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陪伴尹藝的這段時間裏,我和她一句話都沒說,她哭她的,我忙我的。


    時不時的,我給她倒杯熱水遞個水果,整整一個小時,我們倆都沒進行過一次交流,我倒不是討厭她,而是怕她會突然再和我發瘋。


    躲在廚房裏的時候,我偷偷的給秦京華打了一通電話,他那邊倒是接了,但是語氣並不好,聲音也很無力。


    我詢問他什麽時候能夠過來,結果,他告訴我他已經在我家門口了,隻是不知道應不應該進。


    我起身就要往外衝,結果電話裏的秦京華特別的無奈,“瑤瑤,我不太想麵對尹藝,要不,你讓她迴家吧,有些話,我也不想當著你的麵和她說。我會在門口偷偷守一會兒……”


    我知道,畢竟是兩口子的事,不好在第三人的麵前說。


    我說道:“那我幫你勸勸她吧,我勸她迴家,但是不知道她能不能同意。”


    “嗯,謝謝你。”


    掛掉電話,我重新走到尹藝的麵前,我蹲在她身邊,輕輕抓了一下她的手臂,“要不,你先迴家吧,你迴家之後,和他好好談談,夫妻之間的矛盾,總能說開的。”


    尹藝掛著眼淚抬起頭,眼神尖銳,“他和你打過電話了?他說他現在在家?”


    哎,她的反偵察能力還真強。


    我尷尬的說不出話,轉身去門口的位置拿車鑰匙,迴頭說:“要不我送你迴家吧!然後你和秦京華好好談談。”


    忽然,尹藝走到了我麵前,她搶過我的手機,眼神發狠,“你又偷偷背著我和他打過電話了是嗎!是嗎!”


    我……真是夠了,她到底還要我怎樣!


    我保持著心態的平靜,和她說道:“對,我們是打過電話了,他說他想單獨和你談,所以,我現在送你迴家可以嗎?你總不能一直呆在我這裏吧?你呆再久,他都不會出現的……”


    而這一刻,她忽然揚起了手臂,朝著我的左臉就扇了下去。


    “啪”的一聲……這忽如其來的一巴掌,打的我腦袋暈眩,我是怎麽都沒想到,尹藝竟然會打我。


    我捂著左臉說不出話,而身旁的房門,突然就想起了劇烈的敲擊聲。


    尹藝想著應該是秦京華來了,伸手就推開了房門,而門外,臉色憔悴的秦京華慌慌張張的進了屋,他看到我的樣子,轉身抓住了尹藝的手:“你瘋了?你剛剛打了瑤瑤?”


    我想,他剛剛應該是在門外,聽到了我和尹藝的吵架聲了。


    我怕事情鬧的無法收場,在身後拉了一下秦京華的衣角,說:“我沒事,你帶她迴家吧,把話都說清楚,迴家吧……”


    秦京華繼續拉著尹藝的手,嗬斥著:“你剛剛是不是打了她!”


    原本,尹藝在看到秦京華的時候,臉上還是掛著笑臉的,而當秦京華說出了維護我的話時,她臉上的笑容,瞬間就消失了,轉而,是失落與埋怨。


    我們三人的氣氛越來越奇怪,奇怪到,我自己都看不下去。


    我推著秦京華的身子,喊著說:“你們能離開我的家了嗎?你們的家務事,自己迴家去處理!別在我麵前晃悠了,行嗎!”


    這時,尹藝指著我的臉,冷冷的嘲笑了兩聲,然後看著秦京華說:“我流產的事,就是她告訴你的吧?你是不是,早就不想和我過了?所以你才會和我發那麽大的脾氣,是嗎!”


    尹藝的音調越來越高,那猙獰的模樣,看的人心裏慎得慌。


    秦京華沒有理會她的說辭,他轉過身,伸手想要查看我被扇的那側臉,我連忙向後退,懇求道:“帶她離開這裏,行麽?”


    秦京華看向我的目光越來越柔軟,似乎,他已經忘記自己的身後,還站著一個尹藝。


    我狠狠的推了一下他的肩膀,大聲喊道:“從我的家裏出去,行嗎!”


