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剛才,就在半小時前,這雙眼睛深情地與他對視。


    良久, 良久。


    才平複心情。


    ……


    天光浮動,曉星隱去, 又是豔陽高照的一天。


    昨兒個孟言隻不過隨意調侃江少嶼種地都不會, 第二天下班後,這男人居然真的去請教種地方法了!


    找的是部隊種植能力最強的潘給養員, 之前給的扶桑花就是他培育出來的。


    潘給養員一聽江參謀來找自己的原因, 頓時比見到鬼還不可思議。


    “參謀長, 您……您要學種菜?!”


    噗——在場的大夥兒都噴茶了。


    “怎麽,很奇怪嗎?”


    培蘭島雖然是海島, 可也有田地,不論有院子還是沒院子的人家, 總會開墾幾塊小菜園子, 自己種點菜, 養點家禽什麽的, 就他家的大院子空落落, 一根毛也沒有。


    “不是不是,不奇怪,哦不對,挺奇怪的。”別人種菜不奇怪,江參謀學種菜那是真的奇怪。


    全島誰不曉得江參謀就是個工作狂,除了工作,沒見他對其他什麽事感興趣過。


    ——哦,現在多了一項,喜歡跟對象約會,常常被人瞧見倆人手拉手遛海灘呢!


    不過人家既然親自上門請教,想必是來真的。


    潘給養員連忙放下手裏活計,給參謀長示範種菜方法。


    先教他種簡單的白菜,這玩意兒容易成活,也最好上手。


    先選擇合適的地塊,最好是鬆軟肥沃、排水優良的地,選好地塊用鋤頭鬆鬆土,再深翻施肥。


    後勤部有專門培育出來適合海島種植的白菜種子,將種子均勻的灑在土壤表麵,再蓋上一層細土,然後澆適當的水。


    “對了,白菜的話,種植的距離也很重要,最好保持四五十厘米的間隔,差不多這麽大。”潘給養員用手比劃了一段距離。


    江少嶼點頭,表示了然。


    他繼續講:“種白菜很簡單的,就是費水,參謀長您要是想種,建議等咱島下雨了再開始。”


    “嗯,那有沒有耐旱的?”江少嶼問。


    “有,我教您土豆吧。”


    江少嶼做事向來行動力強,這邊學習完畢後,立馬迴去實地操作,工具統統從後勤部扛迴家,先種簡單耐旱的土豆。


    第一步嘛當然是翻土,這些土其實很肥沃,就是長年累月沒動過,土地結了硬塊,第一次挖的時候很費力。


    等第一次挖完,休息一會兒再深挖第二次的時候就輕鬆了許多。


    院牆另一邊聽到動靜的陳巧麗扒拉著牆爬了上來。


    好家夥,前陣子才看見他在院子裏搗鼓家具,敲敲打打幹得熱火朝天,這會兒這咋又變農民種地了?


    “參謀長,您這是在弄什麽呢?”


    江少嶼忙得連頭也沒迴,用搭在脖子上的白毛巾擦了擦頭上的汗:“種地。”


    陳巧麗露出個意外的表情,憋住笑:“您在部隊這麽閑呢,下班不休息,種地?”


    江少嶼仍舊沒看她,揮起鋤頭挖起一塊土:“是挺閑,嫂子你有事嗎?沒事過來幫我一塊兒種。”


    陳巧麗趕緊滑下牆頭:“不了不了,有事,我事兒多著呢!”


    烈日驕陽下,有人在幹活,有人在發癲。


    前兩日,曹淑珍穿著白裙子在村裏“耀武揚威”地走了一圈,後來村裏全都流行起了白裙子。


    可農村的生活方式不同於城市,要種地幹活,即使不種地,也要下海捕魚趕海,這穿著裙子幹活總歸沒那麽方便。


    這陣白裙子風吹了兩天便吹不下去,唯有有錢有閑的曹淑珍每日裏穿著白裙子,一下班就到處晃蕩,偶爾找孟言嘮嘮嗑,小日子過得別提多悠閑。


    今天下午六點左右的樣子,小麥狂笑著跑進洪嫂家,找到孟言一通大笑。


    “葵花她表姐可逗死我了哈哈哈——”


    彼時孟言正在燒火做飯,見她笑得開心,自己也不自覺跟著笑了起來。


    “怎麽了?”


