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雲老怪通身上下放出紅芒,有如殘陽血浸,一張麵孔猙獰可怖,口鼻七竅不斷冒出絲絲縷縷的煙氣。


    玲瓏奇道:“這究竟是個什麽東西?”


    玄嬰皺著眉道:“不是說叫幽雲老怪嗎?”


    “幽雲老怪是誰?”


    “不知道。”


    花夜雨和孤影眼見太師伯遊龍道長灰飛煙滅,盡皆痛恨交加,二人互望了一眼,孤影道:“老妖怪殺了太師伯,自己也元氣大傷,趁機除了他!”


    花夜雨會意,伸手一抓,掌中居然現出一柄開山巨斧,大開大合劈向幽雲老怪。


    與花夜雨截然相反的是,人高馬大的孤影施出的法器卻是一百零八根一寸一分長的繡花銀針,針尾都連著一條絲線,絲線理乾坤,分經緯,片刻織就一張巨,將三人罩在其中,同時一百零八根銀針疾刺幽雲老怪。


    幽雲老怪不懼花夜雨的巨斧,卻有些忌憚孤影的銀針,他與遊龍道長拚鬥已然油盡燈枯,一時半會兒難以恢複,若被銀針刺入體內放出血氣,真的就難逃一死了。


    孤影操控著銀針上下左右穿插,尋找著幽雲老怪的致命要害。


    幽雲老怪硬受了花夜雨巨斧的狂劈,倒分出八方精神應付孤影,一時間狼狽不堪。


    孤影見狀暗喜,對花夜雨道:“花老妖精,他支撐不了多久了,下殺手!”


    花夜雨迴應道:“放心吧!醜八怪!”


    隨著話落,她手中巨斧向上一拋,高聲吟道:“瀟瀟夜雨落九天!”


    巨斧在半空砰地一聲爆裂,化成漫天的繽紛花雨飄飄垂落,花雨落在幽雲老怪的身上,一閃即沒,融入進了他的體內。


    頓時幽雲老怪發出怪嘯聲,一拳將花夜雨擊飛。


    孤影見花夜雨的花雨奏了功效,趕忙順手拈過一根銀針趁機插進幽雲老怪的眉心。


    交手這期間孤影已窺出他的要害所在。


    銀針入體,幽雲老怪全身血浸似的幽紅倏然一暗,口一張,一股濃鬱的血氣噴薄而出,乃是他的化血元魄,一下撞在孤影寬闊的胸口上。


    孤影隻覺如受千鈞重擊,翻身栽倒,口中鮮血狂噴。


    銀針和絲失去控製,憑空消失。


    幽雲老怪接連擊倒兩大高手,幾乎用盡所有元氣,加之花雨和銀針入體,受傷不輕,已經感覺鬼穀的先天罡氣勢如波濤,洶湧而至,知道再不走就來不及了,於是搖身化為一道紅影向洞窟外衝去。


    花夜雨倒在地上對著花弄影三人喝道:“不要讓他逃走!”


    哪裏用她吩咐,幽雲老怪擊倒孤影的同時,花弄影已從發間拔出三枚金針祭了出去,玲瓏也將如意金翅化成弓矢,射出三箭,玄嬰不及使用魔刀,百忙中火龍元神迸出,直撲幽雲老怪。


    花弄影的金針和玲瓏的弓箭均無法對幽雲老怪構成傷害,倒是火龍元神在紅影尾部掠過,登時紅影焚燒起來。


    幽雲老怪嚎叫著,落荒遁走。


    花弄影擔心祖母安危,趕忙過去將花夜雨扶起,喚道:“奶奶!你怎麽樣?”


    花夜雨麵色發白,嘿笑道:“傻丫頭,奶奶沒事,快去看看那個醜八怪死了沒有!”


    “咳咳······沒能如你願,真是不好意思了。”孤影一骨碌坐了起來,抹去口角的血漬,又咳了兩聲,鐵青著臉對花夜雨道:“幽雲老怪此去必為雲夢宗之大患,你我身為宗主長老,應不惜此身,舍身除魔。”


    花夜雨呸道:“大難當前,老娘不用你激將!走便走!”


    兩人從地上一躍而起,爭先恐後衝出洞外。


    花弄影,玲瓏,玄嬰也緊緊跟在後麵。


    五人在鬼穀內搜尋了半個時辰,並不見幽雲老怪的蹤跡,孤影沉思片刻,道:“老怪已是強弩之末,走不了多遠,我們到穀外搜一搜。”


    花夜雨見她麵色不善,便道:“你死不了吧?”


    孤影哼道:“死不到你前麵。”


    繞穀一周,依然沒有如何發現。


    花夜雨自語道:“莫不是老怪已經走遠了?”


    孤影停住腳步:“我不相信他能逃上天去,咱們再仔仔細細地搜上一圈,必定有所發現。”說話的同時,她對著花夜雨努了努嘴,又擠了擠眼。


    花弄影在旁看見大為驚疑,她知道奶奶和孤影宗主兩人舊有夙怨,曆來不和,這努嘴擠眼分明是暗通信息之意,煞是古怪。


    隻聽花夜雨道:“好,那就再搜一圈。”


    兩人走出數步,猛然同時迴身撲向右側的一塊巨石。


    正當她們迫近巨石之際,石後噗地爆起一蓬紅霧,二人叫聲不好,足尖在石上一點,身形硬生生倒飛迴來。


    紅霧並沒有就此消散,反而越來越濃鬱,瞬間將眾人包圍在裏麵。


    孤影沉聲道:“屏住唿吸,全神戒備,不要著了幽雲老怪的道兒。”


