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帶浩天去的地方,離我們家其實挺近的。這是一處商業娛樂街區,有點類似於國外那種mall的地方,有賣東西的,有吃飯的,也有林立的酒吧和茶房。我們七歪八拐的進到比較靠裏邊的一個區域。浩天以為我要帶他去什麽酒吧玩,說,

    “要去什麽地哦,我也不知道嗎?”

    “去了你就知道了,現在保證你還真不知道。”我決定賣一關子。

    我帶著浩天到了一棟兩層樓的下麵,又蹭蹭蹭地爬到了二樓上,然後在一個沒有亮燈的房子前停了下來。

    “哇,什麽地方哦,這麽神秘?”浩天雖然很好奇,也有點吃驚,但是還是跟了上來。

    “你不會想把我帶到這裏來先奸後殺吧?”浩天故意做出很害怕的樣子,我打開門,然後在他屁股後麵揣了一腳,把他踢了進去。

    我打開了燈,屋子裏一下子亮堂了起來,其實這裏現在還是一處沒有完全完工的裝修工地,但是基本的輪廓已經看得出來了。這應該是一處酒吧或酒館的樣子,麵積有兩百到三百平米的樣子。

    “怎麽樣?爸爸送我的生日禮物。”看著浩天一臉的吃驚樣,我笑著揭開了謎底。

    “是嗎,就這地兒,那我得送個什麽才好呢?”浩天看了這個酒吧,想到的是這樣的問題。

    “隻要不是以身相許就行了。”我現在跟他說話也開始隨便起來。

    “嗨,我本來正有此意的。”浩天一臉的失望,雖然我知道他是裝的。

    “先別說那個了,看看裝修的風格如何?其實這也是別人拿來抵債的,所以位置不是特好,不當街。爸爸說送我當生日禮物了,本來我就特想有一個可以自由發揮的空間,所以就按自己的意願擺弄了下,我也可想把它弄成一朋友聚會的地。其實這還真不錯,我跟你說,這外邊還有60來平米的一個大露台,天氣好的時候,可以在外麵擺些桌子,你覺得呢?”我嘰裏呱啦地對著浩天說了這麽多。又忙著去打開了通往露台的門。

    “恩,還真是不錯,這裏以後就是我們的據點了。”浩天東看看西瞧瞧,然後發出了這樣的感歎。

    “等這都收拾好了,我就請大家來玩。平時可以給你們留張桌子,在這裏消費還可以記帳。”

    “我還以為是免費的呢。”浩天又一副失望樣。

    “你要是跟我一起來呢,就不收你錢了。”還沒營業,我先過把老板癮。

    “行,那我以後每天都跟著你混了。”

    “你倒是給點意見啊。”

    “挺好的啊,你這什麽風格啊?”浩天環視了下四周,問了我這一問題。

    “其實我也沒想清楚要什麽風格的,隨意就好。在英國的時候,我特喜歡愛爾蘭人開的小酒館,那是很溫情,很自由的地方。高興了大家一起唱唱跳跳,鬱悶了跟朋友喝喝小酒。所以我在這中間留了一小舞台,可以上來唱唱歌,玩玩架子鼓。但我又特喜歡法國咖啡座裏的那種浪漫氣息,尤其是法國南部陽光燦爛的午後,所以想把戶外那一塊弄得浪漫一點。我會把從世界各地掏迴來的寶貝在那擺上一擺,這就是我的另一個家。這裏從下午開始營業,白天也可以當咖啡屋用。對了,我本來想用我的英文名來給它取名,就叫‘subr的家’,洋洋說‘的家’可以去掉了,就叫‘subr’得了,你覺得呢?”一說起我這個新家,我就開始滔滔不絕。

    “恩,聽上去很不錯樣。那邊靠露台的窗子再做低一點,這樣坐下也可以看到外麵的景色,窗子用大扇的落地玻璃,陽光燦爛的時候,把窗子打開,下雨的時候隔著玻璃看外麵的雨也不錯。戶外再種點植物和花,蔓枝的植物最好。三角梅就不錯,綠綠地爬滿整個牆,尤其是夏天的時候,花很豔麗。另外,室內的牆上還可以畫點壁畫,拿射燈一打,比掛畫強。”沒想到浩天也很有想法哦。