    終於,秦京華迴了神兒,他凝視的看著我,喉嚨處有著小幅度的哽咽。


    我不知道他要做什麽,而此時的我,隻想讓他快點離開。


    這時,秦京華轉過身,他望著尹藝看了好久,忽然道:“我們離婚吧,既然孩子已經沒了,我們就離婚吧。”


    刹那間,似乎整個世界都安靜了,尹藝不哭不吵了,而我的心,也不再雜亂了。


    我好像連唿吸的聲音都聽不見了,周遭裏,隻剩下了死一樣的沉寂。


    沒人知道,此刻的秦京華在想什麽,就連我也不知道。


    終於,尹藝瘋了,她瘋了一樣的抓著秦京華的身子,雙手不停的在他的身上廝打,“為什麽!不過是孩子流產了而已!為什麽要和我離婚!我之前隱瞞你,隻是怕你失望而已!”說著說著,尹藝跪在了地上,她抓著秦京華的褲腿,低聲哭訴,“對不起,是我沒保護好孩子,我不應該欺騙你,我不應該去打溫芯瑤的臉……京華,請你原諒我,不要和我離婚,不要離開我……”


    我伸手抓過了秦京華的手臂,“你瘋了嗎?不過是孩子沒了而已!你說出那麽傷人的話做什麽!你能不能理智一點!”


    秦京華低著頭,他一句話也不說,一個字也不解釋。


    好像,這就是這場爭執的結果。


    我捶打著他的身子,“你收迴你剛剛的話!你馬上帶她迴家,你別意氣用事行嗎!”


    可秦京華依舊無動於衷的站在原地,他看著跪在他麵前的尹藝,仿佛是在看一株不會說話的植物。


    我起身想要去扶起尹藝,而這時,秦京華忽然開了口。


    “我把我所有的錢都給你,所有的房產也都給你,你要的全部,我都可以給你,隻要你和我離婚。”


    “……”


    我想我沒有聽錯,他說,他要淨身出戶,隻為了能逃離這段婚姻。


    尹藝停止了哭訴,她抬起頭,看著秦京華,默然的,笑出了聲,“你說什麽?你要拋棄一切,然後和我離婚……你什麽都不要了,就為了,能和我離婚……”


    秦京華蹲下了身,他強製性的攙扶起尹藝的身子,說:“對不起,是我配不上你,我們離婚吧,隻要是我能給的,我都會給你。”


    尹藝抓著他的身子不停的搖晃,“秦京華,難道你忘了嗎?當初我們訂婚的時候,你口口聲聲對我說,你會和我在一起一輩子,你說你會給我和孩子最幸福的生活,可是現在呢?現在呢!”


    秦京華不還手的任由尹藝蹂躪,他的視線瞥向一邊,聲音無力,“當初,我是想對你和孩子負責,但是現在孩子沒有了,我不想……”


    尹藝突然嘶吼,“所以,你到底愛沒愛過我!”


    這一刻,尹藝靜止在了原地,她抓著秦京華的衣領,眼神比所有時刻都更專注更希冀,她在等待秦京華的迴答,一個,最後的迴答。


    “愛過……但是現在不愛了。”


    愛過,但是,現在不愛了。


    這是多麽傷人的一句話啊,而這世上,又有多少情侶敗給了這句話。


    秦京華給出了迴答,而這個迴答,在昭示著一段感情的結束。


    尹藝鬆開了手,她絕望的看著秦京華,絕望的看著我,她搖晃著身子,不停的向後退去,“所以,你根本就沒放下過溫芯瑤,在我得知你要迴國的那天起,我就應該猜到,會有這麽一天的……”


    即瞬,我們所有人都不說話,尹藝後退的過程裏,絆倒了放在門口的衣物袋子。


    那裏麵裝的,全都是大嫂的東西。


    袋子裏的衣物散落了一地,尹藝就穿著鞋踩在上麵,而我隱約的,看到了一件衣服的領口處被踩破了洞,領子的縫合處,散出了零星的白色粉末。


    我忽然,想起了大嫂曾經對我做過的那些動作,我似乎,明白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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