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答案,既在情理之中,又在預料之外。


    謝硯之垂著眼簾,指腹輕輕摩挲著顏嫣寫在寶牒上的字跡。


    半晌,隻是化作一聲輕笑。


    自言自語般地呢喃:“很遺憾,未找到你,我絕不會輕易死去;既已找到你,我更不會輕易死去,把你拱手讓給別的男人。”


    他迎著晨曦的光,將那封寶牒重新拋迴枝頭。


    卻不知,在他轉身離去的那一霎,又“簌簌”刮來一陣風。


    兩封相隔兩百年時空的寶牒翩然落地,被風吹開,被雨水浸濕。


    同樣的字跡,同樣的心願。


    「生生世世都要和顏嫣在一起」


    作者有話說:


    1明,袁了凡《了凡四訓》


    第50章


    ◎她本就該是他的,憑什麽讓謝硯之染指?◎


    天亮不久, 二人便啟程迴了魔域。


    迴去的路上,顏嫣半點都不想搭理謝硯之。


    雖說,前兩日她也基本沒怎麽理他, 都是謝硯之一人在自娛自樂,可那時,謝硯之正在興頭上,她配合或是不配合,關係倒也沒那麽大。


    如今, 他們二人皆沉默不語地坐在龍車之中, 氣氛便顯得尤為凝重。


    謝硯之看似從容自若, 實則全程都在暗中觀察顏嫣。


    龍車在天幕上緩緩行駛。


    朝陽透過懸在車窗上的紗幔, 浸入車廂, 將顏嫣的臉染成絢爛的暖金色。


    她垂著長長的睫望向窗外。


    半邊臉麵向光明, 半邊臉浸入無盡黑暗中, 無悲亦無喜。


    謝硯之的影子在一點一點拉近, 直至完全與她的影子交疊在一起。


    “穩如磐石”的顏嫣終於動了動, 扭頭望向不知何時與她靠坐在一起的謝硯之。


    謝硯之與她離得其實也不算很近, 他們之間仍隔著兩指寬的距離。


    顏嫣卻連這樣的距離都無法接受, 幾乎是發自本能地想要避開。


    是了。經此一折騰,她又忍不住開始害怕謝硯之。


    她一貫知道謝硯之有病, 可知道和親眼目睹,從來都是兩碼事。


    直至現在, 她迴想起謝硯之為自己係玲瓏骰子時的眼神, 都會禁不住冒冷汗。


    該如何來形容那種感覺……?


    仿佛她隨時隨刻都會被盤桓在他眼眸中的深淵所吞噬。


    更難以啟齒的是。


    那一刻,顏嫣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自己內心深處的顫.栗與亢奮。


    這種如臨深淵般的危險感令她感到恐懼的同時, 亦在深深吸引著她, 引.誘著她奮不顧身地往下跳, 直至與他一同沉淪。


    她發自內心的惶恐,想去抵抗,卻又無能為力。


    隻能竭盡所能地將自己封閉,以此來擺脫他的蠱惑。


    顏嫣卻不知,她這個細微的小動作又刺激到了謝硯之。


    他麵上雖未顯露分毫,卻不由分說將她拽進懷裏,越摟越緊。


    顏嫣心中一顫,起先,她也試著反抗了幾下。


    發現反抗無果,索性躺平,任由他抱著自己,權當躺在了人.肉坐墊上。


    謝硯之豈會這般輕易放棄?


    他見顏嫣依無要搭理自己的打算,又開始作妖了。


    修長有力的手指捏住她下頜,逼迫她與自己對視,卻一言不發,隻直勾勾盯著她。


    顏嫣自知不能與謝硯之硬碰硬,向來能屈能伸的她在心中翻了個白眼,到底還是與他說話了。


    聲音悶悶的,生動形象地詮釋了,何為不情不願:“我現在心情不好,不想和你說話。”


    然後,就真沒再說話了,繼續兩眼發直地盯著窗外。


    謝硯之能善罷甘休?答案是否。


    秉著“生命不息,作妖不止”的人生態度。


    謝硯之反手便將那扇窗給關上了,連個洞都沒給顏嫣留。


    顏嫣嘴角抽了抽,卻仍無要搭理他的打算,又轉頭去看另一扇窗。


    窗外除了雲,還是雲,依舊沒什麽好看的,可總比看著謝硯之那張討債臉強。


    謝硯之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把所有窗都給堵上了,一絲光都透不進來,大上午的,還在車廂內點起了琉璃燈。


    顏嫣:“……”


