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燕芝唿吸急促了一下。


    文中不是說嫡庶分明,為著劇情起伏鬥爭兇狠嗎?


    像她這種早死的炮灰,照理男女主和女配都應該是隨手就整治了,不稀得看一眼才是,怎地到了她身上就拐了個彎?


    女配不僅要為她做主,甚至還直接接了她去院裏同住,不嫌礙眼心煩的嗎?


    又一想,原主不知道劇情,就老老實實的不會作妖,不作妖就不會引起主意,不引起注意就不會被逮去主院。


    合著是她自己作得?


    這種找罪魁禍首找到自己頭上,連個背黑鍋的都找不出來的感覺可太糟糕了。


    陸燕芝緊緊捏著手,試圖垂死掙紮,:“我已經住習慣了禾豐院,貿然搬移,我有些不習慣。”


    青鳶理解陸燕芝的這種忐忑,府裏的庶姑娘都怕嫡姑娘,但大姑娘的吩咐卻半點拖延不得。


    她輕輕的哄著陸燕芝,:“ 專門送了新的擺件和床褥,屋裏用炭火暖了一下午呢,床褥都是熱乎乎膨乎乎的,上頭鋪的是江南的軟綢,枕麵都是妝花羅,保管您能睡個好覺。”


    “再就是怕您不習慣,才來收拾些您用的合心的細軟,您慣用的,一件都不會落下。”


    陸燕芝腳下不由得踉蹌了一下,青鳶忙伸手扶住了她,:“您小心腳下。“


    一路的借口都被擋了迴去。


    到了小院外,身後的婆子一湧而入,麻利打包了陸燕芝所有的東西,隨後一行人火速迴了主院。


    看著越來越近的澄心院,陸燕芝滿心的生無可戀。


    活不透了,活不透了。


    這個時代的垃圾化妝品不防水,不防油。


    陸燕芝是小心再小心,懷裏揣了一堆的繡帕,有個汗她就趕緊擦,做作扭捏的眼淚也是緊挨著帕子流出來。


    在那破院子裏她最大,怎麽搗鼓她的那張臉都無人置喙,可到了精明能幹的女配眼皮子底下,她怕是連躲都躲不過去。


    唉?等等.....


    陸燕芝打住了自己瘋狂的腦補,楞楞的眨了眨眼。


    不過露出張臉而已,為什麽她就莫名其妙的覺得自己活不了了?


    她的死劫明明是半年後噩夢裏的糟心場景!


    陸燕芝一整個清醒了。


    她怕什麽?


    是,她知道這幅皮相有多美,可還有什麽人知道嗎?


    沒有了!!!


    來了這府上有半年,陸燕芝見識過女配禦下的手段。


    以女配的手腕,哪怕她被揭穿,影響也在可控範圍內。


    至於陸燕芝她一心遮遮掩掩的目的,也很好解釋,就按照六姑娘原來的真實想法來就行了。


    隻要她扮演好一個不知己美(劃重點!!!)一心隻愛好模仿,虛榮做作的無腦美人,她的危險就能降到最低!


    按照陸燕芝平平無奇的正常人智商,你叫她一下變成個擁有七竅玲瓏心的聰明人很難,但變笨還不簡單?


    甚至還有可能借著這一次機會將自己送到嫡姐的跟前,避開半年後的死劫。


    越想陸燕芝越來勁。


    更何況,陸燕芝是個俗人,炫耀是人的天性,這樣一張臉,每天隻敢在夜裏悄悄看也讓人憋的慌。


    誒,嘿嘿嘿。


    在這種俗事上,陸燕芝一下就變得精神百倍了起來。


    小泥點子們,是時候看看女媧娘娘真正的技術,瞧瞧她老人家親手精心捏出來的手辦了,親身體驗體驗這bug般容貌的降緯打擊!


    青鳶看著一會兒快哭出來,一會兒又笑出來的陸燕芝,笑著搖搖頭,到底是小孩子脾氣。


    因著陸燕芝的配合,東西收拾的很快,迴來後一進正堂看見陸鳳霜,陸燕芝翹起的小尾巴就老老實實的垂下了,:“大姐。”。


    “恩。”


    忍耐了一天的陸鳳霜看著陸燕芝身上的衣裳此刻已經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


    她旁的什麽話都還沒說,就先說了句,:“鬧騰了一日,先去泡個熱水澡,換身衣裳再過來。”


    陸燕芝深深的看了一眼陸鳳霜,隨後乖巧的露出了個笑容,:“聽大姐的。”


    淨室內,已經有許多的婆子在搗鼓洗澡水了。


    這個時節還貯藏起來的各色的幹花瓣、新鮮的梅花、精油、牛乳和塗抹在米白色細綢上的香膏,屏風外是正在籠罩上熏香的新衣...


