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你不要和我分開,我們一直在一塊兒不就沒事了麽?”


    但是人魚看上去像是吃了秤砣了一樣鐵了心,說不鬆口就不鬆。


    舒棠瞪了人魚一眼,她扶著郵箱筒下來,在一邊撿了一根斷木頭,朝著大部隊的方向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舒棠就不信,她這樣身殘誌堅地表達自己的決心,人魚還會和她強。


    她走了三步、四步。


    天上落下了兩點雨,她隻好往屋簷下挪動。


    就在她一瘸一拐地要走到屋簷下的時候——


    終於,她聽見了人魚的腳步聲。


    人魚扶住她的時候,舒棠迴頭看他。


    雨在廢棄的荒蕪城市裏飄落。


    其實,除了這個噩夢之外,還有一個更加深層次、困擾了他們兩個人很長時間的分歧。


    隻是他們誰也沒有告訴彼此而已。


    愛情讓人變得患得患失、像是個膽小鬼。


    兩個膽小鬼,在這一刻互相對視著。


    ——如果你好不起來,我會覺得自己像個卑鄙的小偷,趁人之危,才擁有了這麽好的你的喜歡。


    ——可如果我好起來,我這個卑鄙的、企圖用你的憐憫心偷走你的小偷,又要拿什麽將這麽好的你留下來呢?


    大雨落下的時候,他們對視著,情不自禁地吻在了一起。


    長發交纏在了一起,冰冷的唇覆蓋在了她的唇上。


    她抱怨著他咬到了她的唇,他就低頭,愛憐地舔舔她的唇。


    她說:“小玫瑰,我們往前走吧。”


    ……


    forecaster said the weather may be rainy hard.


    but i know the sun will shine for us.


    ps:最後一句,是一首老歌young for you的歌詞,原唱有點狂野


    第61章 海棠落滿頭


    (“燕市站到了,請乘客們帶好行李,到站下車。”)


    等到雨停後, 汙染區的地麵上,出現了一個又一個的水窪, 倒映著漸漸烏雲散去的天空。


    他們並沒有迴去和大部隊迴合。


    因為飛機危險性太大, 跟著大部隊走還有走漏風聲的危險。畢竟十年過去了,陳生也不再是大首領的秘書,手上能夠調用的資源十分有限, 還有一個立場成謎的研究院插一腳,走漏風聲也是很無奈的事情。


    如果是祝延出麵安排, 一切會順暢很多;可是現在的祝延正在生病。而且護送他們的人也有很大的危險。


    舒棠想:其實過去十年, 他們做得也已經足夠多了。


    接下來的路, 就他們兩個一起走吧。


    舒棠知道人魚並不是那麽想要去燕市,於是她就告訴了人魚:“小玫瑰,你說我們要是不跟著大部隊走,我們兩個人去燕市怎麽樣?”


    “本來就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情嘛。”


    高大的人魚本來背著舒棠的一路上都沒吭聲,聽到這句話,就在舒棠以為他還要繼續裝啞巴的時候,他發出了嘶啞的一聲“嗯”。


    如果隻有他們兩個人的話, 旅途似乎就像是另一場約會。


    不遠處的大部隊很是熱鬧。


    陳生正在和老吳確定舒棠的位置,對講機響個不停, 全是來催他去營救燕市專家們的。但是顯然,陳生並不是很在意那群專家的死活, 他倒是很著急舒棠會不會出事。


    襲擊來得突然,大部分埋伏的人都被元勳給解決了。但是汙染物仍然給他們造成了很大的損失。


    唐教授帶來的人也因為襲擊失聯了一半,唐教授本人也受了重傷。


    但是陳生並不同情他們。研究院趁著元勳好轉趕來摘果子, 本來就是富貴險中求, 總不能好處想搶, 壞處又不願意擔吧?


    偏偏對講機響個不停, 一直在催陳生去救這群人。陳生根本不想讓手底下的人深入汙染區為了他們丟命,幹脆把對講機給關機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他們的麵前出現了一封信。


    上麵的落款是舒棠和祝延。


    老吳看完了信,有點著急,“這可怎麽辦?”


    陳生也愣了一會兒,但是好一會,笑了:


    “現在就連我們都不找到元勳和舒棠了,其他人又要怎麽找?”


