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縣裏已經搞過三次經濟作物種植推廣,第一次是種蓖麻,有一家皮包公司找了縣政府,要縣政府號召農民種蓖麻,由他們包銷,但蓖麻種子必須從他們那裏買,縣政府的幹部吃了那家公司請的飯,又拿了小紅包,自然號召農民種蓖麻,每個鄉都派了任務,農民也單純,想著反正那家公司包銷,就從牙縫裏擠出錢買了種子,把地裏其他的作物刨了改種蓖麻,結果那家公司提供的種子都是壞的,根本種不出來,這時再去找那家公司,那皮包公司早跑沒影了,當時縣裏說要追責,可最後還是不了了之。


    第二次是種西瓜,這次倒是種出來了,而且是大豐收,老百姓心想這迴應該能掙到錢了吧,但因為西瓜產量大,當年的市場價格大跌,根本就賣不起價錢,曲龍縣交通又不便利,西瓜運輸也成了大問題,而西瓜又不經放,成熟沒兩天就爛了,最後西瓜大都爛在了地裏,讓老百姓看著心尖尖痛。


    第三次是種棉花,前任的縣長到外地考察學習,發現那裏種棉花經濟效益很好,老百姓都發家致富了,迴來就雄心勃勃地要推廣種棉花,而且一搞就是萬畝棉花田,這位縣長大人本意是好的,他卻不知道曲龍縣的土壤條件根本不適合種植棉花,而且棉花很嬌貴,既容易生蟲,又容易生病,沒有一定的種植技術是種不好的,最後這近萬畝棉花差不多都喂了蟲子。


    在基層農村,象這種政府領導一拍腦袋決策種某種經濟作物或果樹的情況普遍存在,由於缺乏市場調查和銷售渠道,技術支持也跟不上,一古腦一轟而上,結果不是東西根本種不出來,就是種出來了銷售不出去,最終受害的還是普通老百姓,這也導致了基層政府在老百姓心中的威信直線下降。


    所以現在誰要跟老百姓提要他們種經濟作物,老百姓準跟他急,這種情況縣長張可凡也是知道的,所以這次給各個鄉定的任務指標都不高,而且他很聰明地沒有明確種經濟作物的種類,讓老百姓自主選擇,這樣就算是萬一種植效果不好,他也不用擔責任。


    即便是如此,老百姓對經濟作物種植的抵觸還是很強烈,好幾次劉愛民才開口,就被村民拿著掃帚給趕出來了,跑了幾天卻一點成效都沒有,劉愛民也有些灰心喪氣了,有些沮喪地道:“老百姓抵觸情緒這麽大,看來這次的任務是完不成了! ”。


    段昱卻不這麽看,理性地分析道:“迴龍鄉為什麽這麽窮,就是因為這裏地理條件不好,交通不便利,迴龍鄉的田地多是梯田和山地,糧食產量不高,老百姓要想發家致富,種經濟作物是必由之路,前幾次為什麽不成功,主要還是路子沒選對,沒有根據當地的情況選擇合適的經濟作物,又缺乏市場調查和銷售渠道,技術支持也跟不上,會有這樣的結果也就不奇怪了……”。


    “所以我們關鍵是要選對適合迴龍鄉土壤條件生長的經濟作物,最好能事先聯係好銷售渠道,多給農戶提供技術支持和幫助,這樣老百姓的工作就好做了,我想帶上迴龍鄉的土樣去省城找農科大的專家教授化驗一下,看看迴龍鄉適合種什麽樣的經濟作物,順便聯係一下銷售渠道……”。


    聽段昱這麽一分析,劉愛民又感覺看到了一線希望的曙光,連忙道:“你分析得有道理,事不宜遲,你馬上就動身去省城吧,我在鄉裏等你的好消息!”。


    段昱先迴了一趟家,他這段時間天天跟著劉愛民往村裏跑,人也廋了,臉也黑了,母親李慧嫻看著心疼得直掉眼淚,父親段建國倒是覺得沒什麽,男子漢吃點苦算什麽,得知段昱一去就被鄉長重用了,他更是高興得合不攏嘴,“好好幹,給我們老段家爭口氣,你出息了,我和你媽臉上也有光嘛……”。


    迴龍鄉條件艱苦,段昱一個月的工資不到一千元,還沒有發,所以這次迴來連件像樣的禮物都沒給父母買,心裏也很是愧疚,下定決心一定要出人頭地,首先就要幫劉愛民把這次經濟作物種植推廣的事給辦漂亮了!


