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苦鳴的眼神微不可查的收縮了一下,卻又轉眼恢複如常。? (?([[


    “早就不是了……”又頓了頓說道,語氣中透出一抹無奈和感傷。


    “早就不是了嗎?”紀霄重複著這一句話,他怎麽可能不懂?如果說在修真界還有什麽和父母親情一樣重要的話,那麽師徒之情絕對算是一樣。


    師者,不同人父,傳恩授道乃修界大恩,亦是大德。


    對於每一個修士來說,都不可能一直獨自修煉,大道坎坷,如果有一個人能來指導自己,將會少走無數彎路,節省無數時間。


    師徒之情,縱然不如父母恩德之重,亦不如郎情妾意之美,但它就像一座大山,厚重綿長,山在這裏,你可以忽略它,卻不可能說山不存在,這便是師徒。


    古往今來,多少先賢聖人,鬼怪,都逃不過一個小小師責,更何況甘苦鳴還隻是一個小小金丹,更加不可能做到全然忘卻。


    “那個孩子,本來可以不走的。”甘苦鳴仰望著夜晚的天穹,像是在對著紀霄說,又更像是在對自己說,亦或者是希望遠方的孩子能夠聽到。


    “爹爹不想連累……”


    “住口!”甘苦鳴一聲怒喝,氣勢衝霄,狠辣的眼神盯向紀霄,深深的眸子流轉,透出滲人的寒光。


    仿佛被一隻俯瞰蒼天的獵鷹盯上,無論逃到天涯海角都會被緊緊跟上,永遠也不要想從鷹的視野中消失。


    這種感覺紀霄無比熟悉,正是從小習練的瞳術,鷹眼。卻是沒想到有一天自己也會被鷹眼盯上,這種感覺還真是不好受啊!


    當然,甘苦鳴的鷹眼和紀霄的鷹眼根本不在同一個檔次上,前者可以說是無邊巨海,而後者隻能說是山間小溪了。


    身體被這股驚人氣勢衝的向後退了幾步,差點摔落下長城。


    甘苦鳴漸漸平穩,收掉了鷹眼,控製住了氣息,這才讓紀霄鬆了一口氣,雖然隻是短短刹那,但絲毫不用懷疑,在那一刹那中自己絕對可以死上一百次了,這就是大修士與修士之間的區別。


    “初生牛犢而已,不要想著妄自揣摩大人的心思。”


    “我已經十八……”


    “老夫現世兩百九十歲!”


    “……”


    甘苦鳴露出嚴色,也是第一次露出嚴色,原因卻是因為紀濤,紀霄不再說話,牙根暗癢。


    冷風唿嘯,吹過臉頰,兩個男人默然對立,夜色蒼穹下,不知何時變得黯然起來。


    “從現在開始,跟著我修煉。”甘苦鳴率先打破沉默,第一次道出心中想法,如紀霄所想,終究是要來教導自己。


    也許這個目的已經不重要了,兩個男人因為第三個男人的羈絆,終究是要繼續下去。


    就算不在自己身邊,就算不能輕易看著,但爹爹又一次幫了自己,對自己最好的人始終是爹爹,即使並不是親生。


    父子之情,猶勝親生。


    紀霄想起那個已有白的男人,想起以前種種,不由得心底一陣刺痛。


    “不要懷疑自己,我修真隻是想要一個答案,始終隻會有一個爹爹!”紀霄想到。


    “謝謝師祖。”


    紀霄沉默片刻,斷然跪下,雙膝撞擊磚牆的聲音清脆入耳,額頭叩在地上,青色衣襟隨風狂擺。


    “砰!”


