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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賊心虛的安祿山這個時候全身的衣服已經被冷汗打得濕透了。


    不單是他,他麾下三百河北騎軍,包括兩百之前一直盛氣淩人的曳落河這個時候也被這一千飛龍禁軍的威勢所迫,震懾得幾乎不敢唿吸。


    他們覺得他們的世界觀一下顛覆了,不是說長安的禁軍都是酒囊飯袋,中看不中用的嗎?如果真是這樣,那這隊飛龍禁軍又是怎麽迴事?


    看到這隊飛龍禁軍氣勢洶洶逼迫過來,他們害怕了,膽怯了,雖然不像做賊心虛的安祿山那樣汗透重衣,但也是膽戰心驚,兩腿發抖。


    古代軍隊,特別是胡人蠻族軍隊,打仗靠的都是悍勇之氣,紀律什麽的就差得遠了。


    這些蠻族獸兵,從小在極為惡劣的環境中,奉行叢林野獸法則,打打殺殺成長起來的,所以自然而然打起仗來,有一股兇悍野蠻的血氣。在很多時候確實能夠以一敵十,以一敵百,戰無不勝。


    就拿安祿山麾下這支蠻族獸兵來說,在另一個時空,安祿山騎兵造反打滎陽的時候,隻是擂一通鼓,幾千騎兵策馬衝到滎陽城牆下麵,就將城頭上的守軍嚇破了膽,自己從城牆下掉下來(自墜如雨),滎陽不攻而破。


    之後安祿山又在東都洛陽與封常清新招募的由商販傭人組成的軍隊大戰,也是連戰連捷,打得封常清沒有一點還手之力。可以說這些悍勇卻無紀律的河北胡兵打起順風仗來,戰鬥力確實強悍得沒邊。


    但同樣這些兵,卻在雍丘和睢陽碰了個頭破血流,被張巡手下人數不上萬的由官軍、公差、平民臨時組成軍隊一次次打得慘敗,幾萬大軍被上千突襲的守軍一次次殺得大潰而逃。


    還有這次八月份,安祿山出討契丹,結果卻被人數遠少於自己的契丹和奚的軍隊打得幾乎全軍覆沒,殺敵不過百,自損近六萬。


    原因無他,他們打仗是為了立功受賞或者劫掠,為了獲得好處。以此為動力激發士氣,以殺戮和血腥維持士氣,若對方士氣低於他們,則他們越打越順,一往無前;若對手士氣遠高於他們,他們就立刻軍無戰心,士氣一落千丈,若不是有軍官彈壓,隻怕立刻就要一哄而散。


    說白了,他們根本就不能算是軍隊,充其量就是一夥被利益吸引,以利益為紐帶有組織的強盜!


    現在這夥被安祿山招募進軍隊的強盜,就被由蕭去病以嚴格軍律訓練出來的準近代軍隊給震懾得亡魂大冒,一動不敢動。


    轉瞬之間,最先加速的兩支各五百人的騎軍已經從左右兩翼越過安祿山的河北騎軍,前隊放慢速度,後隊迅速跟上,然後陣型越來越緊。隻是一眨眼的時間,就在他們的側麵,以馬頭挨著馬尾的方式擺出五道五十騎的騎兵牆。


    一聲簡短的軍令過後,同時掉轉馬頭麵向中間的河北軍方向,然後同時摘下騎弓,搭上了箭。旋即,兩隊兩百五十人的騎軍同時靜止不動。馬上騎士臉上毫無表情,隻是目光炯炯注視著隊伍當中那個最顯眼的大胖子。


    五百人如同一人也似,這整齊劃一的動作,仿佛有一種神奇的魔力,震撼得連同安祿山在內的三百多河北軍目瞪口呆,連大氣都不敢喘,腦中更是一片空白。


    做賊心虛的安祿山更是嚇得全身戰戰發抖,若不是身邊有白衣劍客張獻誠扶著,幾乎就要從戰馬上滑下來。


    與此同時,中間的五百騎軍這個時候也已經壓來過來,在一箭之地停了下來,動作同樣整齊劃一,除了兩聲簡短的軍令,這五百人同樣沉默肅穆。但那股股威武肅殺、森然萬分的氣勢卻比兩翼騎軍還要嚇人,畢竟雙方是麵對麵對視。


    在安祿山、嚴莊、高尚、張獻誠等頭領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麾下三百多河北騎軍卻率先做出了反應,有被威壓震懾得兵器脫手的,也有被嚇得掉落馬下的,還有被嚇得變成木頭人的……


