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韋氏迴到了院子,就聽丫鬟說,沈卿月找她,並且打發人來了好幾趟了。


    韋氏一聽這話,立馬不敢耽誤,趕緊去就見沈卿月了。


    從前韋氏就寵著沈卿月,自從沈卿月這次受傷,韋氏對沈卿月更是不敢怠慢了,那絕對是有求必應,一刻都不敢耽誤啊。


    真不知道這二人到底誰是母親,誰是女兒啊,想想都替韋氏憋屈的慌。


    韋氏著急忙慌的來見沈卿月。


    沈卿月正靠在貴妃榻上吃水果。


    見韋氏來了,仍舊是一張死魚臉。


    「我明天也要去南山寺。」沈卿月直接說道,語氣跟沈老夫人如出一轍,絕對不是商量,而是命令,通知,比起沈老夫人來,那真的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韋氏先是愣了一下,旋即明白過來沈卿月是說的祈福隻是,這丫頭的消息還挺靈通的呀。


    她坐到了沈卿月身邊,滿臉柔光的看著沈卿月和聲細語的說道,:「月姐兒啊,不是母親不讓你去,隻是你這腿傷未愈,南山寺路途遙遠,要坐一天的馬車,並且去了這七日隻能吃素,也不是去玩的,你何苦跟著一起吃苦呢?」韋氏這話全都是一番好意的。


    沈卿月皺眉,:「我說我要去,你怎麽這麽多的話啊,你就說同不同意吧。」沈卿月十分不耐煩。


    她此刻隻想著看沈卿瞳的報應,哪裏還顧得上別的啊。


    她真是夠了韋氏的嘰嘰歪歪。


    她都說了要去,韋氏直接答應就是了,哪裏有這麽多的事兒啊。


    「月姐兒,你怎麽跟母親說話呢?」韋氏也惱了,這些日子,沈卿月見到她,總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她好歹也是長輩,是沈卿月的親娘吧,怎麽也不該是這種態度吧。


    沈卿月見韋氏生氣了,她的火氣更大。


    「我怎麽了?我在這房間裏快憋了一個月了,現在好不容易有個出門散心的機會,我想跟著一起去怎麽了?你就直接說,答不答應吧。」沈卿月爭鋒相對道。


    韋氏一想到沈卿月的腿上跟胳膊,心裏也是不落忍。


    語氣就軟了下來,沒法子,誰讓沈卿月是她的女兒,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


    她如何能不心疼呢。


    「月姐兒啊,母親也是為了你好啊,母親不想看著你去受苦,你腿傷未愈,萬一留下什麽症候,那可就是得不償失了。」韋氏苦口婆心的勸道。


    沈卿月如何能不清楚,她這個樣子,自然是不太適合出門的。


    而且府醫也說過,讓她靜養。


    南山寺她也不是沒去過。


    地方是真不錯,廂房陳設也都十分的幹淨整潔,就是要吃素。


    並且在那裏也是十分無聊,寺院能有什麽好玩的地方啊。


    天天吃齋念佛,她一個小姑娘,也不大喜歡。


    可心中迫切的想要看到沈卿瞳的悲慘下場,所以為此,哪怕是吃點苦,受點罪,也都是心甘情願的了。


    「母親,你就讓我去吧,大不了我答應你,我乖乖聽話好不好?」沈卿月其實也知道韋氏都是為了她著想,口氣也軟了下來,開始撒起嬌來了。


    沈卿雙受傷這個一個多月以來,何時用這麽軟糯的口氣跟她說過話啊。


    韋氏一下子高興的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還有什麽不能答應的呢?


    橫豎就多待幾個丫鬟,好生伺候著就是了。


    況且一個多月了,傷勢也算是好了一半了,隻要小心伺候著,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的。


    韋氏也就點頭答應了。


    沈卿月這才展露笑顏。


    韋氏又坐了一會兒,和沈卿月說了會話,沈卿月大概是心情不錯吧,對韋氏的態度也親近了許多。


    韋氏仍舊是不放心,打算去找府醫問問,有什麽需要特別的注意的事情嗎?