    用盡最大力氣,隻為這一叩,額頭與磚牆接觸麵,淡淡鮮血流出,鮮紅入眼,甘苦鳴眼睛眯起,心神也不禁被這一抹鮮紅蕩漾了幾許。


    “你應該叫我甘叔。”


    語氣透出一絲警告,顯然對紀霄的叫法非常不滿。


    紀霄微笑著抬起頭,額頭模糊一片,鮮血淋漓,帶血的磚牆上出現許多裂痕,也不知道他到底用了多少力氣在這一叩裏。


    “道義法理,人倫綱常。即使師祖心中不悅,紀霄也不可能再叫您叔了,要是師祖不喜,盡可以打罵於我,絕沒有一絲怨言!”


    甘苦鳴皺眉,麵對始終微笑的紀霄,他知道拗不過了,紀霄和紀濤的性格差異很大,但是這種倔強卻是完美的繼承到了紀霄身上。


    事已至此,就算再不喜歡這個稱謂,甘苦鳴也隻能是接受,恍惚間,紀濤跪在他院門前,後默然離開的身影驀然出現在心頭,那個時候,紀濤沒有迴頭。


    紀霄勉強睜大血染的雙眼,甘苦鳴的臉色竟多出了一絲淒涼!


    即使在爾虞我詐的修仙界,也是有感情存在的,小徒弟背叛自己墮入魔道,大弟子心灰意冷,重迴世俗,這個金丹大修士冷漠的眼角不禁也濕潤了一下。


    “隨你怎麽叫吧,我教你修煉也不是沒有目的的,以後你要幫我做一件事,了卻我心中的執念!”


    “但憑師祖驅使,刀山火海,妖魔地獄,隻在師祖一言!”紀霄大聲唿喊,仿佛在對著天地宣言,以天地立誓,做出此生第一個承諾,不完成這個誓言,他講永世被心魔糾纏,永世不能證得仙位。


    甘苦鳴歎了口氣,飛身而走,轉眼消散在夜空當中。


    遠遠的,一個聲音在紀霄耳旁迴響。“或許,你會後悔也說不定……”


    “後悔嗎?或許吧……但是後悔又怎麽樣?該做的還是一樣要做。我輩修仙,求心安,問自在,手掌星辰,心向天地,當殺就殺。”


    “縱我飲盡千般血,屠盡神佛亦可知!”


    ……


    紀霄隨手一掐,一道靈光盈盈的水光圍繞全身,高級法術,褪塵決。


    頓時水光隱去,化作清瑩靈氣飄向遠方,額頭的斑斑血跡消失不見,傷口以肉眼可見的度結了一道縱向眉頭的疤痕。


    又施展出一個法術“水鏡術”,一麵由純粹水元素組成的靈境升起。


    看著鏡中的自己,身形冷峻高大,棱角分明,麵目清秀,一身素衣飄飄,隱隱有些許仙人氣質,隻是眉間那道傷疤依然留存。


    傷疤本身並不美觀,反倒有一些猙獰可怖,但是綴在紀霄冷峻的臉龐上又仿佛變成了一件裝飾品,讓他的氣質又多出了一絲成熟,褪去了青稚。


    好像是一頭危險的猛虎,未成年的猛虎即使叫的再大聲,也嚇不退任何一隻山貓,但是等額上的“王”字漸漸成型,虎威散,便再也沒有一隻野獸敢於尾隨。


    就算是普通的走路,也是伴著唿嘯風聲,正是所謂的“風從虎”。


    此時的紀霄與一頭蟄伏的猛虎何異?


    當然了,這個疤痕隻在現在這種狀態下的紀霄身上才能揮出最大作用,若變成平時那個不著調的紀霄,再有威懾力的傷疤也隻能起到反作用。


    不知何時開始,紀霄的性格已經變得極不穩定,有時是他的少年本性,貪玩愛笑。有時卻又可能突然變成那個冷峻堅毅,不苟言笑的修煉者。


    這一切紀霄自己卻沒有現,不管性格怎樣,我還是我。


    但是在旁人的眼中這種變化卻又極為明顯,或許是那次偶然的血脈覺醒,也許不知到何時,紀霄也可能變得不再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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