    小麥實在笑得高興,匍匐在灶台上緩了好一會兒才繼續說:“就你之前借給她的白裙子,她不是一模一樣照著做了一件嗎?剛才穿著跑去找雷霆他哥哥。哦對了,雷霆你知道的吧,之前跟我們一塊兒爬樹的,後腦勺紮了個小啾啾的男生。”


    “嗯,我知道他。”孟言點頭示意小麥繼續說。


    “哈哈哈。”顧自又笑了兩下:“你應該不知道淑珍姐暗戀雷鎮海的事兒吧?雖然是暗戀,但我們村沒有看不出來的,可惜鎮海哥不喜歡她。然後淑珍姐今天穿著白裙子找他,也不知道她幹了什麽好事,鎮海哥看到她就跑,跑得那叫一個快,淑珍姐跟在他後邊跑,過田坎的時候踩到裙子,摔了個狗啃屎哈哈哈哈——”


    “噗嗤——”原諒孟言也沒忍住笑:“這是穿著裙子追男人去了吧,然後呢?”


    “有句話說得沒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淑珍姐雖然出醜了,但是這一摔,鎮海哥又折迴去扶她,淑珍姐抱著他不撒手了,又哭又鬧,說鎮海哥有錯,如果不是他,她就不會摔,讓鎮海哥陪她裙子。”


    這曹淑珍,二十二的人了,說話做事像個孩子似的。


    孟言饒有興致地問:“你怎麽知道地這麽清楚,你親眼看見啦?”


    “是啊,就是親眼看見的,所以更好笑了嘛!”小麥拍了拍大腿,笑得癲狂:“鎮海哥也是個老實人,一聽要賠裙子,想了半天答應了,說明天出海陪她上城裏買布料,重新給她做一身。”


    “不錯,這男人還挺有擔當。”而且仔細說起來,曹淑珍摔跤其實是她自己的問題呢,哪裏能怪雷鎮海呢。


    “是啊,鎮海哥是咱們島一頂一的好男人,他是民兵連最勇的兵呢!他要是去當兵啊,那肯定也是最勇的戰士!”


    “那雷鎮海喜歡曹淑珍不?”


    “不知道,大概是不喜歡吧,要不然就不會跑了。”


    不知想到了什麽,孟言卻搖了搖頭:“那誰知道,不是還把人家扶起來,答應賠裙子嗎?說不定他隻是悶騷呢。”


    “悶騷?什麽意思?”這個詞聽起來好像不是什麽好詞啊。


    孟言挑眉,露出一抹壞笑:“意思就是愛你在心口難開,裝矜持呢。”


    小麥來勁了,手撐灶台歪著腦袋問:“真的啊?所以鎮海哥其實是喜歡淑珍姐的嗎?”


    “沒,我可不是這個意思,隻是一個推測罷了,喜不喜歡還得看他本人的意願,我說了不算。”


    “哦,這樣啊……”


    “什麽喜不喜歡,誰喜歡誰?”說話間,江少嶼不知什麽時候來到了廚房門口,緩步踱了進來。


    昨兒個獻出初吻,現在是分別後的第一次見麵,四目相對,兩個人都難免迴憶起昨日的“荒唐”。


    孟言的反應最直接,臉頰直接變成了緋色,變臉速度之快,看得小麥直唿什麽情況?


    “收工啦?”扭頭不看他,忙活著手裏的工作問道。


    “嗯,有你的信。”江少嶼手裏拎著一隻信封走到她身後,微微躬身,就將她整個嬌小的軀體包裹在了胸前。


    熾熱的溫度伴隨一陣淡淡的煙草味攀升,在她麵周縈繞著化不開。


    孟言笑了一下,接過信封調侃他:“參謀長不當,改當郵遞員?”


    江少嶼輕笑一聲,指尖捏她臉頰肉:“隻當你一個人的郵遞員。”


    小麥:“???”


    這對話聽起來好像不對勁。


    你們在搞曖昧!


    “你還有事嗎?”江少嶼忽然扭頭看向小麥,意思很明顯。


    “額……”小麥撓撓頭:“我應該有事,還是,沒事?”