    好死不死的,還有十幾名之前緊張得拉弓搭箭的,被嚇得一下鬆開了弓弦,十幾支羽箭歪歪斜斜地射向了前麵的飛龍禁軍。在這種情況下這些羽箭自然沒什麽力度和準頭,大部分都在距離飛龍禁軍一兩丈的地方墜落地下。


    可就有這麽巧,其中偏偏有人手上拿的一石六鬥的步弓,雖然在飛龍禁軍壓過來的時候,弓弦鬆開了很多,但依然有八成滿。


    而且他也並不是被嚇得的,而是看到別人射箭,下意識地也鬆開了弓弦。然後這一箭就正好射在一名飛龍禁軍的腹部,透過兩枚甲片的縫隙,入肉一寸。


    那中箭士兵吃了一痛,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但卻依然清楚地記得蕭去病的話,一動也不動。


    安祿山這邊的人嚇壞了,他們當中要屬嚴莊最為機敏,高尚最為熱切。嚴莊這時已經做出了決斷,對方若真是來抓安祿山的,他就立刻將安祿山出賣。但他是個嚴謹的人,是或不是,還需要問清楚才能做決定。


    嚴莊越眾而出,大聲問道:“將兵者何人?所謂何事?怎敢縱兵攔住三鎮節度使,東平郡王的去路?”


    一千飛龍禁軍仿佛沒有聽到他說話也似,仍然一動不動,眼睛直注視著中間的大胖子安祿山。與此同時,就聽見噅律律的兩聲長嘶,從正前方五百飛龍騎兵的後麵轉出兩騎出來,策馬來到陣前。


    兩人一個二十歲年紀,一個十六歲年紀,長得都俊朗不凡,騎得都是兩匹白馬。二十歲年紀的那人,胯下白馬更是神駿高大道了極點,平白比所有人的馬都高出去一個馬頭,長相更是怪異兇惡,領著旁邊那個少年就朝他們疾驅過來。


    安祿山、嚴莊、高尚心裏都瞬間冒出一個名字——蕭去病,張獻誠更是臉色唿地一下變得鐵青,心旌搖動,說不出的後悔。


    當初自己三擊不中,恥與繼續出手,放過了蕭去病,沒想到蕭去病成長會這麽快,已經遠遠超過自己。現在麵對蕭去病,看到他這股一往無前,視天下於無物的氣勢,讓張獻誠感到害怕!


    蕭去病沒有迴答嚴莊的話,而是帶著李倓,驅馬來到距離安祿山十丈的地方,兩眼如電,有如實質的目光一下射到安祿山身上,炸雷一樣的怒吼聲滾過天空:“大膽安祿山,汝欲反耶?”


    安祿山臉色蒼白,渾身猛地一震,軟軟的就要滑下馬來,驚悸得簡直快要被嚇昏過去,在剛才剛才那一瞬,他分明感覺到了蕭去病好不隱藏,強烈至極的殺意。


    安祿山了解蕭去病的實力,知道的清清楚楚,隻要蕭去病願意,要殺掉自己隻怕沒有一點障礙。


    在這一刻,蕭去病確實動了殺心,麵對這個在中國曆史上造成最大破壞力的罪魁禍首,蕭去病真恨不得立刻就一槍刺死他!


    在蕭去病看來,安史之亂不但是唐朝由盛轉衰的轉折點,更是中國曆史由強變弱的一個轉折點。


    在安史之亂前,我們中國華夏民族精神是昂揚向上的,人是自信豪放的,開拓進取,包容天下。


    那時的華夏打開國門,有著包容一切的胸懷,因為他們發自內心自信,驕傲,他們相信自己是最強的。


    而且他們還並不滿足,一直到安史之亂爆發前,即使皇帝那時已經昏聵至極,即使朝廷上奸臣當道亂國,但整個唐朝依然在擴張,整個華夏的目光是看向外麵的。


    安史之亂以後,大唐瞬間由盛轉衰,由頂點直接墜落深淵。而且因為各種原因,唐朝並沒能徹底平定安史之亂,而是跟這些作亂的河北蠻兵妥協。


    自此華夏失去河北之地六百餘年,再後來經曆黃巢作亂,五代藩鎮互相攻伐,荼毒天下,雖然後來趙宋建立,一統中原。但華夏民族已經沒有了盛唐那樣的胸懷氣象。


    非但胸懷天下,包容一切的胸懷沒有了,更是因為矯枉過正,將漢家兒郎尚武雄烈閹割殆盡。


    如果說唐人的氣質是昂揚壯闊的,那唐之後,國人的氣質則是偏狹畏縮的。開拓進取,昂揚激烈的精神一去再不複返,自信包容的胸懷也難覓蹤跡。妄自菲薄,崇洋媚外,自卑懦弱者倒是比比皆是。


    安史之亂以後,整個華夏的目光便逐漸由向外看,變成了向內看。所謂窩裏橫,內鬥內行,說的就是這個。但千年之前,我們不是這樣的啊!從盛唐的詩歌中,從曆史的記載中,我們看到了一個雄渾壯烈的大唐。


    追根溯源,這一切的轉變,罪魁禍首就是麵前這個死胖子安祿山。而且更為氣人的是,安祿山如果是個有本事有能力,讓人敬服的英雄或者梟雄倒也罷了,偏偏這個家夥卻是個陰險狡詐,猥瑣無能到了極點的小人!


