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非朝這話受到了大家的一致讚同。


    哪個修士不存點食物在儲物法器之中?


    此處就他們師徒三代,倒也不用拘束,圍攏到一起,你拿幾筐果子,我出幾盤糕點,就湊了滿滿一桌子東西,當然,酒還是靠溫泠。


    “真安逸。”慕拂雲優哉遊哉地靠在椅子上,他不常喝酒,如今顯然是有些醉了。


    每日忙著修煉、忙著悟道,倒是難得有如此閑情。


    “你這酒量,還不如小五,”燕歸鴻好酒,滿腹心思都在品酒上,見慕拂雲不準備喝了,連忙將他麵前的酒壺摸了過來。


    “跟小五學學,出去做個任務都要布置的漂漂亮亮的。”沈問澄現在也學到了幾份精髓,別的不知道,總之心情是愉悅了許多。


    “有人打坐悟道,有人打鬥悟道,實則時間道理、法則都藏在尋常的一點一滴之中,不用刻意追求,等你明白的那一刻,一切都水到渠成了。”


    “整日隻知道說教。”兼刑一拍決明子的腦殼,罵他掃興,決明子暗自翻了個白眼,不敢反駁。


    “師祖的修為是不是快壓不住了?”陳非朝歎道。


    “怎麽?被我罵多了離開我不習慣?放心吧,還能在玄辰界待許久。”


    “他就是舍不得您。”沈問澄嘿嘿一笑。


    燕歸鴻醉醺醺地道:“分別常有嘛,珍惜現在囉。”


    “最近可有遇到什麽困惑?”


    說是閑聊,但說著說著話題還是迴到了修煉,沒辦法,修士不修煉做什麽。修士的每次相聚,幾乎都是或大或小的論道會。


    果然,說起這個,眾人頓時來了精神,頓時坐攏了些,神情也認真了許多。


    修士說起修煉時,眼睛永遠是熠熠發光的。


    最先開口的是兼刑,“修為壓製久了也不好。”但讓他直接飛升,他也放心不下宗門。


    他沒有什麽高階修士的自負,此時反而是一副平和謙遜的模樣,細細將自己最近遇到的問題說了出來。


    “若是飛升,我很可能直接跳過一階,但是那時候雷劫的威力……”


    按照大多數人的想法,這樣做其實有損他作為長輩的威嚴,但兼刑對此嗤之以鼻,修士的威嚴來自德行與修為,因為這種形式的東西限製了自己,那才是真的愚蠢。


    溫泠本來盤旋在腦海裏的想法突然清晰,她脫口而出:“我可能有辦法。”


    “你有什麽想法?”陳非朝好奇溫泠的法子,忍不住問了出來。


    “還不知道能不能成,”溫泠連忙解釋,“用陣法。”


    兼刑說出來隻是想獲得點建議,壓根沒有抱著解決的希望。誰知道竟有意外收獲。


    他忍不住來來迴迴看了溫泠好幾遍,他知道她會陣法,但沒想到她的造詣似是不低的樣子。


    難怪禦淩老祖會念叨溫泠學劍是可惜了。


    禦淩老祖便是乘風的師祖,一位早就犧牲,以靈的方式存活在禦宿宗的老前輩。


    兼刑心裏這麽想,嘴裏也不帶留情的,“你不會趁機報複我吧?”


    溫泠無辜地眨了眨眼,疑惑道:“我為何要報複您?”


    兼刑被堵得進退不得,隻能悻悻閉嘴。


    其餘人被這一插曲弄的樂不可支。


    沈問澄更是脫口而出:“師祖也有被製住的一天!”


    “就算我被製住也能收拾你。”兼刑齜牙一笑。


    沈問澄到底是不敢捋虎須,乖乖閉上嘴。


    決明子淡然得飲了口酒,“我沒什麽困惑。”


    他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尋找化神契機,但這話卻不能說出來讓溫泠知道,否則隻會讓她自責。


    可是修煉上麵,誰會沒有困惑呢?


    大家心知肚明,隻不過都不願意逼他罷了。


    陳非朝這時苦笑一聲,“我啊,如你們所料,被自己坑了。”


    他如今也是元嬰修士了,哪怕是在禦宿宗這樣人才濟濟的地方,也算是優秀的弟子。


    但是結嬰並沒有讓他開心多久。


    曾經師父便說過,他可以通過參與俗事來證道,但卻不能被這些繁雜的事情纏身,影響了自己的修為。


    那時候他很自信,認為自己的道便是在這些凡塵之事裏打滾,這些隻會成為自己進階的養料,哪裏可能成為他的束縛,


    結果證明,自大還是要不得。


    “如今竟然連打坐都困難,閉上眼隻覺得焦躁難熬。”


    大師兄在幾位師弟師妹,哪怕是決明子眼中,也是無所不能的,不管是修煉還是管理縱劍峰,他從來不讓人操心,如今他這話一說出來,決明子瞬間坐直了身子。


    他甚至有一種自己這個師父終於有用處了的驚喜之感。


    他翻出一塊牌子遞給陳非朝,示意他收下,眼中還帶著點小期待,“有時間了去寒山之巔閉個關。”


    周圍響起一陣驚訝的吸氣聲,陳非朝更是哭笑不得。


    寒山之巔那是留給化神修士渡心魔劫的,這一塊牌子連兼刑都有些眼饞,決明子怎麽得來的不知道,但按其珍貴程度來看,也絕對廢了他許多心思,而這一塊讓無數高階修士心動的牌子,就放在陳非朝麵前。


    “師父,我還用不著這個,”陳非朝無奈道,“好刀得用在刀刃上。”


    決明子也很快意識到自己有點小題大做,但是他卻並沒有將牌子收迴去。


    “這東西,其實就是為了你準備的,況且又不是隻能用一次,你別覺得浪費。”決明子對他的修煉方式一直有擔憂,為防萬一,他很早以前就開始尋找解決辦法。


    陳非朝此刻的驚訝和感動難以言表,他最後還是將東西默默收好,也是將這份心意珍藏在心。


    “修士生命漫長,相遇的開始就注定了別離,為何有的人會在一個注定要分道揚鑣的人身上付出這麽多?”


    他有些迷茫,顯然這個疑問是發自內心。


    決明子和兼刑對視一眼,清楚他是進階之後的心魔劫還殘存著影響。


    修佛修禪就是這樣,一個不小心就會成為無情無欲的怪物。


    “每一次相逢都是別離的開始。這是對的。”決明子耐心解答,“但是我們的相知相惜本來就不是為了求一個結果,隻不過是恰好遇到,恰好同行,然後留下一段彌足可貴的經曆罷了,修士總要接受相聚與別離的。”


    兼刑舉起一杯酒與慕拂雲碰了碰,“或許換個角度想想,正是因為有離別,相聚才顯得可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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