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昱一行三人,給這位連姓名都不願透露的領路人一直帶到了鐵道部,然後直接就見到了他們要找的那位劉副處長,領路人卻並沒有進去,推開劉副處長辦公室,與劉副處長交換了一個眼神,就直接離開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領路人的緣故,這位劉副處長在段昱看來很是好說話,言語間沒有半點高傲不近人情的模樣。分賓主落座之後,段昱和這位劉處長客氣了一番之後,直接就將自己來此的目的給說了出來。


    “……段市長,既然你們是小三帶來的,那我也就不拐彎抹角了,有關南雲省鐵路規劃的事宜,現在確實還沒有定論,不過我聽說上麵已經有人打招唿了,你們麗山市希望不大……”劉副處長搖搖頭,很顯然不怎麽看好段昱這次的跑步前進。


    “劉處,還請指教,像這樣的項目是一個什麽審批流程?最後決策是由誰定的?”


    段昱花了這麽大價錢,自然不可能讓這位劉處長一句“希望不大”就嚇迴去了,起碼對於這個項目的審批流程,什麽人能在其中起到關鍵作用得弄個明明白白。


    “我們規劃處,是做具體事的,包括如何選線,選線之間的利弊都需要我們一一作出規劃文件來,然後呈報部長級會議研究討論,才能夠確定這條鐵路的大致走向,但要說到最後決策,恐怕就是我們部長也不能拍板,畢竟這麽大的投資,中央也可能會提出意見的……”


    伴隨著劉副處長的大略解析鐵路從考察到規劃到呈報到動工的程序,段昱終於明白了,所有的事情關鍵點雖然是在鐵道部的幾位部長身上,但即便是鐵道部的劉部長一個人,也不能自己說了算,很可能還牽扯到更高層的博弈,也要涉及許許多多的環節。


    而段昱想要規劃處做出有利於麗山的鐵路規劃來,首先就需要這位劉副處長幫忙,才能做出一份對麗山市有利的規劃書,而這還隻是萬裏長征走出了第一步。


    因為規劃書,畢竟隻是規劃書,更何況規劃書也不隻是一份,等到規劃書初步確認然後再去實↖↘style_txt;地考察、反饋,第二步選出占優勢的城市來,提供多條線路備選方案,做出工程預可性報告,通過一審、二審,這才能夠遞送部長級會議研究討論,這裏麵需要打點環節就多了,正所謂閻王好找,小鬼難纏,中間一個環節打點不到位,很可能就功虧一簣……


    聽劉副處長這麽一介紹,段昱感覺頭都大了,很顯然即便是劉副處長肯幫忙,麗山市要拿下這個項目也懸的很,再者說了,劉副處長已經說得很明白,很清楚了,那就是他說了不算,即便是真的從他手裏做出來一份有利於麗山的鐵路規劃書來,如果關係不到位,那也沒有多少可能性通過一審、二審!


    不過這畢竟是一個好的開始,而段昱來之前也是做了些準備的,連忙拿出之前準備好的資料和那小冊子,雙手對那劉副處長遞了過去,“劉處長,那就麻煩你了,這是我們麗山市的一些資料,請你在做規劃書的時候幫我們麗山市多多美言幾句……”。


    那劉副處長卻並沒有接段昱遞過來的資料,瞟了段昱一眼,似笑非笑地道:“看來小三有些事沒跟你們說清楚啊,要不你們還是先下去問問小三再來……”。


    段昱先是愣了一下,瞬間醒悟這劉副處長的意思是要加錢,之前那一萬元隻是“引路費”,再要這劉副處長幫忙就得另外付錢了,他隻覺腦袋轟地一下就血衝頭頂了,腦門青筋直跳,眼中冒出憤怒的火花,這grd也太黑了吧,明明是按程序能辦的事,這些官場敗類居然能變著法子要錢!


