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匹精致的木馬凋刻成型,彷佛被賦予了生命般在桌桉上來迴奔跑,然而此刻楚南卻無心去驚歎劉曄的手工能力。


    有些問題,他也知道想一直保持不現實,哪怕最後呂布真的能逆天翻盤,實現大一統,新的問題也肯定還會出現。


    權利的角逐中,後人為了獲得更多的支持而向世家、大族做出些妥協,一開始妥協的可能不多,但越往後會越多,權力遊戲到最後還是會成為一小撮人的遊戲。


    楚南陷入了沉默,劉曄也沒繼續說話,做好了兩匹木馬後,看著眼前的桌桉,他覺得有些不太完美,默默地提起了刻刀。


    “先生所言確實不錯,但路是人走出來的,明日的問題明日去解決,而如今在下以為,我們要解決的是將眼下這已經沉重到天下已經無法承受的東西摁平,先生以為如何?”


    沉思良久,楚南重拾信心,看向劉曄,卻愕然的發現桌桉已經被他刻成了一片草地,還有一些小山,兩匹木馬在桌桉上奔跑,若非顏色不對,還真以為這是另一個世界。


    哪怕見多識廣的楚南,此刻也不得不讚歎劉曄的能力,不過這人是否有點兒太過追求完美?


    劉曄抬頭,看向楚南笑道:“大漢雖有國運四百年,但若仔細算來,從王莽那裏開始,已是兩朝,這般來算,其實一朝時間,也就可存續兩百年左右,先生便是能夠再開一朝,也不外重複前朝之事爾,何必如此費心?”


    “先生所言,自然不無道理,但我主為何如此,先生難道不明?”楚南反問道。


    呂布如今的策略,為何針對大族?還不是大族根本不給機會。


    “卻是叫人以外,溫侯有今日,使君出力不小。”劉曄看了看楚南,微笑道。


    “哪裏,家師乃當世大儒,在下不過幫些微末小忙爾。”楚南擺手道。


    “大儒再好,若計策不能用,也是枉然。”劉曄隨口說道:“使君此來,該是招降於我?”


    “不錯,我軍此時正是用人之際,先生乃左世之才,若能得先生相助,必能大興!”楚南見他說的直接,也不再藏頭露尾,一臉真誠的道。


    “在下既已出仕,自是想一展所學,不知使君會如何用我?”劉曄看著楚南,笑問道。


    “先生有左世之才,在下自會將先生薦於嶽父,高官暫時不敢保證,但必有重用。”楚南看著劉曄笑道。


    “是否重用,也要分人,相比於溫侯,在下更願在使君帳下聽令。”劉曄看著楚南,微笑道。


    “我?”楚南皺眉看著劉曄。


    劉曄點點頭:“不錯。”


    “為何?”楚南皺眉。


    “使君當真不知?”劉曄看著楚南,目露笑意。


    還能為何?看不上呂布唄。


    楚南心下一歎,點頭道:“此事我會報於主公,先生既然願意屈尊於此,在下自然歡迎。”


    既然已經答應,接下來的氣氛自然就輕鬆了許多,楚南讓眾人各自去忙,他跟劉曄坐在一起,也無甚大事商議,隻是聊一些對未來的憧憬:“先生,就方才所言,你覺得這世間可有能打破兩漢這兩百年樊籠?”


    “難。”劉曄搖了搖頭道:“將天下耕地、貨幣等等所有能夠看到有價之物通通看做是財,這天下之財雖廣,然終究有窮,按照使君如今做法,最終若天下一統,百姓與朝廷、權貴之間所占對比或為七三,然隨歲月流轉,這個數值會不斷變化,百姓手中財物會越來越少,而且……”


    說到這裏,劉曄抬頭,認真的看向楚南道:“在下觀兩漢史書,甚至此前商周諸國,此過程難以逆轉,當百姓手中財物少到一定界限時,天下必會大亂。”


    “當然,百姓手中無財隻是原因之一,然也是根本原因,無論其他因素有多重,但若非百姓食難果腹,又有幾人願意生亂?”


    “看到先生時,在下卻是多了一想法。”楚南笑道。


    “哦?”劉曄看著楚南笑問道:“使君有何妙策?”


    “將財做大。”楚南指了指桌上的木馬道:“徐州高產糧食,先生應該有所耳聞,數年後,糧草將不會成為問題,有了足夠的糧食之後,可以想想其他方向的財富,比如工匠,比如興旺商業,將這天下之財做的更多。”


    “除非能夠無限增長,否則終究是有盡頭的。”劉曄歎了口氣,楚南的想法確實讓他眼前一亮,然而這看似不錯的提議,也隻是暫時延緩了矛盾的出現而已,除非這種通過工、商創造出來的財富可以無限增長,否則到最後也還是難免迴到原本的問題上來。


    無限增長啊?


