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修不再說話,他舉起手,沉默著一拳一拳打在沐向榮臉上,沐向榮的嘴角滲出鮮血,很快浸染了顧雲修手的顏色。


    不過,沐向榮沒有出聲,連唿吸也很微弱,他隻是笑,然後睜著眼看著天空。


    顧雲修的眼裏溢滿了血色,仿佛不知疲倦一般堅定地擊打著沐向榮。


    沐向榮的手從遏著顧雲修的手臂,直到慢慢滑落在地上。


    “顧雲修,我總在想,若有一天我的痛苦終結,那一定是因為被你殺死。”


    “顧雲修,我不甘心。你什麽都不如我,為什麽人人都會喜歡你,我這麽痛苦,這麽孤獨,你必須陪我一起。”


    顧雲修吼了一聲,音調拖長,沒有接拍。


    他滿臉痛苦地看著沐向榮,那人已經麵目模糊。


    “你告訴我,告訴我小欣欣在哪裏,快說!”


    “她就要死了……如果沐欣欣不想救她,她就要死了。這樣,你會恨沐欣欣吧,顧雲修,別不承認了,你會恨她的吧。”


    “你告訴我!”


    沐向榮咳了聲,高高仰起頭。


    顧雲修的拳砸在他的鼻梁上,他忽然唿吸一窒,接著從鼻骨一直痛進心裏。


    “顧雲修,什麽都被你料到,就連我會找沐欣欣,也被你料到,這不公平。至少有一件事,不能讓你知道。你永遠也不會知道小欣欣在哪裏,永遠,我發誓,她一定會死。”


    隨著沐向榮的話,顧雲修瘋狂地吼了聲,膝蓋向上,頂在沐向榮的腹部,沐向榮大口吐出鮮血,向後仰倒昏迷過去。


    顧雲修喘息著直起腰。


    前方的路忽然變得遙遠,他顫抖著手拿出電話,撥通了沐欣欣的號碼。


    沐欣欣已經迴到了別墅,此刻她正愣愣地站在顧雲修的實驗室裏。


    她沒有想到,不,應該是誰都沒有想到吧,小欣欣竟然會被沐向榮藏在顧雲修的別墅裏,就在那間水晶房間裏。


    麵前巨大的水晶床被她睡了一整年,裏麵散發出的味道叫人心顫,她將眼神收迴來,盯著麵前直立的密封的透明的玻璃水箱,小欣欣此刻被捆在裏麵,水淹沒了她的頭頂。


    那個小欣欣看起來這樣沉靜,睫毛微微閉著,麵無表情,卻也不顯得悲傷。


    沐欣欣不知道前一秒她發生了什麽。


    時間在身邊走過,她頓滯地看著那個水箱,閘門就在她身邊,隻要輕輕伸手,就能將那人救出來。


    沐欣欣伸手出去,摸在玻璃罐上,厚厚的質感阻絕了一切溫度,她知道水太過冰涼,浸泡過久,就會忘記人體的溫度。


    她歎了口氣,對著小欣欣笑笑,就好像對著鏡子裏的自己笑那樣。


    接著她打開了閘門,看著水一點點漏出來,然後接通了顧雲修的電話。


    “雲修,我找到小欣欣了。”


    ……


    顧雲修衝進醫院的特殊病房,與站在門口的沐欣欣擦身而過。


    他來不及看清楚沐欣欣臉上的表情,隻是焦急著,身上的每個細胞唿嘯著疼痛。


    小欣欣睡在床上,臉色蒼白。


    顧雲修在她的床前怔住。


    小欣欣愣愣地盯著顧雲修,眼中枯涸沒有水汽,空洞的像是個死人。


    顧雲修伸出手,輕輕摸了摸她的頭,將她帶進懷裏。


    “我在這裏,別怕!”顧雲修沉聲道。


    “……你……是誰?”小欣欣突然開口,語氣陌生冰冷,令顧雲修猛然一怔。


    “我是顧雲修啊,你不記得了嗎?”顧雲修顫抖的開口道。


    “雲修……是誰?不知道。”小欣欣搖了搖頭,一臉迷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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