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話末年,須彌山並非而今這般模樣。


    其高聳入蒼穹之中,巍峨浩瀚,像是可以捅破青天,又似能夠填滿汪洋。


    僅僅是坐落在那裏,就有亙古不朽的氣息彌漫。


    彼時,老僧摩羅欲要渡化周洛的弟子伏羲、女媧入佛門,被他暗藏在兩人仙台中的一縷神念驚退。


    也因此,這才令周洛尋到了須彌山的跟腳。


    如今,詭異不詳的黑霧籠罩了整個須彌,將原本流淌金華銀輝,彌漫佛光的山體也掩蓋。


    至於那環繞須彌的六欲苦海,竟也被詭異汙染,再難現神異。


    周洛立身虛空中,默默地感應著手中小鳳凰傳遞的消息。


    而老僧摩羅,以及那堪比皇兵的功德寶杵,都靜靜地侍立一旁。


    不死天皇占據了須彌,於此留下布置,若非有仙皇可以倚仗,他們是斷不敢重迴此地的。


    因此,見仙皇似乎陷入了思索之中,他們也大氣不敢出一聲,隻恭敬等候。


    須臾,周洛才睜開雙眼,雙眸中異樣的神色一閃而過。


    按照小鳳凰所言,詭異生靈掌握有奇異世界的坐標,若是其於人界再尋不到合適的出手機會,恐怕就會選擇遁入其中。


    在周洛看來,無論這則消息是真是假,詭異生靈最終進入奇異世界的概率都非常大。


    無他,隻因周洛有那種自信,隻要他在人界一天,詭異就再不會有出手的機會。


    而且,由於畏懼仙皇的追捕,詭異亦不敢現身,更遑論去偷襲至尊古皇。


    眼前,他隻有偷偷摸摸地占據須彌山來涅盤,便是最好的證明。


    甚至,周洛後續還準備要於人界布置大動作,令詭異感覺到危機。


    隻要它認為人界再非善地,自身更無法成功安全涅盤,便會主動遁入奇異世界中去。


    屆時,早已於奇異世界中等候多時的帝尊和東皇,自然能輕易將其拿下。


    當然,這些目前還隻是周洛腦海中的大致計劃,後續還要與奇異世界中的兩人取得聯係,裏應外合,方才能萬無一失。


    搖了搖頭,將此事暫且擱置,周洛轉而將注意力投向另一件事上。


    仙鍾的下落!


    事實上,並不出他所料,詭異生靈雖然挾持過仙鍾一段時間,但仙鍾亦是非凡。


    仙鍾趁不死天皇某次涅盤、陷入最為虛弱的境地時,一舉衝破封印,逃之夭夭。


    而後續,詭異生靈涅盤新生,自然不可能輕易放過這件無上的仙寶,對其緊追不舍。


    最終,仙鍾逼於無奈,幾乎是以自爆為代價,才擊穿了一條仙光飛舞的隧道,旋即深入其中。


    不出意外,那裏應當是一條成仙路。


    而與此同時,詭異生靈也生出感應來,那條仙路似乎頗為詭異。


    按照推演,此刻並非正確的時間,也並非正確的地點,要是像那仙鍾一般如此深入,定然會被困在其中,唯有等到百萬年後仙路開啟,才能重獲自由。


    也因此,詭異生靈才最終放棄了對仙鍾的追捕。


    難怪任周洛如何推算與搜尋,都找不到仙鍾的痕跡。


    本以為它是被詭異生靈囚禁,誰曾想,其原來早已不在人界,而是被困在了人界和仙域之間,進退不得。


    小鳳凰傳來的訊息中提到的那條仙路,周洛腦海中已經有了猜測,隨時可以前去探察。


    但眼下,尚且還有一些微不足道的小麻煩需要料理。


    這樣想著,周洛緩緩抬起頭來。


    身旁的摩羅,見仙皇似乎終於不再沉思,旋即一臉焦急地瞥了那被詭異籠罩的須彌山一眼,恭敬上前道:


    “須彌乃是我佛門天生淨土,如今卻被不死天皇禍害。我等無能,唯有祈求仙皇垂憐!”