    連陸燕芝院裏的三個丫鬟都到了。


    怕陸燕芝不習慣,陸鳳霜專門吩咐過,所以婆子們得了示意,二話不說就都出去了。


    又因著陸燕芝這半年來洗澡都不讓人伺候,所以三個春也很聽話的出去了。


    陸燕芝伸手觸了觸水溫,看了看那些軟綢,慢慢脫了衣裳進了水裏。


    ***


    “我來,我來。”


    門外,春紅滿臉笑意的接過了水桶,裏頭是熱騰騰的熱水。


    小丫鬟也樂的有人接手,麻利的將手裏的水桶遞了過去就迴了廚房。


    春紅提著水,一邊往裏走一邊滿意的看著富麗大氣的澄心苑。


    隔幾步便是庭燭染染,迴廊曲庭,處處漆雕刻畫。


    院中央還有一處小假山,周邊是些青鬆,上麵落著些積雪。


    白雪覆瓦,青鬆覆雪,這格調一下就上來了。


    昨晚驟然驚懼暈厥,春紅直到下午才醒過來。


    一醒來,思及六姑娘的異常,春紅時喜時悲。


    喜的是她的感覺沒有出錯,處處防備的苦心也沒有白費,六姑娘絕對有鬼。


    但悲的是,這樣的‘鬼怪’隱藏在人群中,不知作何打算,而六姑娘又姿色平庸,春紅憂愁的攬鏡自歎,這樣的鬼怪若是盯上了她可如何是好。


    誰成想這位‘六姑娘’這麽爭氣,下午剛被放出來,晚上,轉頭就被大小姐親自帶進了澄心苑。


    不過短短一日啊,就做到了從前六姑娘近十年都做不到的事,現在鬼怪都這麽會蠱惑人心的嗎?


    春紅也知道她盼著迴到大小姐身邊的念想如水中月鏡中花一般,她隻是在不停安慰自己,存一份念想。


    但現在,憑著‘六姑娘’這勢頭,何愁日後?


    常言道,富貴險中求。


    春紅可不願被人拋之腦後,一個人守著座破院子迎風歎氣,趁著這位‘六姑娘’還沒起勢,身邊還沒什麽得用的人...


    春紅也是個狠人,明明才被嚇暈過去,一醒來,她顛顛的收拾了東西就跟著一起到了澄心苑。


    *


    “六姑娘,水來了,我給您送進來?”


    不顧門口春桃和春杏的眼神,轉變了角色和定位的春紅那是十足的貼心。


    她沒有莽撞的直接推門入內,而是給‘六姑娘’留足了反應的時間。


    “進來。”


    得了吩咐,春紅推門走了進去,穿過內堂和屏風,就見隱沒在熱氣騰騰的霧氣間,隻露出了個盤發後腦勺的六姑娘。


    走的近了,因著心裏那神鬼莫測的猜測,春紅沒敢抬眼,隻是在旁側添起了熱水。


    水麵泛起了波瀾,春紅看見了朱紅的浴桶中,透過花瓣露出的細膩瑩白的膚色浸潤在一汪水中,又像是被蒙了一層輕粉細紗。


    春紅的眼神拔不出來了,她著魔了一般一路上向上,往陸燕芝臉上瞧去。


    正對上一雙黑漆漆的眼睛。


    嚴嚴實實裹著白色細綢的臉上隻露出了五官。


    兩兩對望,唯餘尷尬。


    “還是大姐身邊的嬤嬤法子多,我竟不知這牛乳竟也能這般敷臉,我再泡一刻鍾就行,不用添熱水了。”


    “是,是。”春紅幹笑了一聲,果然還是沒能見著‘六姑娘’的樣子,她說不出此刻心裏是失望居多還是慶幸居多。


    府裏的人都說六姑娘長得醜,春紅之前也這麽想,可細思這幾年,沒上妝的六姑娘有誰見過?


    想想書裏的精怪哪一個不是美貌動人。


    如此會蠱惑人心的‘鬼怪’,當真對皮囊沒有一點辦法?


    提著空桶退出去的春紅將所有的猜忌都打包好藏得嚴嚴實實,她是個行動力極強的人,既然打定主意抱大腿被帶飛,就會立即投入百分之百的努力。


    這不,她盤算著自己這院裏維持下來的‘情誼’,準備為‘六姑娘’今後在這院裏的生活鋪路了。


    *


    梳洗罷,陸燕芝穿上了備好的衣裳。


    是件蘇梅色的暗紋香荷襖裙。


    衣裳是新的,但穿在身上卻意外的合身,顏色也很合適,是看起來很舒服的粉色。


    等戴好了那對鐲子,自己梳了發,陸燕芝看向了鏡中。


    屋裏很亮堂,陸燕芝在望見鏡中的那一霎那卻不由屏住了唿吸。


    半晌,她掙紮的看向了梳妝台上的脂粉。


    作者有話說:


    若幹月之後,麵對大型掉馬現場中的陸燕芝——


    春紅:果然,我一點都意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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