    也就走了。


    翌日一早。


    一行人就浩浩蕩蕩的出發了。


    白氏打算帶著沈卿雪,沈卿瞳坐一輛車。


    韋氏自然是跟沈卿雙坐一輛車,沈卿月需要躺在馬車裏,所以馬車裏弄得格外的舒適。


    剩下了沈卿雲姐妹倆。


    沈卿雙直接提出不願意跟沈卿雲坐在一起。


    白氏就讓沈卿雙上了她們的車。


    沈卿雲跟韋氏沈卿月坐了一輛。


    如此帶著的丫頭婆子,坐了兩輛車。


    還有雜七雜八的東西,滿滿當當的一輛馬車,就此出發了。


    沈卿瞳還沒睡醒,上了馬車,就繼續靠在車廂上補覺了。


    其實平日裏沈卿瞳這個時辰,已經在換氣練功了,但是現在沒這個機會了,她寧可多睡一會兒,養養精神了。


    沈卿雪和沈卿雙都很安靜,一個看書,一個也靠在墊子上閉目養神。


    韋氏那邊,沈卿雙和沈卿雲正在聊天說話。


    姐妹二人說的倒是挺投機的,但是都很知趣的沒有提怎麽去陷害沈卿瞳的事情。


    畢竟是在馬車上,萬一被別人給聽到了,可就不太好了。


    沈卿月很感激沈卿雲幫自己出氣報仇,自然跟沈卿雲聊得十分開心了。


    韋氏有些插不上話,也就隻在一旁聽著了。


    沈卿雲原本也想讓吳姨娘來,可是吳姨娘說有她兩個姨母在就可以了,她如果去了,反倒是顯得太刻意了。


    並且她如果去的話,難免會讓沈之信多想,怎麽也不如不去。


    所以吳姨娘就留在家裏了。


    其實坐馬車的滋味兒也真的不是那麽好受的。


    剛開始還好,畢竟盛京城裏的道路都是平坦的,也不覺得很顛簸。


    一旦出了城,有的路就崎嶇不平了,幾乎是要把人的骨頭都顛散架了。


    沈卿月連連抱怨,:「這是什麽破路啊。」


    「哎,昨兒我就跟你說過,叫你不要來的,你非得不聽,非得要跟著,現如今抱怨還有什麽用?」韋氏忍不住說道。


    這本來就是沈卿月自己尋來的,這就叫自討苦吃。


    沈卿月的臉色不太好看,但是卻也找不出話來反駁。


    南山寺她來過的次數也不多,早忘了上一次來的時候,是個什麽感覺了,不過真真是要顛死人了。


    「好了,五妹妹,你且忍一忍吧,等到了就好了。」沈卿雲安慰著說道。


    其實沈卿雲也覺得顛的要死,如果不是明艷玲定下的這個寺廟,她才不要來這種地方呢?


    沈卿月雖然臉色十分難看,但到底也沒在說什麽,現如今已然上了馬車,難道這個時候還能迴去不成。


    況且她此番來,是要看沈卿瞳受罪的,自己先吃點苦頭也認了。


    想到這些,沈卿月這心裏就舒坦多了。


    好不容易到了下午,算是抵達了南山寺。


    一眾人也都在馬車上坐的夠夠的了。


    沈卿瞳連忙下了車,舒展了一下筋骨,這一天坐馬車坐的,渾身酸疼的不行了。


    廂房都是提前預定好的。


    自然有僧人帶著她們前去。


    沈家一眾人住了一個連排的院子,每間客房都是相同的構造。


    一間正房隔開了三間,算是比較舒適,而且幹淨整潔。


    她們的被褥都是自帶的,睡不慣外頭的。


    沈卿瞳帶了琉璃和琉光來,兩個人畢竟要穩重一些。


    二人忙著鋪床收拾東西,沈卿瞳從前也來過南山寺,不過都是前塵往事了。


    她嘆息了一聲,卻聽到外頭沈卿雲驚喜的聲音響起來,:「明表妹,玉表妹,你們怎麽也在這兒?」


    沈卿瞳一怔,明艷玲,玉含羞?


    我去,還真的冤家路窄啊。


    果然明艷玲清冷冷的聲音響起來,:「雲姐姐,好久不見了。」


    「雲姐姐,好巧啊,我跟著堂姨母和明表姐過來的,也是剛到不久呢。」玉含羞上前親親熱熱的拉著沈卿雲說道。


    玉含羞的姨娘也沒能來。


    吳側妃好歹是側妃,也算是有身份的人,隻是差人去接了玉含羞過來。


    然後帶著玉含羞一同過來了。


    「姨母也來了嗎?姨母呢?」沈卿雲忙問道。


    「我母親有些暈車了,在客房裏休息呢,正巧我和含羞表妹聽到了外頭有聲音,卻沒想到是你們來了。」明艷玲解釋道。


    她們三個人就在沈卿瞳客房外頭不遠處說話,所以說的話,沈卿瞳聽的一清二楚。


    沈卿瞳就是個傻子,也知道這三人湊在一起準沒有好事兒吧。


    她還是處處提防吧。


    「唉吆喂,這不是明表姐和玉表姐嗎?」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來。


    沈卿雙看著二人,可真是大吃一驚的樣子。


    「是雙妹妹啊。」明艷玲看到沈卿雙,也沒什麽好臉色,不過還能維持表姐妹的麵子。


    「雙妹妹。」玉含羞微微欠身,算是見禮了。


    玉含羞見到沈卿雙有些發怵。


    她雖然年紀比沈卿雙大,可是也實在知道沈卿雙不是個好相與的。


    尤其是沈卿雙絲毫不掩飾對她的不屑。


    沈卿雙當麵說過她,不要在她麵前裝出一副柔弱的樣子來,她嫌噁心。


    直接太不給麵子了,所以玉含羞每次見到沈卿雙,都不太敢去惹沈卿雙,因為沈卿雙是不會給她留一點兒麵子的。


    玉含羞也是個欺軟怕硬的主兒。


    可能人人都是如此吧,遇到能欺負的就使勁兒欺負,若是遇到強硬的,也就隻能躲著了。


    「真是太巧了,沒想到能在這兒遇到兩位啊,是不是啊大姐姐,怪不得大姐姐昨兒非得堅持要來這南山寺呢,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是約好的呢。」沈卿雙揚唇笑道,故意抬高了聲音,她就不信沈卿瞳聽不到。


