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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寶十年臘月二十七,還有四天不到就是天百十一年的元旦大朝會了,原本一直晴朗的天氣卻在這一天下起小雪來,天空陰沉沉的,壓抑得厲害,冷風習習。


    對於這次的突然變天,長安城裏本來頗為喜慶居民無不大聲抱怨,感歎天公不作美,眼看就要過年了,卻這個時候卻來搗亂。但抱怨之餘,他們能做的也隻有盡量少出一些門罷了。


    不過,對於大多數權貴和世家來說,這刮風下雪的壞天氣並未對他們造成多大影響,他們當中大多數人都不會外出勞作,出門也有舒適暖和的馬車。


    相反的,對於越來越臨近的元旦,這些人有著極大的熱情。這些天,這些人,通過各種途徑向少府直屬鑄錢監曹金水施加壓力,終於拿到了幾套即將發行的大唐金銀幣的新幣,有一家甚至拿到了一套少府監的鑄錢模子。


    現在這些權貴和世家的私錢作坊裏,正夜以繼日地趕製私錢模子。這些世家權貴,一百多年以來,通過通婚,師生等各種關係,早已經連城一個整體,短短幾天時間,整個長安世家權貴階層,便已經互通有無,幾乎每一家都有了新幣的模子。


    所有的這些人,都在熱切地等待元旦的到來,然後他們就可以再大賺一筆。


    同樣不受天氣影響的還有那些內附大唐,被派往長安向大唐皇帝,天可汗陛下朝貢的各部族使者。


    在有黨項八羌使者拓跋朝光和一些有心人的操縱串連之下,所有這些來向李隆基朝貢是各內附部族使者,這個時候都緊密地團結在了一起,就等元旦大朝會那日,再一齊發難。


    一定要大唐還他們一個公道,嚴懲蕭去病,並再三保證,各羈縻州部落的權益和地位,不可動搖!


    這天的午後剛過。在數十名精悍護衛和八名道士的護送下,有一輛四輪馬車悄悄駛出了安業坊,轉道出了長安外郭的開遠門,來到離城五裏遠的振旅亭。停下。


    有兩名少女從四輪馬車裏走出來,前麵的是一名身材高挑的絕美女子,擁著一領雪白的貂裘,一張清麗無雙的俏臉晶瑩如玉,如瓊花堆雪一般。清麗照人。


    身後那少女比她略矮半個頭,一樣的明豔照人,兩人往振旅亭一站,就讓周圍的一切都失去了顏色,仿佛就連漫天的風雪,也多了一份溫柔。


    這兩名少女,正是前來迎接蕭去病出征凱旋的何可兒和林小瑤了。大軍要在今天迴轉的消息,並沒有多少人知道,這樣的天氣振旅亭裏自然沒有其他人。何可兒與小瑤小聲地說著話,不時地踮起腳尖向西眺望。


    亭子的外麵。名叫令狐流雲的道士看了一眼亭子裏麵的兩名少女,依然是一副嬉皮笑臉的憊懶樣子。


    他的身旁,名叫嶽沐風的茅山道士依然沉默,一襲白色的道袍,衣帶當風,那種超然孤傲的氣質,越發地出塵脫俗,不似凡間之人。


    想到這裏令狐流雲就有一些鬱悶,之前他和嶽沐風切磋,打到最後。就一定是他贏;但自從兩人跟著蕭去病修習內家拳以來,漸漸的他已經開始打不過嶽沐風了。


    原來嶽沐風的茅山派更加注重靜坐練氣,講究的是用靜坐練氣的方法控製自己的氣血。每一次出劍追求的都是將力量灌注劍身,以達到讓劍招更快更強的目的。但這樣一來弱點也很明顯。就是很難變招。


    而令狐流雲所在的樓觀派注重的確實招式的靈活多變。他雖然也靜坐練氣,搬運氣血,練習導引術和提縱術,但隻是強身健體和讓自己身手變得更加靈活敏捷。每次出劍的時候並不講究將力量灌注劍身,而追求招式的變化多端奇譎詭異。


    同樣是因為這個原因,讓嶽沐風的性格變得沉默寡言(要靜心練氣嘛。性格太活潑心怎麽靜得下來),而流雲的性格變得灑脫不羈十分活躍。


    現在令狐流雲就發現嶽沐風出劍的速度越來越快,劍上的力度越來越大,自己單靠招式變化多端已經很難占到便宜了。


    看來等蕭道兄迴來之後,自己得向他請假,迴樓觀好找師父研究一下對策,否則樓觀劍術將很快就會茅山派超過。


    不過眼下這局麵,據那個盧奕所說,有一大堆人憋著勁要算攻擊他呢,皇帝老兒也不支持他,想想都替蕭去病發愁。令狐流雲忍不住向嶽沐風道:“沐風啊,你說蕭道兄為那皇帝打生打死,怎麽就得不到他的支持和信任呢?”