    段昱在家裏住了一晚,就匆匆趕往了省城,他在省城上的大學,對省城倒是不怎麽陌生,他這次出來隻帶了劉愛民給他的一千元錢,離開家時母親又悄悄地塞給他一千元,他沒好意思要,又偷偷放迴母親枕頭底下了,哪有參加工作的兒子還用父母錢的道理。


    一千元錢在貧窮的迴龍鄉算一筆大數目了,但到了物價昂貴的省城就不夠用了,必須省著花,所以段昱也沒舍得打的士,擠上了去農科大的20路公交。


    公交車上人很多,差不多是人擠人,好在段昱旁邊是一個美女,白色蝙蝠衫配牛仔短褲,背上背著一個真皮小背包,長長的馬尾辮,兩條長長的白美腿,漂亮精致如洋娃娃的臉蛋,讓她看起來十分清純可人,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段昱也忍不住多看了兩眼,正好和美女的目光觸碰到一起,那美女臉上就飛起了兩朵好看的紅霞,微微皺了皺眉頭。


    看來自己被當成了輕浮的登徒子了,段昱自嘲地笑了一下,偏過頭去不再看那美女了,這時公共汽車上上來一個穿著花襯衣染著金發流裏流氣的男青年,他一上來就故意用力地往車內擠,車上的人都有些厭惡地望著他,卻是敢怒不敢言,隻能盡量地躲著他。


    那‘金毛’看到了段昱旁邊的美女,就輕浮地吹了一聲口哨,朝這邊擠了過來,站到了那美女的身後,那美女臉上露出了厭惡的表情,猶豫了一下,往段昱這邊靠了靠,想盡量離那‘金毛’遠點。


    那‘金毛’卻仍不死心,繼續擠了過來,這下段昱也察覺到不對勁了,他是學刑偵的,這點警惕性還有,就暗暗地用餘光觀察那‘金毛’,果然那‘金毛’手微微一動,手中就多了一把鋒利的刮胡刀,悄悄地向那美女身後的背包割去!


    “你幹什麽?!住手!”段昱立刻斷喝一聲,車上的人都把目光看了過來,那美女也醒悟過來,趕緊把背上的背包拿到手裏,見背包完好無損,這才鬆了一口氣,感激地望了段昱一眼。


    “小子,敢管你‘金毛’哥的閑事,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那‘金毛’見段昱壞了自己的好事,立刻露出了兇狠的表情,拿起手中的刮胡刀片對段昱的手腕割了過來。


    這種刮胡刀片雖小,卻十分鋒利,如果段昱的手腕被割到,隻怕手筋都會被割斷,車內的人都發出了驚唿聲,卻沒有人敢站出來,那美女也嚇得花容失色,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段昱大學的時候開過擒拿課,無論是理論還是實戰,段昱的成績都是班上最好的,對付這種小毛賊自然不在話下,說時遲,那時快,就見他手腕一轉,一下就叼住了那‘金毛’拿刮胡刀的手腕,用力一扭,就聽“哎喲!”一聲痛唿,那‘金毛’的手腕就被段昱給扭到了身後,刮胡刀片也掉到了地上。


    “小子,你給我等著!……”那‘金毛’色厲內荏地丟下一句狠話,就趁著公交車到站,一溜煙地跑了,段昱還想追下去,卻被那美女給拉住了,“別追了,這種街上的混混不要命的,他們有團夥的,要是你被他們傷到就不劃算了……”那美女美目灼灼地望著段昱,眼中閃過一道異樣的神采。


    有了這英雄救美的一幕,兩人的距離一下子就拉近了,很快就攀談起來,原來那美女叫袁紫薇,是農科大的大四學生。


    “剛才真是太謝謝你了,一開始你盯著我看,我還以為你是……”,袁紫薇瞟了一眼段昱俊朗的臉龐,臉又紅了。


    “以為我是色狼對不對,我的樣子很像色狼嗎?要怪隻能怪你長得太好看了,你看這車上哪個男人不看你,我要是不看你,豈不是不是男人了?”段昱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半開玩笑地道。


    “開始看你像色狼,現在看你像…像灰太狼!”袁紫薇臉更紅了,連雪白的脖子根都有些緋紅色了。


    “灰太狼?都說嫁人就嫁灰太狼,你不會是想嫁給我吧!”段昱見袁紫薇嬌羞的可愛模樣,心神一蕩,脫口而出道。


    “鬼才要嫁給你呢,不知羞,你再這樣,我不理你了!”袁紫薇有些薄怒地用白嫩的小手在段昱胳膊上輕輕捶了一下,馬上又意識到這有點像打情罵俏,臉紅得快要滴血了。


    “好了,好了,我再也不說了,對了,我問你件正事,我這次來是帶了些土樣到農科大化驗的,也不知道該找誰,你是農科大的學生,情況比我熟,給我指條路吧……”段昱知道和女孩子開玩笑要適可而止,否則效果就恰得其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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