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


    浩浩蕩蕩的隊伍由皇城出發前往槐林行宮。


    隊伍分了兩撥,走在前麵的是軒轅痕,王爺們和朝中要臣。後麵則是皇宮妃嬪、王爺的家眷。


    此去槐林行宮路程大約有半月。


    走了十日,白日裏因為前日的大雨遇了山路坍塌,繞了道,沒能及時趕到途中的驛站。


    夜裏不便行走,軒轅痕便下令在山上紮了營。


    用過晚膳,顧梓菡來到南宮婉的營帳前。


    雖然對外七爺被斬,但其家眷未受連累,封號亦未被除。所以南宮婉以七王妃的身份也跟著一同去行宮避暑。


    顧梓菡剛走到營帳前便被攔了下來。


    顧梓菡身旁的宮女不悅道:“大膽兒,你竟敢攔皇後娘娘。”


    營帳前的婢女何夕一聽是皇後,立馬跪地道:“請皇後娘娘贖罪,是王妃交代不讓任何人進去,奴婢才有眼無珠地攔了皇後娘娘。”


    顧梓菡看了眼昏暗的營帳,看著婢女問道:“七王妃睡下呢?”


    婢女何夕頷首道:“王妃她今日路途有些勞累,晚膳未用便睡下了。”


    顧梓菡眉頭微蹙,凝視著營帳稍許,而後轉身離開。


    婢女何夕鬆了口氣。


    營帳內,南宮婉衣不遮體地坐在軒轅愴懷裏。


    軒轅愴在其耳畔低語道:“若她果真進來,你與本王的事恐就瞞不住了。”


    南宮婉嘴角冷揚,“怎麽,二爺怕了。”神色間早已不是昔日的南宮婉。


    軒轅愴腰間猛地一動,“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更何本王有婉兒你陪著,死也值了。”


    南宮婉猛地抽了口氣,身體泛著紅,靠在軒轅愴肩頭不由自主地喘息著。


    淡淡的燭火中,軒轅愴嘴角揚起一抹冷冷的弧度。


    顧梓菡遣退了身後的宮女,獨自一人走到營帳旁的小溪前。


    褪去了靴子,坐在溪邊大石上將腳沁入溪水中。這夜裏的浮熱減輕了不少。


    皓潔的月色從枝頭灑下映入溪水之中。


    四周一片寧靜,靜得讓人感覺不到真實。


    她起身,緩緩走到溪水間。


    放下拽著的裙擺,手緩緩張開,翩然而舞。


    月色下,白色的身影盈動在溪水間,卻仿若林中仙子一般。


    突然,腳下一滑,身體猛地往後倒去。


    未落入水中,卻掉落在一雙強有力的手臂之中。


    “你當是片刻都不讓人安心。”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


    他腳尖輕點,身子輕盈而上,眨眼間便被他帶到樹上。


    她坐在他懷裏,纖長的睫毛微動,“皇上怎麽來呢?”


    他把玩著她纖細的手指,“朕批了會兒奏折,覺得無聊便出了走走,沒想盡讓朕逮到一個調皮的山妖。”


    她眉頭微揚,“山妖?不該是月中仙女嗎?”


    他伸手在她鼻尖一點道:“你倒是不害臊。”


    她皺了皺鼻子。


    他圈著她的腰,額頭抵著她的,“說吧,大晚上不睡跑著來嬉戲,你便不怕被賊人見了擄走。”


    “這裏裏外外幾層的護軍、禦林軍,要能有賊人進得來,皇上當該好好檢討一下了。”她道。


    他眉頭一揚,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幾日未見朕,可有想朕?”


    她眼睛眨了眨,“皇上的龍輦就在幾裏之外,有何好想的。”


    他佯裝不悅道:“朕這天天想,偷了個閑便尋了來,你倒是如此一句話,看來你是嫌棄朕了。”


    她噗嗤一笑道:“終於讓皇上發現了。既然如此,皇上日後就識趣些少來人跟前晃煩人,這幾日臣妾可是睡得甚好。”


    他在她額頭一彈,這女人當是有讓自個置氣的本事。


    “剛才朕見你跳的那支舞,以往未見過,可是你自個創的?”他隨口一問道。


    “臣妾哪有那本事,那舞是幼時娘教的。”她道,提到兒時她臉上那佯裝的笑漸漸淡去。


    她看著泛著月光的溪麵,“小時候胡為沒一絲女兒家的嬌柔,娘親怕長大後嫁不出便逼著學了一支。”


    他眉頭緊蹙,圈著她的手緊了緊。


    她仿若陷入迴憶中道:“這舞臣妾學了整整一月兒才學好,而沐兒隻學了三天就會迴了。而後每日晚上她便來偷偷教臣妾。那時心裏就隻有一件事,學好這支舞讓娘親解了禁足,好再上街上遊玩去。如今想想當是單純得很。”


    “菡兒,過去的便讓它過去吧。”他低沉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第一次他勸她忘卻。


    隻是忘卻真有如此容易嗎,沒有。


    她已經迴不了頭了。


    “啊——”


    突然溪水的下遊傳來一陣女子尖叫聲。


    兩人對視了一眼,軒轅痕抱著她一躍而到樹下。


    “左冷。”軒轅痕喚了一聲,左冷從一旁樹林後走了出來。


    軒轅痕看著左冷道:“送皇後娘娘迴去。”


    “是,皇上。”


    她拉住他的手臂道:“小心。”能在這般嚴密下混進來,來者恐不善。


    他伸手嫻熟地將她耳鬢的發絲挽到耳後,“放心,這天下能殺朕之人還未出生。”


    她緩緩放開手,看著他臉上的自信。


    沒有人能殺他嗎?


    左冷護送著顧梓菡迴了營帳。


    左冷離開後,顧梓菡喚了二月來。


    “讓十月偷偷去打聽,方才溪水便發生何事?”顧梓菡對著二月吩咐道。


    “是,宮主。”二月退了下去。


    翌日早晨——


    顧梓菡洗漱好用了早膳,剛出營帳便聽見宮女們在竊竊私語。


    “你們聽說了嗎?昨夜林子後的小溪裏發現一具女屍。”


    “真的假的?”


    “你別聽她胡說,什麽女屍,人兒根本沒死。”另一宮女道。


    “沒死?”


    宮女看了看周圍掩著嘴低語道:“聽說是皇上將人救起的,後來又讓太醫去瞧了。人到當下還在皇上的龍帳裏。”


    “真的假的?”


    “我方才去小溪那取水正巧碰見了前麵伺候的宮女,親耳聽她說的,能有假。”


    “哇,不會吧。這事可不能讓皇後娘娘知曉,否則——”


    “皇後娘娘吉祥。”身後突然傳來宮女行禮聲。


    議論的宮女紛紛轉身,見顧梓菡各個麵色一白,行禮。


    顧梓菡看了幾人一眼轉身進了營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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