    聞此,周洛隻點點頭,並未多言什麽。


    隻見,在摩羅一臉期盼中,周洛大袖一揮,旋即便有淩駕萬道,動亂天地的神能洶湧。


    絢爛的仙光蒸騰,破滅的殺機爆發,將此地所有黑色霧靄包裹,最終熔煉為了一顆晶瑩的寶珠,落入周洛掌心。


    後者連續施加了數道封印,不朽的神紋一重又一重,暫時將其禁錮。


    須彌山也得以重見天日。


    不出所料,原本佛光蒸騰的山體有多處斷裂,山頂的八寶功德池、以及地下的神脈都近乎枯竭,顯然被詭異涅盤榨幹了仙精神華。


    目光看向某一處,摩羅不由瞳孔微縮,甚至來不及向仙皇稟告,便徑直撕裂了虛空,降落到山巔,那幹涸的八寶功德池旁。


    隻見,一株並不算太高,但頗為遒勁的菩提樹早已枯死。


    隨著摩羅伸手觸碰,後者旋即化作飛灰,湮滅虛無。


    老僧摩羅,立身那團灰燼之前,雙眸中隱隱有淚光閃爍。


    見此情景,周洛也不由一歎。


    那老僧本是一隻黃鼠狼,於幼兒時期渡過苦海,抵達須彌山腳。


    其於菩提神樹下長成,承蒙教誨,沐浴慧光。


    二者關係匪淺,如師如父,不可以常理論。如今,自然難掩心中悲切。


    就在此時,功德寶杵綻放佛光,與那灰燼中的一物共鳴,竟牽引出一枚菩提子來。


    “世間緣法,有無象,有無因,有無果。”


    “菩提命中有此殺劫,而今渡過劫難,亦有歸來之日,你應當高興才是。”


    寶杵中傳來神隻安慰之聲。


    而一旁的周洛,則以無上神念將那菩提子裏裏外外都檢查了一遍,確認無異,這才放下心來。


    周洛環視一圈,見須彌凋零,若是僅靠其自身,恐怕百萬年也難以恢複一二,於是嘴角揶揄道:


    “菩提樹入滅,難道這須彌山你就不管了嗎?”


    仙皇之聲威嚴浩瀚,如暮鼓晨鍾,令深陷痛楚中的摩羅醍醐灌頂,很快便恢複鎮定,將菩提子收入懷中,旋即雙手合十道:


    “我佛慈悲,多謝仙皇。”


    聞仙皇之言,想來其心中早有打算,摩羅隻一臉希冀地看向對方。


    並未多說什麽,周洛直接出手,大袖一揮,便將整個須彌籠罩,眾人一同消失不見。


    ……


    宇宙深處,有一顆平平無奇的生命源星。


    此星天地源氣並不充裕,大道也不甚顯化,更無什麽天材地寶孕育。


    任誰看來,都是一顆再尋常不過的星辰。也因此,並無什麽境界高深的修士於此修行。


    這一日,古星上的生靈同時生出感應,旋即抬頭。


    隻見,一座巍峨宏偉,像是撐天石柱般的神山自浩瀚宇宙中而來,像是壓塌了蒼穹,緩緩落下。


    “轟!”


    宛如天崩地裂的轟鳴炸開,令此星宛如末日來臨,下一瞬就要崩裂開來。


    然而,浩瀚的佛光無量,於瞬間覆蓋了整顆古星,平複一切波瀾。


    那神山與古星,似乎立時融為一體,不分彼此。


    隨即,周洛和摩羅的身影於高空顯化,後者正一臉欣喜地看著腳下的大地,由衷感慨道:“此星竟有如此佛緣!”


    當然,其並未忘記此番全仰賴仙皇相助,否則,不說降臨此星,就連須彌山上的詭霧他們也難以清除。


    心中思索,摩羅旋即叩拜:


    “仙皇大恩大德,我等銘記於心!日後須彌昌盛,定也不忘仙皇,當為您塑無上金身,享眾生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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