    “我也想過畫壁畫呢,但是找誰來畫呢?”我還真這麽想過。

    “眼下就有這麽一位啊。”浩天得意地揚了揚眉毛。

    “啊,你會畫壁畫啊?”我真的很吃驚呢。

    “小時候,我們家牆壁被我全畫完了。”浩天的樣子可得意了。

    “啊,這樣也算啊?”看我一臉的不信任樣,浩天一把拖了我手,往外走,“走,陪我去買顏料。放心,我有把握的,最多畫壞了你再噴一次漆就是了。”

    “不會吧,你現在就要畫啊?”我的嘴巴已經因為吃驚而合不攏了。

    “就現在了,我現在特有創作的激情。走吧,別磨蹭了。”他總是一說就來勁。

    好吧,陪你瘋,人年輕的時候,總歸要做些瘋狂的事的。

    39.

    幸虧時間還比較早,好多商店都還沒有關門,我們很容易地就買到了畫畫用的顏料,托盤,還有筆。在牆壁上作畫,我倒還沒有試過,但是想象中應該跟在畫布上作畫差不多吧。不知道為什麽,跟浩天在一起,我很願意去嚐試沒試過的東西,感覺新奇又好玩。

    想到晚上畫畫好辛苦的,我們又去超市買了好些個吃的,末了,浩天還提了瓶紅酒,哇,他到底是作畫還是開party啊?算了,管他的,畫壞了也不要緊,反正是自己的地兒,“我的地盤我作主”,隨便畫好了。

    其實我小時候,經常是一心二用,一邊作作業,一邊放音樂來聽。雖然媽媽對此很有意見,還好,我的成績一直很好,加上爸爸的縱容,竟然沒有禁止我這麽做。想來浩天也是這樣的人吧。

    從車上下來的時候,浩天又順手拿了條車上常備的毯子。是啊,酒吧裏還沒有凳子,我們沒地方坐,鋪條毯子倒是不錯的主意,象野餐一樣。我心笑,這還真是個心細的男人。

    裝修時留下的燈足夠亮,倒還適合畫畫。吧台的旁邊有一堵牆,正好也是進出露台的通道。我們決定,就先畫這塊。

    “說吧,想要我畫什麽?”擺弄好了畫畫要用的東西,浩天便開始要命題作畫的題目了。

    “恩,我很喜歡表現法國南部風情的東西。比如說-------”

    “向日葵!”浩天替我說出了答案。

    “對啊,就是向日葵,看上去很陽光,很溫暖的那種。用射燈一打,應該很有感覺。”我很高興浩天跟我想的很相似。

    “好,我們就畫向日葵。”浩天說幹就幹。

    “那我去那邊畫薰衣草,漫山的薰衣草和向日葵,應該很有味道吧。”我也很想試試。

    “好,就這麽定了。就當是玩好了,畫得不好,塗掉重來就是了。”

    “應該還不至於。”其實我以前畫過薰衣草的,隻是那比較小,而且是在紙上,但是我想試試。

    於是,我跟浩天各擺一攤,他畫向日葵,我畫薰衣草。時間過得好快,轉眼就到了半夜,我畫的薰衣草已經初具規模了,那是一大片薰衣草的花海。陽光下的薰衣草是紫羅蘭色的,微微有點偏粉紅,而近處沒有被曬到的薰衣草是蘭色的,隨著光影的變化,薰衣草呈現出不同的色彩變化,簡單的畫麵一下子變得生動起來。說到光影的變化,最佩服莫奈大師了,他的幹草垛係列算是將光影的變化用到了極致。有人說看莫奈的畫,即使不看名字,從光線的感覺上也能猜出來是他的作品。

