這個匈奴人跟羌人不一樣,羌人是越壓越彈,跟漢人戰鬥一百年還不屈服,現在的匈奴人有點像後來的高麗棒子、倭國人,畏威而不懷德,對他好是不足以讓他對你感恩戴德,必須要把他們打服了,先用大棒子打,然後給胡蘿卜,才能馴服他們。


    青岩山一把火,將南匈奴人心中殘餘的桀驁燒掉,從此之後,他們再不敢在漢人麵前橫刀立馬,而是乖乖地按照魏延的政策,接受徹底的漢化。


    連同被名義上的單於劉豹統治的塞內七十多萬匈奴人,大漢境內總共生活了一百五十萬匈奴人,除了十幾萬往北逃亡歸附於鮮卑的匈奴人,一百四十多萬匈奴人全部歸於漢化。


    陸續有十萬匈奴精壯男子編入匈奴兵團,組成五個師,為魏軍的外編兵團,為魏延效力。


    陸續有八十多萬匈奴人不再放牧,轉作耕種,開始在河套地區,跟從其他州郡過來的移民一起開發大河套地區。


    許多溝渠開始興建起來,許多水車修建起來,無數荒地變成良田,塞上江南指日可待。


    對於這些願意接受漢人耕種文明的匈奴人,隻要他們能夠徹底地漢化,能夠積極地說漢語、寫漢字、穿漢服、從漢俗、改漢姓,開始耕田的時候,就可以免費地用魏軍的種子、農具、耕牛,隻要到時候原樣奉還就行。


    魏延這樣的規定是為了促進匈奴漢化的進程,並沒有半點搞民族平等實際搞民族歧視的,因為對魏延來說,天下隻能有一個民族,那就是我們的大漢民族,匈奴民族不會繼續存在了。


    有三十多萬匈奴人繼續放牧生涯,但他們都被編訂戶籍,也按照司州、並州已經實行將近一年的保甲製度,並限定牧場,嚴禁他們大幅度的遷移。


    為了河套地區的生態環境不至於惡化到後世的境地,魏延特別頒下嚴格的畜牧政策,嚴格限製各部落擁有羊、馬的數量,因為這兩種家畜對草場的破壞性很大,羊是不管啥草都能啃得一幹二淨,馬是嘴太叼非好草不吃,它們還都喜歡連啃帶刨,排便的肥力也比較低,這兩種家畜養多了的話,草場肯定不堪重負。


    魏延準備把這個限製馬、羊的政策繼續推廣到整個塞北草原,隻為了限製鮮卑、丁零等遊牧民族侵擾中原,因為他們飼養馬羊太多,原有的草場不堪重負,然後家畜吃不飽,那些部落就難以生存,就會為了爭奪更多更好地草場打起來,小的弱的打光了,剩下大的強的就該南下打中原了。隻要嚴格限製他們的各部落擁有羊、馬的數量,就可以減少他們南下侵擾大漢國土的機會。


    從鮮卑王庭來到青岩山的太仆丞田疇是負責整個畜牧業的最高官員,聞聽魏延有這樣的動議,在匯報了出使的細節以後,便徑直問道:“主公,不讓這些草原牧民放牧馬、羊,那讓他們以何為生呢?我們的戰馬又從那裏來呢?”


    魏延輕輕搖搖頭,笑道:“子泰,是限製過度放牧馬、羊,不是不放牧馬、羊,而是從重視數量、忽略環境上轉換為重視養殖質量、保護環境上來。”


    魏延給田疇詳細地推論了一下過度放牧的惡果:“本來這一片河套草原,跟漠北大草原一樣,草木下麵是一層薄薄的土,這層土下麵是厚厚的沙石,這塊草原上隻能種植那麽多草,隻能供養那麽多牲畜,若是放養太多牲畜,特別是放養太多的山羊,後果不堪設想,山羊的蹄子像鎬、嘴像鉗、角像鏟,能把樹頂倒了吃葉子,吃草時連根都不放過,養這樣的牲畜隻會搞得寸草不生,草原上沒有草木鞏固水土,一場大雨過後,原本薄薄的土壤就會被大雨衝走,露出土層下麵的沙子,長此以往,草場退化成了沙漠。”


    田疇本來不以為然,但聽魏延這樣一說,他的表情凝重起來。


    魏延拿起河套地區的地圖,指著一個地方:“這個地方叫做白城子,二百年前這裏水草豐美,草灘廣大,河水澄清,曾經是匈奴人王庭所在地,後來匈奴人過度放牧,這裏的草全被馬羊啃光,匈奴人又不懂得種草鞏固水土,以至於就地起沙,形成了現在的沙地。”


    魏延說得白城子,便是後世所說的毛烏素沙漠,在西漢時期,這片地區水草肥美,風光宜人,是很好的牧場,最原始的沙漠隻是處於現在沙地西部一小片,但因為這片草原淺層地表都是由地質時期形成的沙礫物質組成,草皮一經破壞,就成了沙漠,所以,過度遊牧後,沙漠終於像一塊傳染性的牛皮癬,向四周擴散,以至於到了明朝,這裏完全都是沙漠。


    魏延領著田疇等負責農牧業的官員到了之前挖的壕溝,讓他們去看土層分布。


    果不其然,一層草下麵是非常薄的土層,土層下麵盡是沙礫,一旦上麵的草被馬羊啃光,下一場大雨,刮一場大風,這薄薄的土層就會全部被風雨帶走,這裏便會變成沙地,再惡化下去,一片片的沙地連起來就成了沙漠。


    田疇、韓浩等負責農牧業的官員臉色都不禁大變,他們從魏延展現給他們的鮮活分析中,意識到若不是注重環境保護,現在的草原恐怕就成了未來的沙漠,這樣的責任誰也承擔不起。


    魏延又講了一個非常聳人聽聞的後果:“這草原上生活著許多老鼠,有田鼠、沙鼠,這些老鼠一般生活在草木非常低矮、接近裸露的地方,隻要草木長得高,根莖緊固,那些老鼠就沒辦法猖獗,可一旦草被啃光,土層鬆軟,那些老鼠就開始泛濫起來,不僅大肆啃食剛返青的牧草,與牲畜形成爭草之勢,還會到處挖掘洞穴,老鼠的洞穴多起來以後,土層和牧草根係都被嚴重破壞了,緊接著就是大片草場退化、沙化,極度沙化的草原又很適合長爪沙鼠活動,一個沙鼠就能挖出上千斤的沙土,而這些沙土被沙鼠翻出地麵,數千隻沙鼠泛濫在一個草原,就能在很短的時間裏把一個草原變成沙漠。”


    這些官員若是身在四周山水的義陽新城,沒有親眼看到這片藍天白雲下的大草原,他們無法感同身受,也不會對魏延這些話語有多強的共鳴,但他們隨軍出征,來到這片草原,風吹草低見牛羊的大草原讓他們陶醉,陶醉之後聽到魏延這番話,都不禁驚嚇出一身冷汗。


    田疇、韓浩等人躬身道:“請主公示下,該怎麽做,才能不讓這片大草原變成沙漠。”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魏延的種子三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常歡歡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常歡歡並收藏魏延的種子三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