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


    隨風眼見明月祖師自毀道果,拚盡最後的法力帶著八部鬼帥一同墜入地底深淵,不由得心膽俱裂,翻身就要衝迴去,可是沒等他身形展動,右下方一道藍芒閃電般打來。


    隨風心係師父,不曾防備,眼看就要打中,幸虧旁邊的玄嬰眼疾手快,一把將他扯開。


    可惜藍芒來勢太過迅疾,隨風一個轉身避過了前胸要害,那藍芒打中了他背後背負著的火紅磬魚。


    “咚——”


    一聲悶響,隨風被一股巨力帶動筆直飛出半裏之外才跌落在地上。


    玄嬰已經看到了偷襲隨風的人是誰。


    鬼林沒入深淵後,不遠處便出現了兩個人,左首一人坐騎一隻多頭巨犬,瘦高身形,一襲白袍;右首那人滾圓黑胖,掌中擎著一根樹枝,座下一匹丈二巨鼠。


    此二人不是旁人,正是妖人王新近由極北請迴來助陣的天荒地老二魔君。


    天荒地老二人本來是與八部鬼帥一同前來的,但是他們兩個與八部鬼帥言語不和,所以並沒有一起行事,八部鬼帥率先進入鬼林時他們就在林外徘徊,以便趁明月祖師等人不敵八部鬼帥逃出鬼林時出手截擊。


    兩人在林外等候多時,聽得林內唿號四起聲響震天,正在狐疑時,忽見麵前的枯樹林風聲大作,好似被什麽牽引著一般奔著鬼林中央唿嘯而去,而且腳下的地麵也緊跟其後斜斜向下陷落。


    二魔連忙催動胯下異獸騰空而起,與此同時,他們瞥眼看到有三條人影由鬼林正中飛起。


    天荒魔君“嗯”了一聲,說道:“是他們三個!”


    說罷手一揚,掌中的乾元定海珠脫手而出,化作一道藍焰直襲隨風。


    玄嬰見隨風被乾元定海珠打落,遂大喝一聲祭出了番天印,向天荒地老二魔君當頭壓下。


    地老魔君急忙揮動手中北海神樹相迎。


    番天印畢竟是先天神器,非北海神樹可敵,二魔被番天印打落迴地麵。


    玄嬰不敢戀戰,背著玲瓏急忙去尋隨風。


    由於乾元定海珠隻是打在了磬魚上,所以隨風並沒有受到多大衝擊,隻是元神微微受了些震蕩而已。


    玄嬰生恐二魔追及,拉起隨風急急便走,隨風也知道天荒地老二魔君的厲害,施展風靈之力,展眼間帶著玄嬰和玲瓏已行出五十裏外,迴頭看看二魔沒有追上來才停下腳步。


    三人喘息方定,玄嬰便道:“沒想到是這兩個老魔潛伏在林外,若非祖師事先提醒,恐怕我們就要著了他們的道兒。”


    隨風眉頭蹙起,目中蘊淚,低著頭默然不語。


    “小和尚······”


    玲瓏想要安慰他幾句,卻又找不到合適的言語。


    玄嬰歎了口氣說道:“隨風師兄,你也不要太難過,祖師此舉實是大慈大悲,他以一人之身換取八部鬼帥的性命,我們終生難以企及······”


    隨風抬起頭,捫去眼角的淚水,說道:“你們不用勸解我,我十分了解師父的性情為人,他知道自己的道行即將毀去,所以才拚卻一身與八部鬼帥同歸於盡。師父曾教誨我,修行之人應該忘卻小我,成就大我,身體發膚取之父母,當化於天地償還,所以我並不是因此而悲傷,是念及師父十餘年教養恩情尚未相報,乍然分離,難免心痛。”


    玄嬰道:“祖師的大智慧我等愚魯不能盡情領悟,師兄當秉承祖師遺誌方不負祖師囑托。”


    隨風點點頭:“玄嬰師兄所言甚是,隨風記下了。”


    玲瓏看他心情平複了許多,也就不再相勸,忽又想起一事,連忙問道:“小和尚,我記得你是和姑姑、月夜小姑姑一起下山的,怎麽現在隻有你一個人?”


    玄嬰也忙道:“對呀,初見你時我就想到了這一節,但是一時間連疊事發,無暇詢問,我師父和師叔去了哪裏?”


    隨風道:“你們兩個不用擔心,紅蓮老師她們並無危險,在我發現了我師父行蹤時,有一人突然出現,乃是當年的魔帝丁頂天,他說嶗山宗有事,須要她們二人前往,於是她們就隨魔帝去了。”


    “她們去了嶗山宗?”


