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李榮的表情。

    這個看著神情明朗的年輕人,剛剛當著他麵,連殺死了兩個人,表情都沒變化一下。

    饒是他這種社團老人,見過砍殺大場麵,還是感覺心頭發寒。

    還有那個阿傑是怎麽迴事,不是自己人嗎?

    為什麽突然衝上去?

    一個個想不通的念頭浮動在中年人腦子裏。

    這時李榮已經走到他麵前,低著頭,麵露沉思。

    除了阿傑不知道為什麽出現在這裏,其他的大致跟他猜想的差不多。

    從韓琛欣賞他的角度出發,基本不可能讓他背上人命,那麽手段隻能變得柔和,比如說花錢收買那些住戶,讓他們騰出房子。

    隻是沒想到這個住戶那麽巧認識韓琛。

    又不是賣友投敵,提拔手下不要用到投名狀這種大殺器。

    李榮當時說的時候根本沒想過真的要做,隻是隨口一說,刷個印象分而已。

    “雨很大,進來擦擦……”

    噗!

    中年人話沒說完,短刀捅入他的腹部,血液飛快滲出。

    他踉蹌了一下,癱靠在牆上,不敢相信地望著李榮。

    你在幹什麽,大家不是自己人嗎?

    “為……”

    撲哧!

    李榮拔出刀又捅了他一下,這次流出的是黑色的腸血。

    中年人眼神恐懼,張著嘴巴哽咽著哀求。

    流出黑血,超過十分鍾沒有進急救室,他就死定了。

    噗。

    李榮又捅了一刀,手按在刀柄上,麵無表情地看著中年人失去唿吸。

    “大雨夜,真是掩蓋痕跡的好天氣。”

    感慨了一句,李榮拔出短刀進屋,搜查了一遍,轉身走進雨中。

    雨水衝刷著刀上的血液,幾個唿吸後,刀刃便幹淨如初,鋒利反光。

    李榮走到停車的地方,去找劉建明。

    他迴去的時候劉建明還站立原地,沒有離開半步,頭上的衣服依舊綁的結實。

    李榮仔細打量了一番,確認與他離開時半分不差,點點頭,衝劉建明說道:“解開衣服吧。”

    “好。”

    劉建明聽到李榮的腳步聲,聞言用慢慢解開,抬頭就見站在他麵前赤著上身的李榮,樣子跟離開時沒有多少區別。

    “我離開多久了。”李榮招了招手,示意劉建明將衣服扔給他。

    “大概……三五分鍾吧。”

    “那還好。”李榮點點頭,“上車吧。”

    劉建明默默坐在了副駕駛上,對於李榮的吩咐沒有任何異議。

    都已經按吩咐做那麽多了,也不差在這一點。

    “現在要去哪?”劉建明隻是這樣問了句,他看李榮一副辦完事迴來的樣子覺得奇怪,難道那三個寶島來的都被解決了?

    李榮沒有說話,直接開車到那些屍體的地方,示意劉建明下車看。

    “……”

    劉建明的瞳孔微縮,沉默著不說話。

    車前燈下,這些屍體隻看到一兩個傷口,沒有明顯的打鬥痕跡,似乎是一擊斃命。

    再結合李榮毫發無傷的樣子……

    劉建明不敢想象,假如這些都是李榮獨自動手,那他這個所謂的同門師兄弟到底有多可怕。

    人殺人都是有區別的。

    車裏被瞬間卸掉胳膊,劉建明承認李榮的危險,肯定他是一個技擊高手,可以輕易奪去自己的性命。

    但眼前的屍體可是接榜單的殺手,意識、警覺、心理、身體素質等都遠超普通人,而且還帶著槍,但現在都毫無反抗地躺在冰冷的地上。

    一個李榮隱秘地摸索到殺手身邊的動態場景浮現在劉建明腦海中。

    他此時覺得這片夜晚中的屋村就是李榮的獵場,大雨不但沒有造成幹擾,反而絕妙地為他隱藏住蹤跡。

    “起。”

    李榮將兩具屍體搬上後備箱,又讓劉建明上車。

    然後開車到目標的房子處,讓劉建明下車,看著他將剩餘的三具屍體搬上車後廂、車後座,毫無隱藏要運屍的打算。

    這時大雨減弱,天上的雷光也停息。

    劉建明看了看多出來的一具屍體,想問又不敢問。

    李榮離開的時候將阿傑的屍體翻了個身,背部朝上,掩蓋他胸口的指傷。

    劉建明看得不明所以,李榮自己搬動屍體,就讓他在旁邊看著,這是什麽道理?

    難道還會照顧到他損傷的胳膊?

    “好了,站過來吧。”李榮指了指車後備箱。

    劉建明瞅了瞅那硬塞進後備箱的屍體,心裏頓感不妙,但不敢反抗,隻好順從地站在後備箱前。

    身後是一堆屍體,總讓他覺得背後涼涼的。

    然後就見李榮從車裏掏出一架相機,劉建明傻了,預感成真,他都不知道那相機李榮什麽時候放在車裏的。

    或者說,這人出來砍人為什麽帶相機?

    哢哢。

    李榮給劉建明解開手銬,笑容滿麵地拿相機對著他,借助屋子裏照出的燈光,輕輕按下快門。

    喀喳。

    劉建明表情僵硬,看了看不遠處屋簷下,那把釘在地上帶著血跡的匕首,動也不敢動。

    “誒誒,怎麽一副司馬臉,開心點!”李榮放下相機,皺眉責備道:“在拍照啊,你不笑怎麽上鏡?快點,真誠地笑一下。”

    劉建明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喀喳。

    喀喳。

    李榮每拍幾張,就停下來給劉建明糾正一下表情。

    喀喳。

    喀喳。

    喀喳。

    喀喳。

    喀喳。

    不知道拍了多久,好像有一個世紀那麽漫長吧,劉建明終於等到李榮拍滿意了。

    他現在滿腦子都是相機快門的聲音,感覺腦子有片無底深淵,在將他的意識吞吸進去,整個人都變得迷糊了起來。

    ……

    “行了,迴去吧。”李榮貼心地在醫院門前放下劉建明,讓他去找醫生做一個胳膊固定。

    劉建明站在雨水剛停的街頭,腳下是積水的街道,淹沒到腳腕。

    不過他鞋子本來就濕透了,也不用在意。

    隻是腦子還有點暈,愣愣地看著醫院的燈光,有點反應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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