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玲瓏身周左右不斷蒸起濃濃的霧氣,霧氣凝結不散,足有方圓十裏大小,盤旋在她的頭頂上方,隨著越積越厚,大顆大顆的雨滴泫然垂落,劈劈啪啪打在焦土之上。


    雨滴入土,瞬時滲入其間,這些水滴對於茫茫黃沙來說無異於九牛一毛,杯水車薪。


    但是很快,雨滴越來越密集,由開始的瓔珞垂珠狀逐漸變作流瀑飛泉,濤濤注入焦土黃沙。


    黃沙疾速吸取著水流,隨注隨之幹涸,似乎對水流的灌溉極力抗拒。


    如此恢宏的場景令紅蓮三人直看得心驚肉跳,紅蓮暗道:第一重是化黑暗為光明,這第二重必是要化焦土為碧海,究竟是什麽使玲瓏能夠施展出如此強大的法力?這些所為即便是仙人恐怕也力有未逮。


    這時,場中一注一收已經有了變化,黃沙的吸收速度明顯敵不過流水無窮無盡的傾泄了,以玲瓏下方為中心汩汩的噴泉自沙內噴出,並向四周蔓延,不過一炷香的時間,黃沙已有大半淹沒在了滾滾洪流之下。


    玄嬰感歎道:“以前當真是小看了玲瓏,她雖然善於控水,卻哪裏來的如此浩瀚無盡的水呢?”


    花弄影早已目瞪口呆,喃喃道:“玲瓏妹妹是水神嗎?真是難以置信!”


    紅蓮卻心裏有數,從第一次的黑暗化光明,到現在的焦土化碧海,其實都隻是虛幻,事實並沒有眼見的那麽可怖可畏。換句話說,這隻是意境上的修行以無限衍生的形式展現在他們眼前,若是修盡晶塔十三重,玲瓏的道法與道行簡直可稱之為不可限量了。


    忽然腳下一陣顫動,玄嬰叫道:“師父你看!這是怎麽迴事?”


    紅蓮迴頭向晶塔外麵看去,也是一驚,隻見塔身上已被無數條飛蚺纏繞住,奇怪的是,原本隻有手指粗細的飛蚺竟然看上去足足有水桶般粗。


    飛蚺不再懼怕晶塔,已經可以近身了,纏在晶塔上,不住用尾巴敲擊塔身,發出陣陣顫動。


    紅蓮眼見玲瓏至少還需一炷香的時間才能修行圓滿,趕忙運用七寶蓮訣,化生千朵紫蓮,遍生於晶塔內壁,以抵禦化解因敲擊引起巨震。


    花弄影問道:“姑姑,這些蛇為何變得這麽大?”


    紅蓮道:“也未必是飛蚺變大了,說不定是晶塔變小了也未可知。”


    飛蚺的敲擊愈來愈快,愈來愈強勁,引得紫蓮蓮瓣簌簌作響,居然不時有一兩瓣飄飄飛落。


    紅蓮蹙眉:“看來是我估計錯了,真的是飛蚺變大了。”


    花弄影又問:“何以見得啊姑姑?”


    紅蓮道:“要知道飛蚺是具有法力的,若非如此,它們根本憾不動晶塔。”


    花弄影眼珠一轉,道:“我來幫姑姑。”


    說著順過背後古琴,略一思索,纖指揮彈,循著飛蚺敲擊的節奏,奏出縷縷毫無章法的琴音。


    就是這毫無章法的琴音,居然化解了眾飛蚺敲擊的巨力,巨力剛生便被琴音逐一攪散。


    經此一事,花弄影的琴藝境界大有提升,無師自通便領悟了以音破勁的奧妙,隻是手法生澀不能連貫,假以時日,融會貫通之時,進境必將一日千裏。


    正當紅蓮和玄嬰為她驚異時,玲瓏已來到他們身旁。


    玲瓏雖看似對外界發生的事毫無知覺,其實晶塔的震動已經驚擾了她,所幸功形已然圓滿,原本一派焦土世界已化作波濤碧海,日前被她收入塔內的四頭鯨鯢正乘風破浪,來迴遊弋。


    玲瓏睜開眼睛看見紅蓮等人,便忙跨上一頭鯨鯢疾馳過來。


    紅蓮見玲瓏迴來,忙道:“你來得正好,不知你的晶塔可否經得住飛蚺的撞擊。”


    玲瓏道:“我在朦朦朧朧中也感到了震動,原來是這幫家夥搞鬼。”她扭頭對玄嬰道:“玄嬰哥哥,你來幫我,咱們水火夾擊,看看能不能除了它們。”


    玄嬰道:“你想怎麽做?”


    玲瓏笑道:“你先用你的龍火燒煉它們,我再用水來淹,看它們死不死。”


    玄嬰覺得這個法子不錯,點頭應允。


    紅蓮擔心地道:“這樣的話你們就得出去了,千萬要小心不可大意,若此法行不通即刻迴來。”


    玄嬰道:“師父放心,我會用龍火保護好玲瓏的。”


    紅蓮對玄嬰還是比較放心的,於是點點頭。


    玲瓏反倒不領情,不滿意地白了他一眼。


    兩人一出了晶塔,立時有十餘顆醜陋的飛蚺頭顱伸了過來,利劍般的蛇信伸縮吞吐,黃澄澄海碗大小的蛇睛顯得異常邪惡。


    趁著還沒有被攻擊,玲瓏忙道:“玄嬰哥哥,看你的了!”