    玄嬰眉頭一皺,自背後掣出斬刀,向著巨石方向一刀劈去,巨石鏗然一分為二,並不見幽雲老怪身影。


    玲瓏拋出如意金翅,化作一柄偌大的圓扇,忽噠忽噠十數扇將紅霧扇散。


    眾人四下觀望,周圍悄然無聲。


    孤影歎了口氣:“他拚盡餘力設了霧障,已經逃走了,不會留下來束手待斃的。”


    花夜雨道:“終究還是讓他逃了,不過隻怕即便是保全了性命也元氣盡毀,無法興風作浪,為禍人間了。”


    孤影搖頭:“不盡然,他曆經了太師伯的皇天後土**,你的瀟瀟夜雨落九天和我的天罡地煞追魂針,以及(一指玄嬰)這個小夥子的火龍(玲瓏對她忽略了自己與花弄影的攻擊甚是不滿),傷患極重,但是不到半個時辰就能夠施術設障阻攔我們,說明他的真元恢複得很快,不出三年就可以恢複如初。”


    花夜雨道:“管它三年還是五載,都是後話,如今有件大事我要去辦,你不要攔阻,不然我可翻臉無情!”


    孤影冷笑道:“我知道你要幹什麽,我不阻止也行,但是你必須答應先跟我迴上聖宮,我有要事交付。”


    花夜雨遲疑道:“我若不依呢?”


    孤影斷然道:“你若不依,我便將鬼穀的陣勢變幻,讓你永遠也見不到他。”


    花夜雨叉著腰,唿哧唿哧大喘了幾口粗氣,然後惡狠狠地道:“醜八怪!算你狠!”


    花夜雨迫於無奈隻得先隨孤影迴上聖宮。


    路上,玲瓏好奇心難耐,詢問幽雲老怪的事,花夜雨心事重重,不予理睬,倒是孤影幽幽地道:“你想知道?我來告訴你。”


    原來,幽雲老怪本是當年魔道數一數二的高手魔頭,而且還是妖人王的師叔,百年前正魔兩道一役,幽雲老怪對陣遊龍道長,遊龍道長乃雲夢宗第一高手,皇天後土**所向無敵,那一役,幽雲老怪失手落敗,被毀了肉身,一縷元神卻隨遊龍道長的元氣迴收鑽入其體內。


    遊龍道長為人剛愎自大,初時並不曾察覺,待多年後再次施用皇天後土**時才發現端倪,幽雲老怪的殘存元神已經在他泥丸宮紮下了根基,同他的元神同氣相連難以分割,等於他一個人有了兩個截然不同的元神。


    遊龍道長心中雖然驚異,卻從未對外人道起,隻強行用皇天後土**壓製,並日日苦修,以期道法精進後能夠將幽雲老怪的元神煉化。


    誰知十幾年時間過去了,他的道法修行越高,幽雲老怪的元神就越強大起來,有了獨立思想,居然浸浸然大有奪舍之意,遊龍道長這才著慌起來,欲要強行驅除為時已晚,血肉相連,一損俱損,滅了幽雲老怪的元神他也難以存生。


    正當他意欲自毀與其同歸於盡之際,被時任宗主遊雲真人察覺,因不忍他就此魂消魄散,便令其匿隱與鬼穀之內,利用鬼穀大師遺下的浩然先天罡氣懾服幽雲老怪。


    可惜數十年苦隱修行,遊龍道長依然沒有保全性命,幽雲老怪日益強大,不但元神穩固,而且俢出了肉身,又練成了化血元魄,幾乎是將遊龍道長當成了自己的一層軀殼一般。


    如今遊龍道長已逝,幽雲老怪遁走,若幹年後恢複實力恐怕必迴雲夢宗複仇,屆時雲夢宗難免一場浩劫。


    玲瓏等人聽完這一段往事,方才如夢初醒。


    迴到上聖宮,天色已經大亮,孤影將花夜雨一行人帶到自己的密室。


    眾人坐定,孤影對花夜雨道:“今天的事你也看到了,你是本宗長老,咱們雖有嫌隙,但危難之際當一力同心,我有一事與你相商,望你萬勿推辭。”


    花夜雨哼道:“你這一番話說得冠冕堂皇,必有陰謀詭計,大家幾十年冤家,休要給我設圈套。”


    孤影搖搖頭,麵色青灰,還未說話,從口角處溢出一縷紫金色的淤血。


    花夜雨一見也變了色,忙道:“你怎麽樣?不要緊吧?”


    孤影歎口氣:“幽雲老怪不愧魔道頂尖高手,雖傷重之下我也抵不住他的化血元魄一擊,不過你放心,我還死不了。”


    花夜雨道:“你是不是以為我巴不得你死?”


    孤影道:“難道不是?”


    花夜雨笑道:“還算了解我。”


    孤影一揚手,道:“好了,別說這些沒用的了,我是有一件大事和你商量,這次我受了幽雲老怪一擊,雖然性命無礙,卻隻怕後患無窮。”


    花夜雨道:“是嗎?莫非······”


    孤影點頭:“你不要忘了太師伯的前車之鑒,幽雲老怪練有化血分身之術,我試著調息過真元,感到有些異樣,當然這隻是我的猜測,但願並非如此。但是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我想盡快將雲夢宗下一任宗主傳人確立下來,你看怎樣?”


    花夜雨一愣,沒想到孤影會提到傳位的事,便道:“有這個必要嗎?”


    孤影言辭冷峻起來:“有必要,我不想自己萬一有個閃失,宗內諸人因爭奪宗主之位而分崩離析,那樣對我們雲夢宗百害而無一利。”


    花夜雨想想也是,便道:“你說的也有道理,你是宗主,自己做主,和我商量什麽,我現在隻想做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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