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聞人聲的時候,楊過確實嚇了一跳。


    此刻他身受重傷,正是虛弱之時,若是來了敵人,根本沒有反抗之力。


    發現是奇計,這才放下心來。


    從歐陽鋒和洪七公的交談中知道,這個小和尚很可能是深藏不露,驟然相逢,頓起警惕之心。


    盡管這個小和尚真在華山之巔表現出足夠的善意,但那時楊過可沒遇見金輪法王,這個小和尚可是金輪法王的徒弟。


    連月來多次接觸,楊過可是知道,金輪法王不是什麽好人,又在自己手底下屢次吃虧,若是這小和尚要為師父報仇,他就要交待在這裏了。


    “慧覺和尚,你怎麽在這裏?”楊過問道。


    “檀越又犯了同樣的錯誤,這裏又不是檀越的家,小僧為何不能來?”奇計說道,“而且,小僧來此,可在檀越之前。”


    “好吧,是我錯了,讓你見笑了。”想起自己的慘狀,楊過忽然就釋懷了,自己已經殘廢,還擔心那麽多幹嘛?


    “檀越既然來了,就好好養傷,常言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或許檀越的轉機就在這裏呢!”奇計勸道。


    “大師倒是不驚訝在下弄成這幅模樣?”想到奇計的神秘,楊過不自覺的用上了敬稱。


    “檀越襄陽大發神威,助郭大俠守衛襄陽,小僧佩服的緊。”奇計說道,“以檀越這般武功,若非熟識之人,還有誰能讓你弄成這幅模樣?”


    “大師何時來的此地?我數日前來此尚空無一人。大師又緣何知曉襄陽之事?”楊過問道。


    “檀越在襄陽做的都是大事,又如何會發現小僧的蹤跡?”奇計笑道,“小僧已在襄陽城救治傷者半月之久,自然把檀越的行為看在眼中。”


    “如此說來,大師也知道尊師來到中原,就是攻擊襄陽的絕頂高手。”楊過說道。


    “這是自然,不但襄陽之戰小僧知曉,就連絕情穀的事小僧也從頭至尾目睹,小僧可是先於檀越一行數日抵達絕情穀,為公孫穀主念了好些天的祈福經文。”


    “大師果然好手段,我等一行自認不弱,竟沒發現身處隔壁的大師。”聽到奇計的話,楊過覺得眼前這小和尚更加神秘了,好像會預知未來,專門去絕情穀等他們。


    “檀越言重了,小僧不過是個會念經文的和尚而已,檀越未發現,隻因為小僧是個邊緣人物罷了,不入諸位豪傑之目。”


    “既然大師知曉一切,為何不去幫尊師?”楊過忍不住問道。


    他從第一次見到金輪法王師徒三人就感覺到了,奇計和他們的風格差異太大了,尤其是金輪法王,品性很差,怎麽能教出這種徒弟來?


    “檀越難道希望小僧那樣做?”奇計笑問道。


    “倒也不是,隻是很疑惑。”楊過老實說道。


    “無他,理念不同罷了。”奇計說道,“吾師身為蒙古國師,自然要以國事為重,為蒙古統一大業出力。”


    “但我隻是個小和尚,不想管這些,就盡量避而不見。”


    “俠之大者,為國為民。”楊過心裏浮現郭靖曾對他說的這幾個字,感慨不已,這世上大概沒有幾個人能做到郭伯伯那樣了!


    就連他自己,也是一樣。


    “既然如此,大師和不勸尊師放手?”楊過再問。


    “常言道,子不言父過,弟子也同樣不能違逆師父的意願。檀越是那種願意違逆尊師意願的人嗎?”奇計反問道。


    楊過又想到了小龍女,胸口一陣絞痛。


    他理解了奇計的意思,或許這樣才是最好的選擇。


    “檀越傷勢不輕,還是先進洞休息吧!”奇計指著埋葬者獨孤求敗的山洞道。


    這麽一說,楊過又感覺到傷痛,但想到奇人,於是問道:“大師知道獨孤求敗其人嗎?”


    “未曾謀麵,未曾聽聞,隻知道是武林奇人,或許便是威壓一個時代的高手。”


    楊過啞然,沒想到奇計給出這麽高的評價。此時他尚未去過劍塚,自然不知道獨孤求敗的事跡。


    楊過自此在這裏住下來,大雕每天銜來菩斯曲蛇的蛇膽給他吃,傷勢逐漸好轉。


    這幾天裏,楊過也知道奇計曾經在這裏住過年餘,草廬就是他當年搭建的,還和大雕是朋友。


    但問題是,奇計的話很少,除了初次見麵迴答了幾個問題,交流多一些,其他時間,大部分都在念經,甚少說話。


    就連吃食,也是大雕提供的各種野味和山果。


    而且,這小和尚完全沒有請他入草廬的意思,也沒有另起一間草廬給自己的意思,自己隻剩單臂,無法自己搭建,就隻能住在山洞,陪大雕和獨孤求敗的屍骨一起。


    傷勢好轉,楊過不免就寂寞起來,兜兜轉轉,終於見到了劍塚,了解了獨孤求敗的事跡。


    當他興衝衝來找奇計炫耀時,被奇計一句“知道了”就打發走了。


    他這才想起來,這位在這裏待了這麽久,肯定知道了一切。那柄不見蹤跡的淩厲剛猛之劍,大概就是他取走的。


    也是從這一天起,大雕開始訓練楊過,短短半個月時間,楊過的從一開始在大雕的進攻下屢屢不擊倒,到之後互有攻守,進步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提升著。


    直到某天大雨,被大雕帶去瀑布待了兩天,在瀑布之下練劍,經受了非人的折磨。


    但好處是顯而易見的,迴來後氣息更是壓製不住。


    他本就身負東邪、西毒、北丐、全真、古墓等一係列武功,雜而不精,經過這次大雕的淬煉,終於化為自己的實力。境界上雖然隻道宗師中期,但足可戰宗師後期之人。


    實力恢複,更甚從前,楊過就想著要出去了。


    他更想念姑姑了。


    於是,他來向奇計辭別。


    這一月來,奇計看著楊過的成長,充滿了欣慰。


    果然,斷臂才是強大的捷徑。


    “檀越要走了?”奇計問了一遍,見楊過點頭,於是說道,“那小僧就一起吧。”


    “大師也要離開?”楊過鬧不明白了,難道真的未卜先知,來這裏就是為了等我。


    “是啊,”奇計確認道,“離開的久了,再不迴去,那人估計該鬧翻天了。”


    “那,迴襄陽?”楊過不知道他說的是誰,試探著問道。


    “當然。”奇計說道,“需要小僧幫忙嗎?”他看著楊過手裏的玄鐵重劍。


    “不必,我能行。”楊過說道。


    越是殘疾的人,越怕被人看不起,楊過此時就是要證明,自己不比任何一個人差。


    但他依舊不敢去試探奇計,盡管武功大進,依舊覺得此人神秘無比。自己在這裏住了月餘,就有這麽大進步,他不相信這小和尚會沒有獲得好處。


    於是,半日後,二人告別了大雕,離開劍塚,往襄陽而去。


    這一去,玄鐵重劍名揚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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