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林芝雅詢問我的想法那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我的身上。


    阮修辰是期待的望著我,姚北是恐懼的望著我,單泰銘是緊張的望著我。


    這幾個人裏,唯獨林芝雅最沉穩,她不緊不慢,隻是在等待著我的迴答。


    好像,我的迴答,決定了今天事情的最後結局。


    我默不作聲,突然,阮修辰插了話,“媽,今天我帶芯瑤來,就是為了和姚北說清楚我們之間的關係,我和芯瑤已經商量好了……”


    林芝雅打斷了他的對話,“我是在問芯瑤,我想聽她的意願。”


    阮修辰沒了聲,這卻更加讓我有了壓力,我的腦子快速的思索著這件事情的所有利弊,在我已經完全想不明白的一刻,我說出了我最想說的實話。


    “我想和修辰在一起,我知道我這樣做很欠考慮,但是,我已經做好所有準備了,我會對北北像自己的親生兒子一樣好,隻要能和阮修辰在一起。”


    我想,我這樣說話,可能有些過於煽情了,但在林芝雅的麵前,我找不到更好的訴說方式,我隻是把我心裏所想的,告知於她而已。


    林芝雅的眼神有了很微妙的變化,但也不過是一瞬間,便消失了。


    她沒做聲,可姚北卻發了脾氣。


    “你會對北北像自己的親生兒子?你別做夢了!我是不可能把我的孩子交給你撫養的!溫芯瑤,你現在一定巴不得我帶著阮北北消失吧!你以為我不知道心裏在想什麽嗎?別在媽麵前裝清高了,你根本就不配!”


    我沒說話,單純的覺得,今天這種場合,實在不適合爭吵。


    而林芝雅剛好是那種受不了一點吵鬧的人,她擰著眉頭,衝姚北說:“可以了,別吵了。”


    姚北默了聲,又繼續著她的哭戲。


    我很清楚,如果這場談判就這樣繼續下去,最後,很有可能會變成我和姚北的嘴架。


    我本來想著,要不就趕緊離開這裏吧,反正這是他們阮家的事,我本來就不應該過多的參與。


    可是,沒等我開口,林芝雅就說起了別的話題。


    林芝雅看了看姚北,問道:“你現在和孩子的感情怎麽樣了?”


    姚北的眼神虛晃了一下,接著點了點頭,“挺好的,怎麽了……”


    林芝雅說:“我記得當初修辰把你帶迴家的時候,就是有意讓你和孩子親近,是這樣的麽?”


    姚北點了點頭。


    林芝雅繼續,“可是我聽說,前一段時間,你對孩子動了手,孩子的後背上,出現了很多的血印子,這件事是真的嗎?”


    林芝雅問出這句話時,我小小的驚訝了一番,原本這件事隻有我和姚北知道的,可林芝雅又是怎麽得知的?難道是北北告狀了?不可能啊……小孩子哪裏有那麽多的心思……


    正納悶的一刻,阮修辰突然開了口,“什麽意思?孩子的身上怎麽了?”


    這件事阮修辰並不知情,在我發現北北的後背上有傷的那天,在姚北的苦情戲之下一次,我被迫幫她隱瞞了一次。


    但是,還是沒能瞞過去,看樣子,就有人替我報了仇。


    姚北在接到這樣的詢問之後,眼神忽然間變得很犀利,當然,她的第一個質疑對象,絕對是我。


    她一下子就把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我剛想解釋,林芝雅就幫我開了口,“你不用看芯瑤,孩子後背有傷的事,不是她和我說的。”


    姚北的聲音明顯沒了底氣,“媽,孩子後背上的傷,怎麽可能是我做的?我是孩子的親生母親啊!你這是在懷疑我嗎?”


    林芝雅一點都沒緊張,平靜道:“不然呢,孩子每天接觸最多的人就是你,北北的身上有傷口,我不懷疑你,難道要去懷疑芯瑤嗎?”


    可神奇的一幕發生了,姚北還真就順水推舟的把這個屎盆子,扣在了我的頭上,她立馬就反咬了一口,“或許就是她做的呢!媽!芯瑤也一直接觸孩子啊!難道你忘了她之前故意弄死孩子的小貓的事情了嗎!這些我都和你說過的!”


    林芝雅搖了搖頭,“你先不要轉移話題,我現在隻想知道,孩子身上的傷口,到底是怎麽來的?”


    姚北的眼神很篤定,那張嘴說瞎話的功力,也真是越來越爐火純青。


    她堅決的搖頭,“不是我做的,孩子身上的傷,不是我弄的,我之前一直懷疑是溫芯瑤做的,或者,是學校的老師。”


    厲害了,她現在,竟然還把學校的老師給牽扯進來了。


    阮北北所在的學校,可是市內最好的私立學院!而且,那學校就是阮家旗下的家業,所有學校的職工,無不知道阮北北就是董事長的兒子,老師們巴結奉承都來不及,還敢對孩子動粗?我看姚北的腦子真是被門擠了!


    林芝雅特別無奈的看了她一眼,說:“你真的不打算告訴我實話嗎?還是,非要讓我親自來揭穿你?如果我說出了孩子身上傷口的來路,那你覺得你還有資格繼續撫養北北嗎?”


