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重邛抱著陸燕芝緩慢的說,:“福寧曾經親口告訴夫人,長樂世子吸食五石散。”


    “夫人可能不知道五石散是什麽。”


    “那是在前朝勳貴間風靡一時的‘神仙散’,因為吸食的人大多有飄飄欲仙之感。”


    “一次兩次隻覺得爽快,還能因散熱在某種程度上治療身體的疾病,但長期吸食就離不開了,一旦斷藥生不如死。”


    “但這種禁藥謀取的是暴利,在邊關都發現了這種禁藥在大肆售賣...”


    “不惜冒著殺頭的風險,貪侵如此多的財富,便是供養一隊精兵都夠了。”


    “但這些錢都去了哪裏,卻沒人知道,這個時候,長樂世子轉身一變,以前的種種全然不作數。”


    “記淮還說了,長公主去跪求聖上,就為了長樂世子入朝一事。”


    “聖上已經答應了。”


    陸燕芝已經安靜的和個鵪鶉一樣縮在周記淮懷裏一動都不敢,她甚至連腳都不敢伸出被窩。


    不是說好這是一篇甜寵文嗎?


    男女主攜手共進,收拾她這種毛毛雨似的炮灰、一直不死心舞在女主麵前的女配、妄圖攀附男主的‘妖豔賤貨’...手到擒來。


    這些事情順理成章,處理起來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但如今放眼望去,目之所及,一張張和善的麵孔後皆是刀光劍影。


    你甚至分不清他們是人是鬼。


    她親眼見的是春杏背叛、福寧身故、聞名卻未曾見麵就被圈禁致死的珍嬪...


    聽到是帝王的多疑、婚事背後的權衡,人心的叵測,權勢的可怕...


    人命在這些上位者的眼裏恰如草芥,一文不值。


    福寧是大晉朝唯一的郡主,曾經陸燕芝還有一腔孤勇敢壓著她打。


    但恭候府眾人的態度,叫陸燕芝知道了福寧的身份有多高不可攀,於是退避三舍。


    這樣高不可攀的福寧郡主,因為擋了誰的路——


    被泡漲了身體,以一種極其不體麵的方式,死了。


    看著陸燕芝的神色,周重邛緊緊的裹著她,:“本來也不想告訴夫人的,但這世道就是如此,更何況,福寧的事...夫人也得留個心眼。”


    “不過,夫人不怕,我還是有點用處的,如今聖上一力製衡,有的人動不了。”


    “但誰的手敢伸到夫人身上,我會先斬斷他們的手!”


    陸燕芝蹭了蹭周重邛的胸口,在心頭默默感謝秦王和當初沒有放棄的自己。


    不然隻怕她死都死了,卻連弄死她的人是誰都不知道。


    ......


    翌日,秦王起的很早,今日是朝中的大朝會,他也需要去上朝。


    陸燕芝捧著肚子還卷在被窩裏安然入睡,伺候周重邛穿朝服的是李公公。


    待他為周重邛戴好了玉冠,正梳發時,卻發現了發尾處的小麻花辮。


    足有一個手掌長,但藏在長發的內側。


    “這...”李公公的手頓了頓。


    周重邛拉過了發尾看了一眼,迴頭又看了一眼睡得四仰八叉的陸燕芝,笑著搖了搖頭,:“留著吧。”


    哦哦哦,李公公賊咪咪的笑了,他懂了。


    也是,畢竟除了王妃,誰敢在秦王的頭上動土。


    李公公笑著將周重邛的發梳好,還細心的將小辮子糾正了一下位置。


    待一切收拾妥當,兩人一同出了屋。


    ......


    作者有話說:


    這位香山先生的人設套用了一下李太白,一提起狂放不羈的詩人,腦子裏立即想起的就是這位了。


    第75章 二合一


    秦王府內, 靠近北側的院落是聞安院。


    這處的房屋修建的分外雅致,碧瓦朱簷,旁側還設有小花園, 憑欄而望即可見。


    這處芳園府內的花匠也收拾的很用心,便是秋日裏也瞧不出什麽枯木殘枝, 仍是花團錦簇,木芙蓉垂垂而立。


    屋頂一角翹起的瑞獸迎著秋風而立, 垂在屋簷的風鈴隨風飄蕩。


    “叮—當——”


    搖擺的鈴托被一隻素白的手輕輕拈住了。


    天低雲黯, 朱閣綺戶,銅褐色的風鈴,纖纖玉指,掩在青綢下的皓腕,組成了一副美妙的畫卷。


    看著灰雲沉沉幾欲低垂的天際, 她歎了一聲, :“秋風蕭蕭,庭院深深深幾許,簾幕無重數。”


    “雲思姐姐, 就知道你在這。”


    染英抱著一扇琵琶走了出來, 她靠在欄杆上, 隨手撥弄著琴弦,錚錚聲入耳。


    看雲思的目光落在了琵琶上, 染英笑著, 又隨手彈了一個小調,:“從前在教坊的時候最恨彈琵琶, 因為若是嬤嬤說你彈得不好, 就會餓肚子。”


    “我發了狠得練習, 就為了以後能靠這吃飽飯或者幹脆踏著這琵琶爬上去, 就能不用再碰這琵琶....”


