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延將錢莊的大致運作跟王粲講了一遍,然後問道:“仲宣,你可有意擔此大任?”


    王粲低頭細想一番,然後果斷地搖搖頭:“屬下隻會算術,並不通曉這些商賈之事,怕是讓主公失望了。”


    魏延長歎一聲:“此事事關大業興衰,何人可以為我籌謀?”


    王粲又細想了一下,忽然笑道:“主公,屬下舉薦一人,此人不但才堪勝任,而且絕對值得主公信任。”


    魏延大喜,連忙問道:“何人?”


    王粲笑道:“正是主公的嶽丈,承彥先生。”


    魏延陷入沉思,他丈人黃承彥,給後世的印象是個山間隱士,可細想一下,黃承彥可是南郡名士蔡諷的大女婿,蔡諷的兒子是蔡瑁,小女婿是劉表,能娶到蔡家那樣的高門大戶的大女兒,還跟龐德公、司馬徽交往甚為密切,隻是一個隱居山間的隱士嗎?


    此前,魏延去過黃家塢堡一次,發現黃家塢堡的規模並不亞於那些累世公猴的世家塢堡,而且,黃承彥的祖父、父親之前都沒做過什麽官,為什麽黃承彥能娶了蔡諷的大女兒呢?


    真相有一個,那就是黃承彥跟糜竺一樣,善於經營。


    時常有人說古代分士農工商,重農抑商,實際上,當富裕到一定程度,社會地位已經跟名士可以平起平坐了,就像糜竺的先祖世代經營墾殖,養有僮仆、食客近萬人,資產上億,所以到了他這一代,就被陶謙征辟為別駕從事。


    黃承彥也一樣,雖然祖上沒有高官,但憑著他的經營,創下一大片財富,養活了很多襄樊名士食客,所以才博得蔡諷的肯定,娶了蔡諷的長女。


    而魏延看到的事實,正如魏延所猜想的,黃家並不是通常人們以為的隱居山間的寒酸人家,反而是大富之家。


    為什麽他不像糜竺那麽有名,原因很簡單,承彥不但低調,而且有一點吝嗇,他沒有像糜竺那樣把錢財全壓在劉備身上。


    那一世,他女婿諸葛亮成了劉備的軍師,正當黃承彥想要投資到劉備身上,劉備卻被曹操打得跑路了,襄陽被曹操占據了,而黃承彥大部分產業都在荊北,那就沒奈何了。


    這一世,黃承彥的女婿是魏延,是個諸侯,黃承彥隻有黃月英一個寶貝女兒,他不幫魏延,他難道去幫劉表嗎?


    此時,王粲說道:“承彥先生非但善於經營,也曾跟屬下談及過類如主公說的錢莊一事,承彥先生曾有如此奇想,也曾獻於劉荊州,奈何被劉荊州駁迴!”


    魏延大喜,萬萬沒想到,嶽父不但是個大商人,而且還這麽有遠見。


    他連忙派人去請黃承彥前來相商。


    當黃承彥到來後,魏延上前施了一個大禮:“小婿拜見嶽父大人。”


    隻見黃承彥四十出頭年紀,麵如冠玉,眉目俊朗,頜下美髯瀟灑飄揚,竟然是一個老帥哥,麵容清臒身材瘦長,竟然沒有半分商賈氣質。


    經曆了後世重商時代的洗禮,魏延對這個嶽父非常尊重,因為魏延腦海裏很多商業好點子都要經過這個嶽父才能得到實現,而這個嶽父在商業經營上也頗有能耐,值得魏延佩服。


    聽了魏延對錢莊的謀劃,黃承彥大喜,笑著說:“賢婿,真想不到,你不但打仗打得好,連商賈之事,竟然也這麽精通,而且我們翁婿不謀而合……”


    史載黃承彥性格高爽開列,意思是性情灑脫開朗不拘小節,就從曆史上主動跟諸葛亮提出“聞君擇婦,身有醜女,黃頭黑色,而才堪相配。”就能看出他的性格,畢竟古今中外有幾個老丈人這樣擇婿的呢,恐怕就他老人家獨一份了。


    他這樣的性格,實際上就是大商人的性格,和氣生財嘛。


    魏延跟黃承彥合計了一整天,終於商量出一個完全的方案。


    次日,魏延召集義陽新城內的所有將領,商談錢莊之事。


    一張桌子擺在大家中間,黃承彥用筆在一張蔡侯紙上,描繪出一個非常美好的願景:延財錢莊,以魏延的名譽、數萬斤黃金作為保證,社會各個階層都可以把錢存入延財錢莊,存上一個月有千分之一的利息,存上一年有百分之一的利息,而且利息是逐年遞增,存上五年就有百分之十的利息。


    東漢末年,除了那些有錢的世家大族商賈們,普通人根本沒有理財的觀念,大家的錢放在手裏,一個錢就是一個錢,從來沒有錢生錢,錢能增值的概念,聽魏延細細講解完存款、利息等概念後,紛紛表示,願意把錢存入延財錢莊。


    李嚴稍微思考了一下,發現有些不對,質問道:“大家存入的錢總共就那麽點,日後大家都能多取一些,那錢莊裏的錢隻會越取越少,最後全部取空,我想知道錢莊自身是怎麽錢生錢的,不然我們的錢財放在裏麵也長久不了。”


    黃承彥毫不介懷李嚴的無禮,按照魏延擬定的方案,慢條斯理地說道:“延財錢莊向社會所有階層放貸,數額從一百錢到一百萬錢不等,但都必須要有相應的抵押,士大夫以上級別有一定的信用豁免,貸款一個月有千分之二的利息,貸上一年有百分之二的利息,利息逐年遞增,貸上五年就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息。”


    魏延又在一旁詳細解釋了一下借貸、放貸、抵押、信用等概念。


    黃承彥越聽越佩服魏延的頭腦,揮筆如飛,將魏延這些金玉良言都一一記下。


    魏鐵聽黃承彥和魏延這樣一說,明白了延財錢莊不但能保證住不虧損,還能有盈利,但他想不明白一個問題,就問黃承彥:“承彥先生,我想問一下,如果大家都不向你們錢莊借貸,你們放不出貸款,那該怎麽辦?”


    黃承彥一下子被問住了,連忙向魏延求救:“賢婿,該如何是好?”


    魏延微微一笑,解答道:“我們的貸款是向我平南將軍治下所有人都發放的,包括商賈、士兵、士大夫、地主、富農,甚至貧農、佃戶、奴仆也能貸到款,隻是數額不等。商賈要擴大生意,需要資金,錢莊歡迎他來貸款,他生意發達了,就用利潤來還貸款和利息,如果垮了,原本的抵押就沒收,錢莊絕不虧損;士兵需要錢財來替補家用,那就來貸款吧,打勝戰了有賞金和軍餉來償還貸款和利息,打敗戰或戰死了有撫恤金和抵押物品,錢莊不虧;至於那些沒有土地想做小買賣的,咱們錢莊更為他們打開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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