    “元勳的精神體很龐大,但是也正因如此,他們很難具體鎖定元勳具體選擇了那一輛交通工具。”


    “就算是想要埋伏,也不可能有人會喪心病狂地去炸掉一座城市。”


    不過,陳生還是想要將物資給他們送過去一部分的。


    然而等到他們想要順著信的方向找過去的時候,卻再也沒有找到他們兩個的蹤跡。


    祝延和舒棠消失的地方,他們隻看見了晚霞漫天。


    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裏,他們再也沒有人知道祝延和舒棠的消息了。


    *


    這場燕市之旅,慢吞吞地走了快七天。


    第一天,舒棠和人魚坐上了那輛被遺棄的裝甲車。舒棠大一的假期被家裏人趕著去考了駕照。


    於是貓司機上任,載著人魚朝著汙染區的盡頭駛去。


    舒棠打算和人魚把車開出去,然後轉到隔壁市坐火車。


    火車在聯邦是比較危險的出行方式,一般人有條件的都會選擇坐飛機。但是這種交通方式反而是最容易渾水摸魚的,也比飛機安全。


    舒棠打算一直關著通訊器的信號、避免被定位。


    但是問題來了——


    車票非常貴,他們身上的現金隻夠車票錢,不夠在火車上兩天三夜的食宿費。


    巧合的是,他們第一天就遇上了人。


    汙染區裏除了汙染物之外,還有很小一部分人。有的是和大部隊失聯的alpha士兵,有的是因為各種原因淪落到汙染區的普通人,他們的生活非常的淒慘,而橫穿汙染區迴到家鄉就成為了一個最奢侈的夢想。


    這支求生者小隊是這片汙染區僅剩下的一支,因為有兩位偵察兵保駕護航,這九個人才能活到了今天。


    然而,就在今天,他們遇見了一個十分可怕的男人。


    對方有漆黑的眸子、高大身軀,古怪的魚鰭,在雨夜的廢墟上俯瞰他們的時候,就像是雨夜裏的邪神。


    他們以為那是變異的汙染物,而且這個汙染物看上去非常的強大、詭譎。


    九人小隊露出了恐懼的眼神。


    就在這個時候。


    高大怪物的後麵很快就飛出來了一輛唱著“啦啦啦”的車。


    從車窗裏探頭出來了一個女孩子。


    她大聲問:“上車嘛?!滴滴送人!包送到安全區,六百一位!”


    高大的怪物漆黑的眸子慢吞吞地看向了他們。


    九人小隊很害怕,他們不信有人會送他們出汙染區,但是他們覺得這車不上可能會死。但是幸好,他們身上都有不少現金,都上了後車廂。


    然而,上車後就被鯊掉的畫麵沒有出現,前麵兩個人真的開車朝著安全區走了。九人小隊麵麵相覷,大氣都不敢喘地聽著前麵傳來的對話。


    前排的女孩子點頭:“六百真是公道價。”


    怪物:“公道。”


    女孩子說:“良心買賣。”


    怪物繼續點頭:“良心。”


    那女孩子問:“你是複讀機麽?”


    怪物立馬反駁:“不是。”


    女孩子:“你再學我說話我就唱歌給你聽~”


    怪物:“……”


    怪物閉嘴了,但是女孩子啦啦啦的歌聲很快就響徹了整個空曠的街道。


    他們兩個就這樣吵吵熱熱鬧鬧地朝著前麵開著車。


    於是九人小隊也就知道了,那個看起來很可怕的雨夜怪物,叫做“小玫瑰”,而看起來很可愛的女孩子,她唱起歌來的危害性堪比核武器。


    而這截然不同的兩個人是一對。


    因為怪物看他們的眼神如同冰山一般冷,看女孩子的眼神就像是春天融化的雪。


    慢慢的,後麵的九個人都放鬆了下來。


    聽著吵吵嚷嚷的小情侶,好像在這個末日般的世界裏,找到一絲屬於人間的煙火氣。


    當晚上吃飯的時候,那個女孩子把車上的牛肉和麵包全都留給了他們。


    隊長眼淚汪汪,和小隊成員都覺得自己遇見了頂尖的好心人的時候——


    怪物迴來了,生火、架起來了支架,在原地和女孩子一起烤雞吃。


    其他人:“……”


    真神奇,在這個支離破碎的廢墟上,這一對小情侶看上去就像是去公園旅遊的。


    路過什麽景點,女孩子就會停下來欣賞一番,和那隻高大的怪物一起肩並肩讓地吹風;遇見了娃娃機,還會兩個人頭碰頭去抓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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