    不知為何,她總覺這位老兄病得是越發嚴重了。


    車廂內靜悄悄的。


    火光明滅,一下又一下在琉璃燈盞中跳躍。


    顏嫣兩眼發直地盯著那簇火苗看,並且,暗搓搓地在心中想:有本事你就把燈也給滅了,烏漆墨黑的,看不見你正好。


    熄燈是不可能的,謝硯之還指望著顏嫣多看他兩眼呢。


    他不長臂一伸,不由分說將顏嫣抱在懷裏,下頜抵在她頭頂,輕聲哼起了那首顏嫣時常唱給他聽的歌。


    雖說謝硯之嗓音很好聽,可他才唱不到兩句,打定主意不理他的顏嫣忍不住出聲了。


    顏嫣表情很嚴肅:“你有沒有發現?你一開口就唱跑調了?”


    孰可忍孰不可忍。


    這等張嘴便將她娘夜夜唱來哄她入睡的歌唱跑調之事,是萬萬不能忍的。


    謝硯之神色未變,嗓音依舊很淡,聽不出半點波瀾:“你一直都是這麽唱給我聽的。”


    顏嫣為謝硯之的厚顏無恥而感到震驚,她半眯著眼,滿臉嫌棄:“你瞎說什麽,我唱得明明是……”


    語罷,她在自己的調上,又將那歌從頭到尾唱了一遍。


    謝硯之從始至終都未變過表情,仍板著那張麵癱臉,可不知為何,顏嫣總覺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帶了那麽幾分悲憫。


    沉默良久,他忽然啟唇:“你若不信,不如去問問別人,讓他們告訴你,我們唱得可是同一個調。”


    顏嫣本對自己的判斷深信不疑,見謝硯之這般信誓旦旦,莫名有些心虛。


    說起來……她這人是不大通音律。


    很快,她又甩了甩腦袋,來否決這個荒誕的念頭。


    不可能!絕不可能!


    她再不通音律,也不至於將顏璃夜夜都要唱來哄她入睡的旋律記錯。


    理清思緒的顏嫣頓時挺直腰杆,瞬間有了底氣:“問就問,誰怕誰呢!”


    於是,本在禦車前行的魔兵甲活都不用幹了,滿頭霧水地被拖來聽顏嫣和謝硯之唱歌。


    魔兵甲可太令顏嫣失望了,生得這般憨厚老實,竟也學人家睜眼說瞎話,非說她與謝硯之唱得是同一個旋律。


    見顏嫣仍不服氣,謝硯之推開窗,朝魔兵乙勾勾手指。


    魔兵乙屁顛兒屁顛兒跑了過來。


    魔兵乙雖不懂尊上與夫人的閨房之樂怎這般別具一格,仍老老實實迴答。


    “稟夫人,是同一個調。”


    顏嫣仍不肯服輸,對這個結果表示質疑:“他們都是你的人,自是都向著你。”


    謝硯之今日也不知怎得了,還真與顏嫣杠上了。


    就地將龍車停在郊外,牽著顏嫣進城,準備隨機抓幾個路人來做判決。


    他們正要進的這座城名喚穗陽,乃修仙界幾大勢力的交界處,一言以蔽之,是個三不管地帶。


    穗陽城熱鬧繁華且魚龍混雜,每日都有不同的故事在此上演。


    顏嫣甫一進城,便瞧見城中樹了若幹繡有柳家家徽的旗幟。


    柳家修行方式很特別,以蠱入道,就連家徽上的圖騰都是陰森詭異的蠱蟲,黑底紅線,隱隱透出幾分邪氣。


    也不知可是先入為主的緣故。


    顏嫣發自本能地不喜歡那圖騰,看多了莫名覺著不舒服。


    遂挪開目光,開始隨機抓路人。


    此處人多且雜,顏嫣一時不知該從何下手,索性逮著離自己最近的路人去“禍害”。


    顏嫣算盤打得很響,離她最近之人蓬頭垢麵,一看就很落魄,大抵是個缺靈石的。


    她想也不想,便將那人攔下,笑道:“這位小哥……”


    話才說一半,顏嫣正準備往那路人小哥手中塞靈石,小哥便火急火燎地跑了。


    邊跑還邊氣喘籲籲地嚷嚷:“哎呀呀,起開些!別擋道!柳家正在招工呢,再晚些,俺都搶不到名額了!”


    顏嫣握住靈石的手僵在半空中,表情有些懵。


    在柳家做長工竟是件這麽吃香的活?香到這位衣衫襤褸的小哥連到手的上品靈石都不願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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