    那劉副處長一看段昱的表情,也知道這筆錢大概撈不到了,剛才還十分和氣的臉也黑了下來,冷冷地一揮手道:“得,算我剛才什麽都沒說,就你們這樣,還想辦成事?!我一會還有個會,你們請便吧……”。


    見這劉副處長翻臉比翻書還快,段昱正要發飆,一旁的黃德銘一看要壞事,連忙上前拖住段昱,生拖硬拽把他拉出了劉副處長辦公室。


    “你別拽我,真是太可惡了,這些人哪裏配做黨的幹部,想盡法子撈錢,光明正大的事愣是被他們搞成了錢權交易,我就不信國家會對這樣的不正之風放任自流!……”段昱仍是怒火未竭地甩開黃德銘的手道。


    黃德銘苦笑道:“段市長,這事真鬧起來對咱們沒好處呢,人家沒親手收你的錢,完全可以推說不認識那‘領路人’,之前那‘領路人’也說了,他隻是幫忙牽線,至於你成不成,到底有沒有成的可能性,人家都是不管的,你就算想告人家也沒證據,根本拿人家沒辦法,但咱們這個項目就算是徹底黃了!……”。


    段昱也冷靜下來了,是啊,京城為什麽會有這麽多的“引路人”,而且剛才聽那“引路人”介紹,他們已經形成了特定的圈子,形成了約定俗成的“規矩”,說明這種官場官場掮客是非常有市場的,因為他們的存在使得貪腐官員的貪腐行為更加隱蔽,當事人根本不接觸錢,你就很難獲得他們貪腐的一手證據。


    就算你敢去告他們,人家也根本不怕,因為段昱他們這種門路進京“跑部前進”的地方官員,對於他們而言就是砧板上肉,隻有任人宰割的份!


    段昱他們剛下樓,那引路人大約已經接到了劉副處長的電話,開著那輛奧迪a6疾馳而來,險險地停在段昱麵前,搖下玻璃窗,對著段昱他們比了個中指,冷冷地道:“得,你們牛,來之前,我就跟你們說了,別擺高姿態,不聽!今兒我就給你們放句話,你們這活全京城都不會有人接了,因為你們壞了“規矩”!你們從哪裏來就迴哪裏去吧,不信,咱們走著瞧!……”,說完就開著奧迪揚長而去!


    黃德銘沮喪地一攤手道:“這事算是徹底沒戲了……”,他心裏多少對段昱也有點怨氣了,覺得這位新市長還是太年輕了,太容易衝動了。


    段昱本來一直強壓著的怒火徹底爆發了,連個官場掮客都敢在自己麵前拽成這樣,真特麽是嬸嬸能忍,叔叔也不能忍了!用力一揮手震怒道:“我就不信了,沒了張屠夫,我就要吃帶毛豬了!我還非要把這事辦成了不可!……”。


    黃德銘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咋辦啊?咱們連人家的門都摸不著,就好比殺豬卻連豬肉什麽味都不知道,不靠人家張屠夫還能靠誰……”。


    一旁的何歡也是年輕氣盛的,對剛才這事也早看不過眼了,忍不住插嘴道:“黃主任,你也別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何歡這句話倒是點醒了段昱,對啊,自己是摸不清這鐵道部的門道,可自己坐過火車啊,上次去滬西跑南雲印染服飾成為apec會議指定服裝,在火車上和火車上的乘警長起了衝突,最後是通過李文軍的秘書左誌文一個電話才解了圍,當時左誌文還提過他和鐵道部周副部長的秘書在中央黨校的時候睡過一間宿舍,關係很鐵,自己怎麽把這茬給忘了!


    這可真是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段昱用力一拍腦門哈哈大笑起來,笑得一旁的黃德銘和何歡都有些莫名其妙,心說段市長不會是急火攻心得失心瘋了吧,段昱也沒解釋,拿出手機就給左誌文打電話。


    左誌文如今已經沒有給李文軍當秘書了,外放了地級市市長,不過他和段昱都可以算是李文軍的門生,又知道李文軍對段昱相當器重,對於段昱的請托自然不會推脫,滿口答應幫段昱聯係自己的黨校同學。


    不過左誌文也知道,這件事不同上次的事,上次不過是打個電話舉手之勞,這次的事卻牽扯到這麽大的一個項目,自己那點同學交情隻怕就不夠用了,所以在給自己那位給鐵道部周副部長當秘書的中央黨校同學卓一帆打電話時,特意點明了,段昱是李文軍非常看重的部下,請卓一帆一定要幫忙。


    卓一帆拿著這事也為難,不幫吧,對不起左誌文的交情,幫吧,這事已經超過了他這位副部長秘書的能力範圍,隻得拿這事去請示自己的老板---周副部長,周副部長開始聽著卓一帆的匯報,一直不動聲色,不過當卓一帆提到段昱是李文軍很看重的部下時他的眼睛就亮了,李文軍是省部級幹部中難得的少壯派,又深受二號首長器重,有小道消息稱李文軍下一步很可能要進中組部,不當部長也起碼是個常務副部長,這樣的前途無量的人,周副部長自然要落力結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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