    玄嬰甫一出塔已龍火內蘊,聽得玲瓏發聲,便陡然爆發,馬上虛空中烈焰飛舞,火鴉翻騰。


    那些變了形的巨大飛蚺自玄嬰一出現便已嗅到了龍火的氣息,不由個個驚慌失措,但還沒等它們反應過來,龍火已發出,蛇性屬金,最懼龍火,一時間燒得焦頭爛額,四散逃竄。


    玲瓏看它們要逃,連忙催動本命真水祭出水龍,水龍一出,雨下如注,被龍火焚燒的飛蚺頓時水火交攻,爆體而亡。


    沒有被龍火波及的飛蚺也因肉翅著水而振動不靈,紛紛掉落地上,逶迤爬行,倉皇逃命,不一刻便逃得無影無蹤,隻留下眾多死蚺慢慢化為汁水。


    一見飛蚺已除,紅蓮與花弄影也走出晶塔。


    花弄影掩鼻道:“好臭的味道!”


    玲瓏和玄嬰也覺腥臭觸鼻,有些暈眩。


    紅蓮取出三粒金色蓮子,散與諸人:“飛蚺本身無毒,但死後卻化為毒汁,如此眾多體龐的飛蚺一齊化毒,難免吸入會不舒服。”


    三人服下蓮子,果然感覺好了些。


    紅蓮又說道:“飛蚺雖已退去,霧氣卻沒有消散,看來仙障一時難以破解,天色又已漸晚,不知還要困多久。”


    正說著,忽聽一曲清靈飄逸的笛聲破空傳來。


    花弄影通曉音律,立時讚歎道:“好笛音!”


    紅蓮卻聽出了根苗,喜道:“是韓湘!他果然在這裏!”


    玲瓏恨恨地道:“那個混蛋雷神原來騙我們,還說這兒不是蓬萊仙島,下次撞見一定打他半死,算是發慈悲。”


    花弄影笑道:“打得半死也算發慈悲麽?”


    玲瓏正色道:“當然!不然直接打死!”


    原本四周濃濃的霧氣被笛聲一攪,絲絲縷縷地逐漸消散,一人淩空飄行來到近前——正是韓湘。


    紅蓮施禮道:“韓道兄別來無恙。”


    韓湘止住笛聲,微笑道:“咱們又見麵了,不知你們因何來到此地?這裏可不是你們應該來的。”


    紅蓮還沒答話,玲瓏已搶著道:“還不是你拿走了鶴符!害得我們跋山涉水前來向你討取。”


    紅蓮忙製止住她,對韓湘道:“韓道兄休要與她小孩子計較,口無遮攔。”


    韓湘道:“無妨,玲瓏是天生率真性情,實實不可多得。”


    紅蓮又道:“不過她說的也是實情,我們此來尋你確是為了鶴符。”


    韓湘望天而立,良久無語。


    紅蓮心裏嘀咕,為何一提鶴符,韓湘麵有豫色?難道有什麽不妥?於是道:“韓道兄,鶴符難道不在你的手中?”


    韓湘望了一眼紅蓮,說道:“鶴符確在我的手中,但是······”


    紅蓮聽得在他手裏,懸著的心落下一半,追問道:“是否有什麽難言之處?”


    韓湘依然搖頭不語。


    紅蓮不免心中焦急:“想必韓道兄也知道鶴符是進出九大連城的關鍵,如今我們手中已有了日符、鳳符、月符、虎符,九劫真人掌中又有龍符和燕符,加上道兄手裏的鶴符,共計已有七枚。”


    韓湘道:“就算我給了你們,依然湊不足數,還是等集齊其他兩枚之後再來與我取迴吧。”


    玲瓏惱道:“你這人反反複複好沒道理,是你告訴我們異界的事的,又要姑姑聚集地水火風,意圖覆滅異界,怎麽現在感覺你不像當日那麽迫切了,反而有意拖延,難道你也被無極收買了不成?”


    “誰是無極?”韓湘並沒有介意玲瓏的質問,反而對無極很感興趣。


    於是紅蓮便將玲瓏四人險些被異界的無極吸走元神的事說了一遍。


    韓湘擰眉道:“看來這個妖孽的法力又增強了,好吧,既然事已至此,你們就將鶴符拿走吧。”


    說著手一翻,掌心現出終南宗的鶴符。


    紅蓮伸手欲接,韓湘手掌又縮了迴去,道:“鶴符可以給你們,但是有一樣,此物恐有不詳之兆,你的蓮訣鎮之不住,如今隻有龍火可以克製,所以不能交與你,隻可交與玄嬰壓製。”


    紅蓮詫異道:“無端端的鶴符怎會不詳?”


    韓湘道:“我一時也沒能參破其中隱情,但放鶴道兄的死已經是個佐證了。”


    玲瓏不大相信,問道:“那你也觸碰到了,怎麽不怕?”


    韓湘笑道:“因為我道行不是一般的高。”


    玲瓏嗤之以鼻:“果然大言不慚。”


    韓湘並不理會,將鶴符付與玄嬰,並叮囑道:“此物切記不可令其他人沾到,你每日需用龍火燒煉一次,也許時日久了能夠化解不詳。”


    玄嬰應允,將鶴符貼身收好,並蘊出龍火將其包裹住。


    韓湘揮揮拋袖,道:“鶴符已經給你們了,此地非你等久留之處,速速迴去吧。”


    紅蓮忙道:“韓道兄,以你仙人的道法修為,若想取得其他幾枚符印應該不難,難道你······”


    韓湘凝望著她,許久才道:“天命難違,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符印隻能靠你們自己了,走吧!”


    說完衣袖一揮,紅蓮四人頓覺耳邊生風,目眩神離,不一刻已置身於海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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