    再看浩天那邊,幾隻碩大的向日葵,或昂揚,或低垂,也是初具形態。向日葵有大有小,顏色略為暗淡,在土黃色的背景牆下倒顯得有幾分畢加索的《向日葵》的味道。

    “過來休息一下,吃點東西再幹吧。”我招唿浩天過來坐坐,一直站著作畫還真是很累人的。

    食物都攤在了毯子上,當然還有酒,雖然還沒最後完工,但是還是來小小的慶祝下吧。

    “嘿,你別說,還真是有點餓了,晚上一幹活,人就覺得餓。難怪熬夜的人得有夜宵吃才行。”浩天一坐下,就拿起一袋牛肉,狂吃起來。

    我遞給浩天一杯紅酒,自己也端了一杯。初秋的夜晚,真的很舒服,天氣不冷也不熱,不時有微風吹過,卻並沒有涼意,隻酥酥地捎著人的臉。這樣的感覺應該是很愜意吧。

    “要是喝的是波爾多的葡萄酒,那就更美了。”浩天喝了幾口紅酒,突然感歎到。

    “我家裏好象有,改天我偷一瓶出來給你喝。”算是犒勞吧。

    “嗬嗬,你還偷酒喝啊?”浩天笑了。

    “沒有拉,其實現在是隨便喝的。但是小時候,我還真的偷過爸爸的酒來喝,然後一個人趴在書房了昏睡了半天,害得大人到處找。找到了當然是一頓打。”說起童年的臭事,我還真做了不少。

    “怎麽,你小時候也挨打啊?”浩天很奇怪。

    “我小時候其實很皮的,所以沒少挨打。欣雨就比我好多了。”哎,是不是不該告訴他這些不太淑女的事呢?

    還好浩天並沒有在意,接口到,“我小時候,有一次不想練鋼琴,背著我媽,把鋼琴的零件拆了一地,想研究它怎麽發音的,結果又恢複不了了,當然也是挨了一頓打。”

    “對了,你的生日到底是哪一天?我好記住明年別忘了?”浩天突然問我一句。

    “10月20日,你呢?”

    “哦,天平座的。我是12月18號,射手座的。”浩天毫不猶豫地告訴了我。

    我記得好象原來在哪看到過,說天平座的人好象跟射手座的人很配,看來我迴去要去好好上網查查了。

    很多時候,我們都希望擁有童話裏能預測未來的水晶球,希望它可以告訴我們這個人就是那個對的人了。我想很多戀愛中的人都幹過這樣的事,尤其是女孩子。把自己的星座拿來與認識的男孩子相配,看得分是多少。雖然我們並不一定相信這樣的預測,但是它還是能給我們一些暗示,而我們卻也願意去相信它,仿佛這樣的暗示比自己的感覺還準。

    淩晨四五點鍾的時候,我們終於完成了各自的大作。一大片蘭色的薰衣草配上金黃的向日葵,法國南部的燦爛陽光,都被我們搬到酒吧裏來了。

    “畫得真不賴啊!比我的強多了。”看到浩天最後的潤色,我由衷地讚歎到。

    “那是,我曾經還想以此為生的呢。”浩天倒也不客氣。

    “哦,那為什麽沒有繼續呢?”我有點好奇。

    浩天停下了手裏的活,開始收拾他的畫具,一麵歎了口氣說,

    “小時候,因為特別調皮又好動。為了培養我的耐性,爸爸就請了老師來教我作畫。剛開始的時候,我並不喜歡,覺得非常枯燥,沒意思。大概是12歲過後,我居然又迷上了畫畫,覺得那是特別自由的表達方式。可是當我真的開始想以畫畫為生時,父母又堅決反對了,不準我報考美院。於是,我去讀了他們希望所希望我讀的建築設計專業。不過還好,因為要搞設計,繪畫基礎還是幫了我不少忙。等到畢業之後,爸卻讓我接手公司的事,雖然也會跟蓋房子扯上關係,但是我關心更多的是地皮,成本,利潤,跟設計已經遠離很多了。至於酒店那邊的事,就更不是我喜歡的了。想想活這麽大,總在不斷地妥協,適應中過活。真正我行我素的自由又有多少呢?”