    嶽沐風眼珠一轉,看了一眼,沒有說話,流雲也不在意,繼續道:“反倒那個一點本事也沒,慣會裝傻拍馬屁的雜種胡,受寵到沒邊了。


    皇帝怎麽就準許範陽也可以鑄幣呢?好笑了,他們連銀子都沒有,鑄個什麽幣,這皇帝莫不是老糊塗了!”


    嶽沐風輕瞪了他一眼,道:“你小聲些。”


    流雲於是小聲道:“還有那個武威王,被陛下叫去皇宮兩次,得了一堆恩賞,現在蕭道兄被胡人使節四處串連攻擊,被禦史台的那些酸丁群起彈劾,這武威王竟然不發一言。


    你說這叫什麽事嘛,不就殺了幾個圖謀造反的胡人麽?說來好不叫人寒心,蕭道兄帶著兩千將士在前線頂風冒雪,拚死拚活,卻被後方如此算計。


    哼,蕭道兄還想著為麾下將士請功,我看夠懸,隻怕這兩千將士不但沒有功勞,可能還會受到處罰,這叫蕭道兄以後還怎麽帶兵?”


    嶽沐風眉頭皺得緊緊的,朝廷內外的風聲,自己這邊都可以通過王承恩,孫六,還有盧奕等渠道探聽到,再由飛龍禁軍帶給他們。


    令狐流雲說的這些,沐風也曾經絞盡腦汁想過很久,最後還是完全想不通。不過他依稀也得出了一些結論,這事的關鍵點倒不在於安祿山那個雜胡,貌似還在於皇帝的態度。


    隻就是皇帝為何會這樣,那就怎麽也想不通了。


    就在嶽沐風想要說些什麽的時候,便看到一群胡人模樣的騎隊,浩浩蕩蕩就從長安城方向朝這邊駛了過來。


    嶽沐風猛地握緊了劍鞘,這群胡人,若是膽敢傷害何家小娘子,說不得自己就要一招製敵,快速將為首的擒獲了。


    不多時,那一群六七十人的胡人便風馳電掣般衝到了距離振旅亭二三十步遠的地方,令狐流雲這邊,除去八名道士之外,其他人則已經刀出鞘、弩上弦,警惕地看著他們。


    令狐流雲和蕭去病的一名親衛隊長,名叫獨孤羽的上前問話,但那群胡人並不接話,其中有一人指著振旅亭中的何可兒,大聲喊道:“看,那便是人屠蕭去病未過門的妻子。”


    然後就有更多的人指著何可兒大罵:“殺人償命,血債血償……”


    “上十萬條無辜的性命枉死啊……”


    “大唐皇帝天可汗陛下會給我們一個公道的……”


    “我恨不得殺了他的女人,好叫他也知道痛……”


    何可兒站在亭子裏,腰板挺得筆直,沒有絲毫驚慌之意,也沒有說話,隻是冷冷地看著對方。


    蕭去病跟她說過,大多數胡人都是色厲內荏,就像惡狼一樣,但凡你表現出一絲的怯弱之意,他們就會衝上前來撕咬;最好的辦法就是惡狠狠地朝他們對視,他們反而不敢會猶豫,會害怕。


    令狐流雲怒極,陡然大喝道:“夠了,你們想幹什麽,若是想打,我們奉陪。”


    他全力一吼,聲音中蘊含著充沛的內力,震得亭子上雪粉不停往下掉落,這群胡人這才漸漸安靜下來,但麵對對方的劍拔弩張和毫不退讓的氣勢,這群人倒沒有敢於動手的勇氣。


    一名領頭模樣的,聲音有些顫抖地道:“果然是蠻橫跋扈到了極點啊!我們便是等在這裏,向那人屠討個公道。”


    令狐流雲冷笑:“就憑你們,也配?”(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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