    “可誰螚想到如今到了這,衣食不愁,沒人再逼著我,我卻習慣了去哪都帶著它,時不時的彈一彈。”


    雲思看著染英,讚道,:“你彈得很好。”


    “那是。”


    染英半點也不客氣的笑著,若是彈得不好也她不會被嬤嬤專門挑出來了,:“我曾是教坊的頭名,她們都比不過我。”


    “剛被選出來的那日,天上還下著雪,可我抱著琵琶,卻一點都不覺得冷,那個晚上,我抱著琵琶又是興奮又是忐忑,一夜都沒睡著。”


    染英用琵琶撐著欄杆,轉身極力眺望著遠處,:“誰知道隻是從一個小院子換成了一個大院子,不,之前小院子還有嬤嬤關心關心你琵琶彈得怎麽樣,可在這大院,隻要你不出去,誰也不會在意你做什麽。”


    所有的不安,忐忑,期待和野心也被這十個月的等待耗盡了。


    “如今還沒入冬,可我卻覺得冷的厲害,比那日宮中下雪的天還冷。”


    染英看偏過頭看著雲思,她眼裏帶著淚,臉上卻是笑著的,:“雲思姐,你說我們會不會,就這麽悄無聲息的死在這也沒人會關心?”


    雲思看著染英,她一貫愛豔色,可今日她身上的紅裙看著卻像都透著灰色。


    ‘紅顏未老恩先斷,斜倚薰籠坐到明。’


    不,她們連這點滴的君恩都沒有,就被隨意隱在了這深宅的一角,連一丁點襯托亮色的機會都沒有。


    染英已經撐不住了。


    雲思下意識的伸手拉住了身子已經探出欄杆大半的染英,:“染英,你...”


    “砰——”


    門被撞開了。


    推開門的凝青顧不上眼前兩人奇怪的姿勢,隻見她一臉興奮又緊張的催促,:“快來,嚴嬤嬤過來傳話,說是王妃娘娘召見,現在就等你們兩個了。”


    染英手裏的琵琶險些都沒拿穩,她隻是愣愣的重複了一句,:“王妃召見?”


    “是啊,”凝青說著疾步上前,一把將染英手裏的琵琶奪了上來,隨手放在了一旁的欄杆上。


    隨後一隻手拖著一個人,趕忙往樓下去。


    “我的琵琶...”


    “哎呀,這都什麽時候了,要火燒眉毛了,就放在那,等你迴來隨便彈個十首八首的也沒人管你。”


    染英說不出話來了,三人急匆匆的到了樓下。


    嚴嬤嬤抬眼看了一眼衣衫得體的三人,隨後收迴了目光看向所有人,:“各位姑娘在這閣中熟悉了許久的規矩,多餘的話老奴也不多說了,隻是最後想提醒各位姑娘一句——”


    屋內所有人屏住唿吸看向了嚴嬤嬤,就聽她說,:“如今王府內的庶務都由王妃打理,王爺素日最是愛重王妃,更何況,如今王妃娘娘還身懷有孕,身子更是金貴,容不得半點閃失,”


    “因此,還請姑娘們謹言慎行。”


    “是,多謝嬤嬤。”一群女子對著嚴嬤嬤盈盈屈膝。


    見狀,嚴嬤嬤也屈膝還禮,起身後她就帶著一群花容月貌的女子往潭青苑去。


    這些人連聞安苑都沒出過幾次,但走在秦王府內卻並不到處亂看,連問都不問,一行人人悄然無聲,隻是規規矩矩的跟著嚴嬤嬤走。


    *


    潭青苑


    這處院落在陸燕芝看來,倒更像是動物園,裏頭有小小的一片樹林,還有草地、水潭。


    如今裏頭沒什麽大型的動物,陸燕芝能看見的是在裏頭昂首挺胸,走來走去的孔雀,這是周記淮大婚時懷康帝賜下的。


    雖然懷康帝人沒來,但處處可見其關心周記淮的心思。


    陸燕芝抱著她的那隻兔子。


    這隻白兔不僅體重極其穩重,性子也格外的‘處變不驚’。


    不管陸燕芝將它抱在哪裏,都一點也不‘驚奇’,若是能給上點什麽吃的,嘴裏能嚼好一會兒。


    看這隻兔子吃的實在是香,身上的毛又白又軟,陸燕芝忍不住將手塞在了兔子的腹下暖著。


    兔子:......


    嘴裏停頓了幾秒,它繼續開始有滋有味的嚼著東西,也不知這麽半天了,嚼的是不是空氣。


    “王妃,人來了。”


    夏露走進來輕輕的通報了一聲,陸燕芝霎時打起了精神,:“讓她們都進來吧。”


    不多一會兒的功夫,八個姿容秀致,各有千秋的女子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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