    如果沈卿瞳連這也想不到,那可就是要蠢死了。


    這三個可都是一肚子蛇蠍心思的主兒,湊在一起,準沒好事兒。


    沈卿雲頓時拉了臉色,她就知道,沈卿雙就是她的克星。


    不管在哪兒,隻要是有沈卿雙的地方,她就一定會倒黴。


    「雙姐兒,你這是說什麽呢?什麽約好的啊,我怎麽聽不懂呢?」沈卿雲狠狠的瞪著沈卿雙,一字一句的說道。


    「聽不懂就算了吧,我也是開玩笑的呀,大姐姐不必吃心啊,三位慢聊,我還要收拾一下行裝呢。」沈卿雙說完,就翩然而去了。


    留下麵麵相覷的三個人。


    明艷玲也不喜歡沈卿雙,總覺得這個表妹太清高,每次見到她,似乎都對她充滿了不屑。


    明艷玲也不是個好相與的,自然也跟沈卿雙起過爭執。


    隻不過每次都落了下風罷了。


    加上她們的娘親都是出自吳家,也不能鬧得太僵了,到現在,也就隻是維持著麵子情罷了。


    「明姐姐,玉表妹,咱們到我的房間去坐坐吧。」沈卿雲盛情邀請道。


    「好啊。」二人異口同聲的答應道。


    沈卿瞳在裏頭聽的也差不多了,她跟沈卿雙的想法差不多,這三個毒蠍子湊在一起,準沒憋什麽好心思。


    這一趟,她也許真的不該來。


    不過不該來也來了。


    隻能見招拆招了。


    等三人進了沈卿雲的房間,沈卿瞳才打開房門。


    打算四處走走,散散心。


    她們住的廂房是客院中的二等院落。


    南山寺很大,香火旺盛,歷來不少達官貴人到這邊來上香,祈福。


    客院自然也是分等級的。


    像這些朝廷重臣,世家大族,住的都是二等客房。


    而一等客房,是給皇家人住的。


    玉家雖然是玉皇後的外家,可也達不到那個品級。


    隻有皇室中人才可以住一等客院。


    其實之前她住過一等客院,就在這院子的隔壁,也不過是環境好一些,房間稍微大一些罷了,別的,還真的沒有什麽區別的。


    沈卿瞳漫不經心的走著,一等客院就在隔壁。


    還記得去年,她還陪著母親來祈福的,可現在,也不過就是隻能想一想罷了。


    一等客院的大門也開著,難不成皇室中,也有來祈福的嗎?


    沈卿瞳心下一怔,一抬頭,卻正巧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往外走。


    待看清楚那人的模樣之時,沈卿瞳的心,似乎在這一刻漏跳了一拍。


    依舊是一身青衣瀟瀟,麵容清秀絕雋,芝蘭玉樹一般的站在沈卿瞳對麵。


    二哥,沈卿瞳心中吶喊。


    是她的二哥,顧炎楓。


    那個溫潤如玉一般,從前永遠都會陪在她身邊,溫柔的喚她,妃妃的男子。


    沈卿瞳克製不住的,眼中噙著淚,她整個人都是僵硬的,她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也許,她失態了,她應該逃走的不是嗎?


    如果不走,肯定會被看出端倪的。


    可是她無法挪動自己的腳步,她動不了,她真的太想看看二哥了。


    二哥清瘦了好多,雖然還是那張俊逸非凡的臉,隻是精氣神卻大不如以往了。


    沈卿瞳就這樣站著,眸光一瞬不瞬的看著顧炎楓,似乎是有千言萬語,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的樣子。


    而同樣震驚的,不是隻有沈卿瞳。


    顧炎楓也驚了一跳。


    這幾日他的母親昌平長公主連續三日夢到了他的小妹顧妃妃,所以才會來南山寺找了覺大師來解夢。


    他剛剛送了母親去了覺大師的禪房,自己迴房間來取東西的。


    想要返迴去的時候,卻在院門口碰到了一個姑娘。


    一個有著絕色容顏的姑娘。


    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姑娘眉目含淚,淒楚的看著自己,那眼神,仿佛有千言萬語要說。


    最讓他感到震撼的是,這神情那麽的熟悉,仿佛似曾相識。


    可是他真的不認識眼前這位姑娘啊。


    顧炎楓有些慌亂,也有些不知所措。


    他不是沒見識的人,這些年,追著他的女子也不在少數,他都應付的來。


    雖然顧炎楓的性子溫和,但卻從不招惹桃花。


    拒絕,也是拒絕的很徹底。


    「姑娘,你怎麽了?」顧炎楓率先打破了沉默,開口問道。


    一聲姑娘,總算是喚迴了沈卿瞳的理智。


    沈卿瞳別過臉去,擦了擦眼淚,再見麵,恍如隔世,他們已經不是兄妹了,而是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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