    “你應該有事。”江少嶼肯定地說。


    “那我有事,告辭!”話不多說,火速跑走。


    孟言憋著笑:“人家剛來沒幾分鍾就被你趕走了。”


    “與我無關,她自己說走的。”江少嶼無辜聳肩,垂眸看向她手裏的信件:“拆開看看吧,應該是你家人寄的。”


    “好。”


    信紙還挺厚,打開來看,果然不止一張,足足五張紙呢!


    她迫不及待翻開,入眼的密密麻麻的黑色鋼筆字跡,一筆一劃都是熟悉的味道。


    “親愛的姐姐,許久未收到你的來信,家裏人好著急,好在七號那天收到了你的包裹,所以選擇今天給你迴信。親愛的姐姐,你在培蘭島還好嗎?家裏一切都好,你安心在島上和姐夫過日子,不用擔心我們。我現在接替了你的工作,在服裝廠當質檢員,這個工作比你之前幹的要輕鬆一些,工資高了三元錢呢!我感到非常滿足。但是後來仔細想了想,領導不會無緣無故給我安排這樣好的工作,大抵是因為姐夫的緣故。對了,有一件事不知該不該講,我思考了一整個晚上,還是決定告訴你。聽說崔誌民去北大荒插隊當知青了,就是你走之前的那天去的,我們全家人現在的心情有點複雜,早知道他走了,你就不用……”


    寫到這裏,後麵的一行字莫名其妙被黑筆塗了起來,塗得嚴嚴實實,根本看不出原先寫了什麽。


    “唉,總之現在說什麽都晚了,姐姐你既然已經嫁了人,就好好過日子。媽媽說這就是命,隻要你過得幸福,我們也犯不著後悔。”


    讀完這些字,後麵的字跡就變成了另一個人的。


    “姐,我是孟雷,上麵的字是二哥寫的,接下來的話是我想要跟你說的。”


    “嗯……說點什麽好呢?姐,你在培蘭島過得好嗎,那個男的……”


    ‘男的’兩個字用兩條線劃掉,重新寫:“我姐夫對你好嗎?他會不會罵你,會不會打你?這個是我目前最想知道的問題。不過三天前我們收到了一個包裹,名字叫做‘江少嶼’,媽媽說這是姐夫的名字,那一定是姐夫給我們寄的包裹,寄了好多好多東西!有吃的,用的,還有錢和票呢!太多了!我想,如果他不喜歡你的話,應該也不會給我們家寄東西。所以,姐,我猜測他應該是喜歡你的吧?也或者說,你們倆現在的感情是不錯的,不知道我這樣的猜測是不是對的呢?如果是對的,你就給我迴個信。”


    寫到這裏,第一頁和第二頁都已經滿滿當當的了,尤其孟雷的字又大,沒寫幾行就翻頁。


    再看第三頁和第四頁的字跡,全是孟雷寫的。


    “姐,期中考試我變成了全班第一,年級第五,你不用擔心我考不上高中,以後我鐵定是要上高中的,至於大學的話……算了,大學還有很久,先不說了。姐,我……”


    後麵一個字有點模糊,好像被水沾濕了一樣。


    “姐,我好想你啊,你都走了一個多月了,前兩天才收到你的迴信,你是不是把我們忘記了?我覺得你應該沒有忘記,可能隻是有點忙,也可能是你舍不得寄信的那幾毛錢。姐,如果姐夫對你好的話,你就多給我們寫信,這樣就證明,我姐夫疼你,舍得花錢給你寄信。”


    看到這裏,孟言簡直哭笑不得,多寄信就代表姐夫疼,這都什麽邏輯。


    翻到第四頁信紙後,孟言閱讀的速度越來越慢,直到最後,江少嶼歎息著攬住對象的肩膀。


    “看個信怎麽還哭了?”


    不說話還好,一開口,聽見他的聲音,孟言鼻尖陡然一酸,反手抱住他以此掩蓋即將落下的淚珠。。


    “沒哭,隻是掉了幾滴淚。”她吸了吸鼻子,甕聲甕氣地在他懷裏說:“就是覺得,被人牽掛的感覺真好啊。”


    其實在穿越前,孟言家裏也是有弟弟妹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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