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族的三個要求,可算稀世珍寶,丟了怎麽算都是她虧。


    或許是清楚事情已成事實,又或許是她們之間的情誼也沒有那麽深厚,溫泠心中堵著的那口氣很快就消散幹淨,她比她想象中更快地接受了事實。


    溫泠在床上翻來覆去,卻怎麽也睡不著,周圍太安靜了。


    不是本來就這麽安靜,而是熱鬧都在她聽不到的地方。


    一旦認識到這一點,她就忍不住開始焦灼。


    更重要的是,她肚子餓了。


    溫泠並不排斥美食,但是她厭惡那種被饑餓支配著不得不進食的感覺。


    這其實也是大多數修士的通病。


    然而再厭倦她也得去覓食。


    她身體還有些不舒服,下床時忽然覺得一陣眩暈感襲來,身子直直往下栽。


    “咚”的一聲砸在地上,幸好她雖然修為沒了,修士的身體強度還在,人是一點事都沒有,但溫泠就是覺得莫名委屈心酸。


    修為沒了,劍也沒了,還倒黴地摔了一跤。


    諸事不順。


    “怎麽坐在地上?”


    熟悉的詢問聲響起,接下來,她便被輕輕拉起,溫泠抬頭看到那個近在咫尺的熟悉身影,驚喜地跳起來,叫了一聲:“哥!”


    “你臉怎麽了?”溫泠皺著眉頭,伸出手想要碰碰他臉上的傷口,卻被崔濯攔住了動作。


    “無事,能好。”隻是他不願意讓它愈合而已。


    “發生什麽事了嗎?”


    溫泠太了解崔濯了,他這模樣,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他扯著崔濯的袖子,將人拉到桌子旁邊坐下,給他滿上一杯茶,敲了敲桌麵,嚴肅道:“說吧。”


    她這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看得崔濯忍俊不禁,兄妹之間,也沒有什麽好隱瞞的,她問了,他便說。


    算起來,溫泠與崔濯的上次見麵已經相隔了數年,這樣的離別在修士之間其實算不了什麽,根本影響不了他們的感情,兩人說起話來也沒有絲毫生疏。


    崔濯這些年過得也很精彩,溫泠如今看不出來,他其實已經結丹中期了,隻不過這個修為並不穩固,時時都有掉落的風險。


    崔濯不是那種急功近利的人,有這樣的結果也是迫不得已。


    說起來事情還跟溫泠的熟人有些聯係。


    “熟人?”


    “南家南萱。”崔濯提起這個人臉色有些臭。


    “她還沒放棄啊?”溫泠好奇道。


    她記得,那南家大小姐似乎是對崔濯有些意思?


    溫泠忍不住調侃:“哥哥豔福不淺。”


    “哪裏是什麽豔福。”崔濯苦笑著敲敲額頭。


    崔濯一向不耐煩南萱,可南萱也不纏著他,就是到哪裏都能碰上,可這路又不是他一個人的,想拒絕都顯得他霸道。


    後來因為一次意外,他在外麵昏迷了過去。


    其實他周圍有溫泠給的陣法護著,過幾天就能醒來,結果偏巧他傷的太重,沒注意他選的藏身之地已經有人在了。


    最後是南萱及時出現救了他一命。


    有這一層關係在,崔濯也不好給她擺臉色。


    南萱聰明,從來不挾恩圖報,隻是想跟著他。


    想跟就跟唄,隻要不影響他,怎麽著都成。


    久而久之,崔濯也習慣了忽略她的存在。


    事情的轉機發生在三年前。


    他與南萱去一處密地探索,結果誤闖入一處宗門遺址。


    裏麵有一處隻能單人通行的試煉之地,崔濯選了條絕路,將生路讓給了南萱,也算是償了她的救命之恩。


    “可是,試煉之地怎麽會有絕路?”


    “因為那處試煉之地的靈已經瘋了。”


    宗門傾覆,眼睜睜看著那些同門一個個死去,它也逐漸便得越來越喜怒無常。


    崔濯也是真的差點栽在裏麵沒出來,最後九死一生,好歹撿了條命,但這一身強灌的修為,差點將他根基給毀了。


    如今,怕是不知道要多少精力才能修迴曾經那樣紮實的狀態。


    他寥寥幾句,但溫泠也能窺見其中的兇險跌宕,她忍不住歎道:“看來我們兄妹還真不是一番風順的命。”


    “真要一帆風順,那遇到個小浪頭都能將我們掀翻。”他豁達道。


    他說得很有道理,但是溫泠眯眯眼,一拍桌子:“別轉移話題。”


    她指了指崔濯臉上的疤:“這個怎麽來的你還沒說呢。”


    “你別急嘛。”轉移話題沒成功,崔濯訕訕地摸摸鼻子,認命道:“待我一一道來。”


    這個疤的故事更稀奇。


    “你可知道南柯一夢?”


    南柯一夢誰不知道。


    那可是修仙界人人都能講出來的十大傳奇之一。


    據聞曾有一名為南柯的散修,生性散漫,修煉不勤,練武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當然,如果僅僅如此他也不配被稱為傳奇。


    怪就怪在,有一日,南柯忽然陷入了昏睡。


    無論是化神還是元嬰,看過之後都說他隻是睡著了。


    可怎麽有人能睡得這麽熟的?


    不信邪的人等著看南柯的戲,有人猜他腦子裏有隻擅長偽裝的傀儡蟲,有人說他是丟了一魂,可是在經過驗證之後,這些猜測都被一一否決。


    最後所有人都不得不相信,南柯真的是睡著了。


    開始還有人對他好奇,時間一久,會想起他的人越來越少,在十年之後,南柯忽然醒了。


    而且,那一瞬間,他身上氣息暴漲旁人仔細一看,卻發現根本看不透他的修為,直到接引之光照在他身上,旁邊的人都沒反應過來。


    連躍幾階,天上的劫雷跟瘋了一樣,一副劈不死他便不罷休的架勢,轟隆隆地落了下來,在他飛升的一月,烏雲綿延,似乎根本看不到盡頭,雷電將天空照得宛如白晝,那盛景之壯觀,哪怕是高階修士一輩子都難見上一次。


    人人都在猜他能否熬過去,然而他的表現令人大吃一驚,那些劫雷壓根都不能近他的身,統統在劈向他時化為灰燼。


    後來總有修士說,南柯渡劫,猶如吃飯喝水。


    在他即將踏進接引光束之前,有人忍不住問他,為何修為漲得如此之快。


    南柯迴頭一笑,道:“無非是一夢三生。”


    他這話說得莫名其妙,但是卻讓聽到的人都忍不住思索其中的含義。


    後來,南柯一夢的故事很快流傳開來,但這麽久過去了,卻再無一人有過他這種經曆。


    “所以,你的意思是……”溫泠理完自己知道的點,然後忍不住慢慢挺直身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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