    沒想到,看似整天樂嗬嗬的浩天,也有這麽多不開心的時候。

    “其實你說的這些,我很能理解。因為我們家的情況也差不多。小時候被父母逼著學這學那的時候,就覺得自己可憐得簡直沒有童年了。長大以後,因為要接管家裏的生意,被迫去學了工商管理課程。爭取了好久,才同意我去法國學時裝。現在迴來,同樣是身不由己。”說完我也是一聲歎息。

    “嗬嗬,這麽說來,我們倆都是可憐的人兒羅。”因為產生了共鳴,浩天的心情反而好了許多。

    “那我們兩個可憐的人兒是不是應該幹一杯呢?”我也笑了,輕鬆地開個玩笑。因為不希望談話的氣氛太多沉重。

    十月的夜晚真的很棒,沒有了夏日的悶熱,也沒有深秋的涼意,天氣本身就讓人覺得迷醉。四周變得很安靜了,大概所有的商店,酒吧,餐館都打烊了。因為喝了些酒,兩個人的臉上都略泛著紅運。一種微醺的感覺襲上心頭,一時間大家都沒有再說話,氣氛一下子變得非常曖昧。

    說起來,我們倆認識也有一兩個月了吧。雖然開頭若即若離的,但是最近見麵的機會還是比較多的。可是基本上,我們還是客客氣氣的,浩天隻是不經意地拉拉我的手,還有上次親了我一下外,並無其它親密的動作了。我曾經想過象他那樣的“花花公子”,應該很快會有所行動的,但他卻一直遲遲未動。我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的魅力不夠啊。女人多半是這樣的,既不希望男人太色,也不希望他象個呆瓜。輕浮當然不好,但是不解風情也會讓人不滿。

    想到這我抬眼望向靠在窗台邊的浩天,四目相對我才發現他一直看著我呢。看到他嘴角的笑意,我突然心虛地麵上一紅,難道他能看穿我的心事,知道我剛才在想什麽?這樣的想法讓我有點慌亂,

    “你要吃點什麽,我去給你拿。”我想找個理由,離他遠點。

    “喂,又想逃。”浩天輕笑一下,伸手一把抓住了我。然後往身邊一帶,我便整個被他攬在懷裏了。感覺到浩天的頭一點點向我逼近,我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雙手圍在了他的腰間。

    浩天的吻開始很輕柔,先是在我嘴唇上親了親,見我沒有反對,便加了點力,想用舌頭頂開我的嘴。這個霸道的男人連接吻都是這樣的具有攻擊性。但我並不想拒絕他,張了口,讓彼此的唇舌膠結在一起,享受著,陶醉著。比起上次啄木鳥一樣的吻而言,這樣的深吻更讓人沉醉。片刻過後,當我們都抬起頭來的時候,我明顯地感覺到大家的唿吸都有點急促。而我的臉一定很紅。

    我不好意思地朝窗外望了望,發現天邊已經開始泛白,天就要亮了。我們居然在這呆了一夜。

    “天都要亮了,我們熬了一夜,現在才覺得真的好困哦。”我伸了個懶腰,讓氣氛正常一點。

    “是啊,畫畫的時候,倒沒覺得。現在倒真覺得有點困了,要不要去我住的地方睡一會?”浩天隨意地說了一句。

    “啊?”浩天的話讓我吃了一驚,連伸懶腰的手也僵在了半空中。

    “哦,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說休息一下。”大概也覺出了自己的話有點問題,浩天忙著解釋。

    “哦,不用了,這裏離我家很近,我想現在悄悄地溜迴去他們都不知道,隻當是我昨晚迴來晚了。”我想自己剛才的表情,是有點反應過激了。隻是這才接了吻,他就說去睡覺,難免讓人產生懷疑哈。

    “好,那我先送你迴去。”浩天倒並沒有介意。

    其實,現在的我還真是怕單獨跟他待在一起,孤男寡女,幹柴烈火,那還怎麽睡得著啊?嗬嗬,鄙視自己一下,我趕緊起身收拾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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