    這個安祿山雖然在表麵上確實穩定了東北邊疆,但卻不是靠著實力一刀一槍打下來的,而是分化瓦解,威逼利誘——招安契丹和奚的士兵,反過來去打不願接受招安的。


    他的一些所謂戰功也是大有水分的,他獻給李隆基的首級大多都是設宴招待契丹、奚人喝酒,在酒裏放麻藥等人昏迷了砍人頭拿去獻功。


    就是這樣一個宵小之徒,偏偏靠著賄賂朝廷官員,加上李林甫的自私心理,加上李隆基的昏聵,在大唐混得風生水起,青雲直上,一下做到三鎮節度使,成為武將奉王第一人。


    他仿佛是天生的禍亂大唐的妖星,因為的原因,讓範陽平盧的河北軍由漢人居多漸漸變成胡人占大多數。


    本來契丹和奚兩個民族已經被大唐不世出的名將王忠嗣打得服服帖帖(二十萬契丹,奚大軍被王忠嗣率軍十萬打得全軍覆沒),投降唐朝。但安祿山為了獲得戰功,逼反兩部,致使契丹和奚殺死和親公主複叛。


    對於這樣一位陰險奸詐的國賊,小人,蕭去病鄙視之,痛恨之,也曾經想過一見麵就想辦法接近於他,直接用暗勁震死他算了,但思來想去,蕭去病卻改變了主意,原因就是他麾下這一群蠻族獸兵!


    殺了安祿山容易,他麾下這些蠻族獸兵卻難辦!


    別人不知道這些獸兵的危害,蕭去病卻再清楚不過了,在另一個時空裏麵,安史之亂他們將河北的漢人幾乎屠殺了個幹淨,又在河南、關內到處劫掠屠城,禍亂了半個天下。


    安史之亂後,他們更是牢牢牢牢占據了河北之地,名義歸順實際割據,而且幾乎將當地的漢人殘殺個幹淨。


    安祿山死了,還有史思明,沒有史思明還有別的胡人將軍,這些人帶兵打仗要比安祿山厲害,殺死安祿山反倒給了他們立即起兵造反的借口,而自己這邊卻什麽都沒準備好……


    也罷就讓安祿山這狗賊多活幾年,等自己擁有真正的實力之後,再拿這小子開刀,同時也徹底為大唐,為華夏,也為這片大陸上所有的居民解決掉河北胡人內遷不習教化和蠻族獸兵這個毒瘤。


    不過即使心裏已經打定了主意,蕭去病也不準備輕易就放過安祿山。安祿山殺不得,不代表他手下的這些人不能殺。蕭去病決定殺人立威,好好敲打敲打他們一下。


    大聲怒喝過後,蕭去病也不等安祿山答話,輕輕一磕小白龍馬腹,重新加速,一下就疾馳到河北騎軍麵前,擦著他們的陣線橫向疾馳而過,大槍如電,眨眼之間就刺出去十來槍。


    直到蕭去病飛快地在他們麵前一掠而過,飛馳出去十來丈遠,那咽喉中槍的十個人這才捂著脖子歪歪斜斜地開始栽落馬下。


    這個時候蕭去病已經將大槍掛在得勝鉤上,取出震天弓,連珠箭發,將剛才大槍沒有刺到的剩餘幾名朝飛龍禁軍射過箭的河北蠻兵悉數射死,包括那名穿著軍官服飾,手持一石六寸步弓的河北軍將領。


    “武令珣!”高尚咬牙切齒大喊道,雙目赤紅地看著蕭去病。


    被蕭去病射死的這個河北軍將領正是安祿山的一名偏將,叫做武令珣的,他還和高尚十分要好,還結為兒女親家。現在見到親家和好友被殺,高尚怎麽能不憤怒。


    蕭去病策馬兜了一個圈子,重新轉了迴來,再次手持大槍立在他們麵前十丈遠的地方,一臉無辜臉色平靜地瞪了迴去,然後轉向安祿山,再次大喝道:“安祿山,汝欲反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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