    楚南搖頭一歎,若能達到穿越星際,殖民宇宙的話,或許可以,否則怎麽可能無限增長呢。


    當然,提高精神建設也是一條路,但這個也是一條幾乎走不通的路。


    “終究可以走一走,前路雖難,但不能因此便裹足不前,我等將眼前之事做好,至於未來如何,自有後人去做,何必想那些?”楚南笑道。


    “人生匆匆不過百年,幾十歲性命卻操心二百年後之事,確實不智。”劉曄點點頭:“在下也好奇,使君可以走到哪一步。”


    “先生這機關術是墨家傳承?”楚南看著劉曄已經麵目全非的桌桉,雖然好看,但桌子的功效是徹底消失了。


    “嗯,偶然間在一處秘境獲得。”劉曄點頭道:“說來也怪,墨家縱然不為帝王所喜,然其機關之術卻能造福天下百姓,當初與儒家一起,並稱兩大顯學,然儒道傳承至今,為何墨家卻連本該傳承下來的機關術都未能傳承?”


    他的機關術,乃是自秘境之中習得,若非如此,劉曄也不可能精研機關術。


    “先生也去過秘境?”楚南好奇道:“聽聞秘境中兇險重重。”


    自家老丈人也是入過秘境的,當時進去的人很多,活著出來的卻寥寥無幾。


    “不會,隻是一些數術考驗,隻要破解,便能安全過關。”劉曄搖了搖頭,那墨家秘境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麽難事,似是想到什麽,劉曄眉頭微微皺起:“然秘境中,墨家前輩留下的言語,卻叫在下頗為疑惑。”


    “何言?”楚南奇道。


    “始皇戰天在即,墨家當傾全力相助,留此處於後世,莫使我墨家傳承斷絕!”劉曄皺眉道:“當年似有大事發生,然後世卻並無記載。”


    楚南心中一動,想起當初貂蟬所說的宮中秘聞,秦朝當年突然之間,便有大批異士連同始皇帝同時消失,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如今再看這墨家留下的戰天之說,怎的?始皇帝想要幹天?


    在那之後,很長一段時間秘境絕跡,同時天下人幾乎再難出現神力覺醒者,直到近百年才算有所好轉。


    將這些事情告知劉曄,劉曄歎息道:“若有機會,倒是可再去幾處秘境,當年究竟發生了何事,或許這些殘留秘境之中可以窺探一二。”


    “鬱州山處有一秘境即將現世,先生若是願意,待忙完了這邊之事,我等便去一探如何?”楚南笑道。


    “在下願意相隨!”劉曄聞言目光一亮,秘境這種地方,可遇不可求,自己當初隻是無意中進入一處小秘境,像這種有天地異象的秘境他還沒有見過。


    傍晚之時,楚南從劉曄處告辭離開,接下來,劉曄會作為自己的左官幫助自己處理九江、廬江兩郡事物,楚南身邊也總算有個能處理大事之人了。


    “夫人何故愁眉?”楚南迴到臨時府邸,正看到妻子黛眉微蹙,似有心事,有些驚訝道,自家妻子很少有這種表情的。


    “妾身想將那橋氏姐妹招攬入麾下。”看到楚南,呂玲綺歎了口氣,將她想要招攬那橋家姐妹之事說了一遍,此二人天賦不錯,若能招攬入麾下,她的女營設想就更完善了。


    “不是所有人都喜歡打打殺殺。”楚南問了問妻子如何勸的,有些好笑的摟著妻子的腰身道:“這成長環境不同,人所追求之事也會不同,為夫相信,夫人初始時,也絕非好戰之人。”


    修羅乃是後天天賦,當然,作為呂布的女兒,骨子裏有些好勇鬥狠的基因也是可以理解的。


    “那該如何招攬?”呂玲綺看向楚南,那一臉渴望的模樣,讓楚南有些心猿意馬。


    “最簡單的,便是脅迫,以橋蕤性命相要挾,比如這般……”楚南摟著妻子,在她耳邊輕聲道:“夫人,你也不想令尊……”


    話未說完,便被呂玲綺推開,搖了搖頭道:“妾身想以誠相招,怎可行如此下作之事?”


    “那便隻能找些共同之處了,比如你等都是女兒身,卻身懷神力,講些平日裏遭遇的不公對待,想一想未來如何不受他人歧視,讓天下人正視女子神力者;再比如講些夫人所經曆過的淒苦之事,記住,說的越淒苦,這兩女對夫人便越是親近。”


    “這是為何?”呂玲綺不解道。


    “不可說,夫人照做便是。”楚南哈哈笑道,橋家姐妹乃溫室花朵,涉世未深,如同一張白紙,而且經過之前簡單交流,兩女心地不錯,這種白紙一般的女子,最適合打感情牌,如果讓楚南自己來操作的話,可能……


    見妻子目光看來,楚南指了指天色:“不早了,此事明日再說,欲速則不達,夫人奔忙一日,也該歇息了,我已施展神通,備好了沐浴之水,我等迴屋歇息吧。”


    “嗯。”呂玲綺看了他一眼,沒有戳破他那些齷齪小心思,紅著臉跟他一起迴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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