    聽了林芝雅的話,我想,她對阮北北的傷口應該是知情的,而且,不僅僅是知情,應該還有目擊者。


    當然,這個目擊者,絕對不是我。


    姚北一下子就心慌了,她不安的看著林芝雅,嗓音有點打顫,“媽……你一定要這樣懷疑我嗎?是不是溫芯瑤和你說什麽了?她的話你能信嗎?我可是孩子的親生母親啊……”


    好一副親情牌,可惜了,我什麽都沒和林阿姨說過!而且,姚北的理由明顯就邏輯不通,林芝雅進屋的時候就和大家說過,我之前根本就不知道林芝雅的真實身份,難不成我會閑到會去和一個不熟悉的人,說姚北對孩子家暴的事?


    我看姚北她是真的緊張了,要不也不會考慮的這麽不周全。


    我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發現她的右手一直在抓著褲腿,衣服都抓出來褶皺了。


    林芝雅見姚北不說話,繼而將視線落在了阮修辰的身上,說:“你也不知道你兒子受傷的事嗎?就連我這個不常來的奶奶都清楚,你當爹的,都不知道?”


    阮修辰的的眉頭皺成了一團,儼然一副渾然不覺的樣子,其實這也不奇怪,畢竟姚北的戲演得好,他上哪知道去!


    林芝雅歎了一口氣,接著給了一旁看熱鬧的單泰銘一個眼神,說:“小單,你現在沒什麽事,上樓幫我把家嫂叫下來。”


    單泰銘小愣了一下,但還是麻利的上了樓。


    不過聽到林芝雅說要叫家嫂下樓,我似乎就明白了什麽,我抬頭看了一眼姚北,她已經緊張的完全不能自己。


    家嫂走下樓的時候,雙手不自然的抓著自己的的衣擺,看得出來,她也很慌張。


    我之前就聽過,阮家一共有三個家嫂,兩個是從家政服務中心聘請來的,而剩下的那個,是阮修辰的母親,也就是林芝雅,從自己家裏特別派過來的。


    因為林芝雅派來的那個家嫂的手藝特別好,阮修辰從小就是吃著那個家嫂的飯菜長大的。不過,老人家歲數大了,也不能一直工作,但因為還要糊口,林芝雅就念及過往的情分,讓那個家嫂一三五來阮宅幫著收拾衛生做家務,當然,工資還是和以前一樣高,甚至比以前還要高。


    此時此刻,站在我們麵前的這個家嫂姓劉,年齡五十出頭。


    我之前並不知道這位劉嫂的來路,不過,現在便能對號入座了。


    看樣子,這個劉嫂不僅僅是一個合格的家嫂,還是林芝雅派來的間諜……


    而姚北,對這些事,應該並不知情。


    這時,林芝雅衝著劉嫂笑了笑,說:“阿劉,你現在,當著我的麵,把你那天看到的,再和我複述一遍,就現在。”


    劉嫂顯然是很為難,扭扭捏捏的說道:“夫人……這不好吧……”


    林芝雅溫婉的笑了笑,“沒事,你別擔心,就算你今天當著大家的麵把事情說出來了,也不會對你造成任何影響!你在我們阮家幹了將近三十年,就算你說的不是真的,我也不會怪你,因為我很了解你的為人,也知道你對阮家有多忠誠。但是,你那天看到了什麽,你必須在這裏說出來。”


    林芝雅的話說的特別的硬氣,要不是親自經曆了這一場景,我都不會想到,平日裏那麽和藹可親的林阿姨,竟然也有這一麵……


    實在是威武霸氣。


    劉嫂顯然是兜不住了,畢竟在阮宅,她實質上唯一的主人,就是林芝雅。


    劉嫂歎了一口氣,低著頭說:“那天我本來要給小少爺洗澡的,但是姚北小姐沒同意,說是要親自給小少爺洗,我沒多想,就走了。不過後來我去洗漱間拿晾好的衣服的時候,無意間就看到了小少爺後背上的傷口,而且……”


    林芝雅的眼神很尖銳,“而且什麽?”


    劉嫂繼續,“而且,我看到了姚北小姐在打小少爺的後腦勺,力度很重的那種,好像是因為小少爺不聽話了……”


    劉嫂的話一說完,對麵的姚北就炸毛了,她立馬從沙發上站起來,指著劉嫂說:“你血口噴人!你說這些是什麽意思?指責我對我的孩子動粗嗎?那可是我的孩子,我怎麽可能打他?明明就是你看錯了,現在竟然來汙蔑我!你說,是不是溫芯瑤讓你這麽說的!”


    姚北此時已經是火冒三丈、口無遮攔,我們都不說話,她卻停不下來的繼續撒潑,“還有,你以為你是誰?你一個臭打工的,有什麽資格在這裏汙蔑我?我看北北身上的那些傷口就是你打的!你趁我不在家的時候,對我家北北動了手!是不是!”


    姚北反咬的這一口,真是相當的精彩,要不是我知道劉嫂和林芝雅的感情頗深,單是看著姚北特別較真的麵目,我差一點就信了。


    可惜了,紙是包不住火的,而謊言也永遠不可能在真相麵前立住腳。


    當林芝雅聽到姚北去反咬劉嫂時,林芝雅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不悅的神色,她嚴肅的看著姚北,語氣僵硬:“姚北!劉嫂是和我相識了三十多年的老朋友,她是什麽樣的人,我比你清楚的多!你這麽貶低她的人格,好像有些過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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