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默默地看著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來的呂翔,又看了看屋頂,沒有說話。


    “讓令君見笑了!”呂翔爬起來,躬身道。


    “將軍言重了,我等都是讀過聖賢書之人,怎會笑你,將軍願意來降,本官自然高興。”楚南看著呂翔笑道:“將軍有何要求,盡管來提。”


    “末將有一心儀女子,她本是末將自幼一起長大的愛侶,便要入我門中,可惜卻被那郭圖贈予了袁公,末將別無所求,隻求令君能將此女賜予末將,末將願意為令君肝腦塗地!”呂翔抱拳道。


    “唉~”楚南點點頭:“合情合理,允了,另外待此戰結束後,本官會上表朝廷,言將軍之功,到時候升賞自不會少,將軍且迴,安撫軍心,明日我便正式進入袁府。”


    “謝主公!”呂翔聞言大喜,連忙拜道。


    倒是很識趣。


    楚南笑了笑道:“還有一事想問將軍。”


    “主公請說,末將定當知無不言!”呂翔躬身道。


    “是這樣,袁府之中如今誰做主?”楚南問道。


    “府中兵將皆由末將調度。”呂翔茫然的看向楚南:“若非如此,末將也不能這般輕易出來與主公相見。”


    “袁家沒有主事之人?”楚南皺眉道。


    “並無,三公子袁尚在主公破城時已經逃走,如今府中隻有夫人劉氏一介女流,並不能左右大局。”呂翔搖頭道。


    “那這袁府之中,可有什麽地方禁止爾等出入?”楚南對此顯然不滿意,但他知道,呂翔說的都是真的。


    “迴主公,袁府雖大,但如今近兩千人入住其中,本已擁堵不堪,便是女卷也都是擠在一處宅院中,劉夫人也未曾說過有何不可去之處。”呂翔搖了搖頭,袁家雖大,但現在非常時期,幾乎所有的地方都有人,根本不存在什麽禁止進入之所。


    奇怪!


    楚南沉吟片刻後,看著呂翔道:“將軍且先迴去,明日一早,我等入府,接收降兵,將軍也趁今夜與將士們說一聲,明日莫要有所誤傷。”


    “喏,末將這便迴去!”呂翔連忙答應一聲,跟楚南一禮,告退出門,自是一路倒黴,不過他生機旺盛,體魄強健,些許倒黴之事也要不了他的命。


    “主公,會否給的太多了些?”劉曄待那呂翔走遠,方才輕聲詢問道。


    張燕雖然沒說什麽,但顯然也是不服氣的,他帶著黑山軍廝殺多日,等迴了朝中,最多也就封個雜號將軍的位置,這呂翔是降將,不過投降,就給升賞,這有些說不過去。


    “不算多,畢竟……將死之人嗎,這些都是死後追封的,也可借此收攏降軍之心。”楚南搖了搖頭笑道。


    “主公要殺他?”張燕愕然看向楚南。


    “我軍從不殺降將!”楚南看向張燕,知道他想說什麽,搖了搖頭道:“你以為他為何這一路黴運纏身?這可不是一直如此,而是今日突然便黴運纏身,他拿了不該拿的東西,而這東西,沒有雄厚的氣運是接不住的,就算有雄厚氣運都可能麵臨死劫,他雖是袁紹麾下將領,但他的氣運可接不住這東西,受其反噬,命數已盡,恐怕明日我等是見不到他了。”


    劉曄恍然點頭,氣運這東西虛無縹緲,以前隻是半信半疑,但如今,劉曄已經能看到楚南頭頂那威武的氣運金龍以及磅礴的氣運,而楚南似乎一直能看到這些東西。


    顯然剛才見那呂翔,是看出了什麽。


    “既然如此,這陣還要布?”劉曄看著楚南問道。


    “子揚不會以為我此前諸般忌憚忌憚的是此人吧?”楚南點頭道:“備好吧,明日恐有大戰要打了。”


    劉曄不是太清楚楚南忌憚的到底是個什麽存在,不過既然能讓楚南這般忌憚,顯然不是一般物什。


    張燕等人不太能聽懂楚南在說什麽,不過也知道這呂翔多半是要死了,心中不滿情緒頓消,畢竟死者為大嗎,對死人好一些也是應該,人都死了,還能說什麽?


    “好好備戰,明日將會有一場苦戰!”楚南看著眾人道。


    “喏!”


    另一邊,呂翔一路磕磕碰碰的迴到袁府,沒有去找下屬,而是匆匆擦了擦臉之後,便去找了鄒氏。


    “夫人,我已決意投降楚令君,並奉其為主公,令君已經答應將夫人賜予我,日後我定當好好疼愛夫人。”呂翔一臉興奮地看著鄒氏。


    看著呂翔這般狼狽的模樣,鄒氏有些排斥,白天見他時,還有些英武樣,但現在,看到的隻有狼狽和討好,讓鄒氏對他瞬間沒了興致。


    不過作為情場老手,麵對已經開始毛手毛腳的男人,鄒氏並未直接推據,讓他過了過手癮,抓著他的手道:“將軍此時該做的,是說服府中將士,否則明日一旦出了差錯,隻會叫令君不滿,既然令君已將妾身賜予將軍,你我日後便是長久夫妻,將軍又何必急於一時?難不成,將軍隻是貪戀妾身身子,想要玩弄妾身?”