    玲瓏忙道:“那怎麽行?嶗山宗的人是恨她們入骨的,況且嶗山宗現在歸附了大道祖師,他們去了豈不是身入虎穴?不行!玄嬰哥哥,我們得趕去相助姑姑一臂之力。


    說著就要掙紮著從玄嬰背上下來。


    玄嬰按住她不令她動,說道:“你現在還自身難保,去也是無濟於事。”


    玲瓏不依不饒:“我不過還有兩三個時辰就沒事了,不妨事。”


    隨風道:“中了八部鬼帥的毒疫非同小可,縱然三個時辰後可以化解,終究還要兩三日才能恢複如常,既然你們不放心,那我就往嶗山宗去走一遭,我行走起來比你們要快一些,應該能夠在紅蓮老師他們到達嶗山宗之前與之會合,你們可先行迴崆峒向九劫真人複命,聽候真人令諭再做道理。”


    玄嬰點頭道:“有你去助我師父,我的心安穩了許多,待我送玲瓏迴崆峒後便即前去與你相會。”


    隨風道:“那好,一路小心。”


    說完他駕起一陣輕風倏然而去。


    玲瓏連忙拍著玄嬰的頭催促道:“玄嬰哥哥,快快追上去!”


    玄嬰扭過頭瞪了她一眼,沒有理她,一頓足,借五行遁術直奔崆峒。


    此處距離已不過百餘十裏,以玄嬰的法力沒出一個時辰就到了崆峒山下,二人一路疾行上到問道宮,發現大殿那裏冷冷清清空無一人,不覺甚是納罕。


    正在猶疑時,崆峒宗現任宗主火雲快步而來,看見他們二人忙道:“玄嬰師兄有禮,你們來的正好,九劫真人正為你們擔憂。”


    玄嬰問道:“真人現在何處?怎麽這裏沒有人?”


    火雲道:“你有所不知,薈蔚姑娘和她的師弟帶迴來一位老道長,已經命懸一線,現在九劫真人等人正在殿後的密室為他療傷續命,所以不在這裏。”


    玄嬰這才恍然,連忙背著玲瓏直奔九劫的密室。


    來到殿後,果然看見有十幾個人聚在那裏,有花弄影、嚴童顏、葛青等等。


    花弄影一眼看見了玄嬰,奔過來道:“玄嬰哥哥你迴來了······咦?玲瓏怎麽了?”


    玄嬰道:“她沒什麽大事,中了八部鬼帥的毒疫,現在已經化解了,需要靜養兩日便可複原。一清道長怎樣了?”


    花弄影搖搖頭道:“不大好,聽說傷情極重,九劫真人、行天道長和龍虎山掌印**師都在裏麵救他,不過恐怕······”


    玄嬰明白了她的意思,心中暗歎道:可憐一清道長剛一出山便遭此厄運,難怪他起初堅決不肯,莫非是早已有預兆?看來是我們害了他的性命。


    花弄影看他臉色有變化,便道:“你怎麽了?”


    玄嬰忙道:“沒什麽,麻煩你帶玲瓏迴她房間去休息,我有事情要向真人稟報。”


    花弄影點頭應允。


    玲瓏卻道:“不行不行!我和你一起去見真人,不然你肯定見過真人之後就丟下我跑去嶗山宗了。”


    玄嬰無奈地道:“我等你好些了一起去總行了吧?”


    玲瓏眼睛轉了轉:“那一言為定,你要是偷偷跑了可想一想我的手段,不會饒過你的!”


    玄嬰一臉肅容地道:“你的手段我早已領教,簡直記憶猶新,沒齒難忘。”


    玲瓏哼了一聲道:“知道就好,千萬不要挑戰我的壞脾氣。”


    玄嬰搖搖頭,嘟囔道:“也從來沒見有過好脾氣。”


    玲瓏沒聽清,追問道:“什麽······脾氣?你說什麽?”


    玄嬰怕她糾纏不休,忙迴頭一笑,說道:“我說你的脾氣一直很好。”


    玲瓏疑疑惑惑,對這句話總是不大相信。


    花弄影看他二人鬥嘴臉上有些訕訕的,忙對玲瓏道:“你毒傷未複,還是不要呆在這裏了,我帶你迴房去歇息。”


    玲瓏這才從玄嬰背上下來,由花弄影陪著迴了自己的房間。


    玲瓏一走,玄嬰鬆了口氣,上前去見過了嚴童顏等人。


    嚴童顏十分喜愛玄嬰,便問道:“你因何迴來的遲了半日?”


    玄嬰剛要迴答,卻見密室的門“吱呀”一聲開了,行天真人從中快步走出。


    玄嬰忙上前問道:“真人,一清道長怎麽樣了?”


    行天麵色沉鬱,說道:“他的情形······哦,你迴來了就好······呃······”


    他話說了半截兒又轉頭對嚴童顏道:“嚴長老,煩請你去將月華仙子換迴,這裏有要事關聯著她,不可延誤。”


    嚴童顏見他語氣凝重,知道事關重大,便點頭依允,一拍身下的輕兜小轎,風影一般越空向東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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