    “自然不是!”呂翔見鄒氏泫然欲泣,連忙正色道:“我自然是要與夫人長久的,此心天地可鑒,夫人莫哭,我這便安排明日歸降事宜,待過了明日,便與夫人日夜廝守,永不分離!”


    “嗯,妾身隻是想讓將軍知曉,妾身委身將軍,並非隨性之人,隻是早已心屬將軍,也望將軍可善待妾身。”鄒氏一臉感動和憧憬的點點頭。


    “夫人好生歇息,明日我等便可一起了!”呂翔憧憬著日後的美好生活,充滿幹勁的出門去了,隻是一出門,便被門檻絆了一跤,尷尬的朝鄒氏咧嘴一笑,離開了。


    直到呂翔身形消失,鄒氏臉上幸福憧憬的表情才漸漸消退,她不相信,楚南再見到自己之後,還願意將自己放走!


    對於自己的容貌,鄒氏有著絕對的信心,尤其是自從修行了袁紹教給自己的觀想法後,對於自身魅力,鄒氏有更直觀的認知,這天下,恐怕沒有一個男人能擋住自己迴眸一笑,那個昔日帶給自己大恐懼,將自己如同傀儡般操作的男人,必將拜倒在自己裙底。


    至於呂翔……隻是自己排解寂寞的傀儡而已,竟然妄想與自己長相廝守?這男人啊,一旦陷入了美色,總會看不清自身,愚蠢!


    呂翔正如鄒氏所想的那般,進入一種色令智昏的狀態,能想到的都是以後與美人相伴的美好生活,根本未曾想過這其中的風險。


    自鄒氏那裏離開後,便迅速集結府中將士。


    “諸位,府中糧草已經消耗殆盡,主公那邊,至今未有半點消息。”呂翔一臉沉痛的看著眾人,歎了口氣道:“我雖欲死戰報效主公,但卻不忍諸位將士隨我赴死,如今那楚南已經準備進攻,這袁府雖好,卻無險可守,一旦開戰,我等無半點勝算!”


    一眾將士默然無言,其實不用呂翔說,他們也清楚這個情況,現在府中僅存的糧草已經被那些袁家家丁們看管起來,這些人算是袁紹的家將,本事都不弱,身份也比他們高些,而眾人卻是饑一頓飽一頓,對這些天天放開了吃的袁家將早有不滿,此刻以為呂翔要鼓舞士氣,一個個隻是不說話,心中打定主意明天找機會投降,飯都吃不飽,還打個屁的仗!


    “將軍有話不妨直說!”一名袁家家將看著呂翔道。


    “是以我已決定,明日開門投降,雖愧對主公,但身為爾等將軍,能保住眾位將士性命,也算對得起諸位與我袍澤一場了,這罵名,便由我來背!”呂翔康慨激昂道。


    “呂翔,你可知自己在說何話!?”一名袁家將領聞言大怒,瞪著呂翔喝道。


    “你耳聾了!”呂翔沒有說話,副將卻是踏前一步,不等那袁家將再說,突然拔刀,一刀將其砍翻在地,朗聲道:“將軍高義,我等也不能白讓將軍擔了這罵名,殺了這些袁府家將,若日後有難,我等當與將軍一同擔當!”


    呂翔滿意的點點頭,不愧是多年跟隨自己的將領,這配合夠默契。


    眾將士本就對袁家將在這種時候還多吃多占有所不滿,此刻得了呂翔首肯,哪還會再客氣?當下有仇報仇,沒仇出奇,一擁而上,將那些袁家家將摁在地上便是一通狂砍。


    這些袁府家將雖然稱將,不過說白了也就是家丁,看家護院也用不到什麽精銳,就算有兩個厲害的,本事也有限,隻是片刻,便被眾人砍的麵目全非。


    “眾將士且去修整,明日隻待令君過來,我等便開門迎令君入府!”呂翔看著眾將士大笑道。


    “我等願隨將軍!”眾將士齊聲歡唿道。


    “唉~”


    喧鬧的氣氛中,一聲幽幽歎息聲不高,卻清晰地在每一個人耳邊響起。


    “何人!?”呂翔麵色一變,警惕的看向四周,卻見不遠處,不知何時多了個清瘦老者,失望的看著他們。


    “你是何人!?”呂翔皺眉看著老者,他確定從未見過此人。


    “將死之人,何必知曉?”老者搖了搖頭,看向眾人的目光中,帶著幾分澹漠,在他腳下,有黏湖湖的液體以他為中心,向這眾人蔓延過來,那液體好似黑油一般,一腳踩上去,黏湖湖的,抬腳時卻拉起一大片,卻難甩開。


    “後退!”呂翔不知這是何物,但覺這東西好似活的一般,正在往自己身上爬,大喝一聲同時周身罡氣彌漫,隻是瞬間便包裹全身,而後那些東西如同有了生命一般,瘋狂從眾人的七孔之中往裏鑽,眾人開始還在掙紮,但片刻後便沒了反應,隻是靜靜地躬立在老者身前。


    老者抬眼看了看天,歎息一聲,身形漸漸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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