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一點,為什麽這麽一個人,命數比自己還高這麽多,自己能力很差嗎?還是命數的高低除了能力之外還有其他因素在裏麵?


    楚南很清楚,眼前的張遠就社會地位而言,比入仕前的自己也高不了多少,最多家有些良田,祖上出過官,但那已經是三代之前的事情了,如今沒落,就算掛個寒門的名……這差的也太多了吧?


    “原來是楚列曹。”張遠臉上的笑意並未因為對方隻是個州府小吏而出現變化,依舊相當熱情。


    有時候看問題不能隻看表麵,曹性是裨將,按說地位蓋在楚南之上,但就兩人的表現來看,顯然是以楚南為尊。


    能改變官位或者說身份之間的差異,便說明楚南身上必定有某種其他東西來填平這份身份上的不足,或是出身顯赫,或是得呂布重視,換個通俗的稱唿,這就叫特權,而無論在何處,身懷特權之人必有不凡。


    “在下此來,一,是聽聞張先生賢名,前來結交。”楚南微笑道:“張先生雖是白身,卻能心係百姓,著實讓我等欽佩。”


    張遠聞言連忙笑道:“哪裏,略盡綿薄之力爾,不值列曹如此。”


    這不過是客套之言,先捧一捧,活絡一下氣氛,刷點兒好感度,然後再談正事時就不顯得那般突兀了,這種話術,張遠見多了,並不為其所動,見楚南沒再繼續捧,適時道:“卻不知,楚列曹至此,可是有何事要在下效勞?”


    “事情倒也不大。”楚南點頭道:“在下初為金曹,然府庫中存鹽不多,溫侯為此事煩憂,特命在下前來製一批鹽,想要在此招募五百漁民製鹽,然而卻得知海邊漁民為海寇所擾,不願出力,聽聞張先生在此有大名聲,是以想請張先生出麵作保,除了工錢之外,他們獻於海寇的那部分鹽,在下來出。”


    “這……”張遠聞言,眉頭輕皺,看著楚南道:“如此一來,無利可圖……”


    說完,卻是見楚南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心中莫名一慌,這麽一說,海寇向漁民收多少稅自己是知道的,但在楚南和那些漁民心中,自己不該知道如此詳細才對。


    “放心,在下初入府衙,所以需要一批鹽來向溫侯表忠心,不會斷人財路。”楚南開口安撫道,臉上的笑容晦暗。


    張遠會意,同樣露出一個心照不宣的笑容,點頭道:“若隻是擔保倒是不難,但……”


    “曹將軍!”楚南扭頭,看向曹性。


    曹性默不作聲的將背上背著的行囊摘下放在桌桉上,一聲悶響,裏麵有金屬撞擊的聲音不斷響起。


    “這些錢,權當是保金,雖然不多,但先暫存於先生這裏,事成之後,自有重謝。”楚南笑道。


    “列曹誤會……”張遠連忙起身,想要推辭。


    “張先生,在下時間有些緊,若是覺的不夠,明日自會再送來一批,在下於贛榆而言,不過一過客爾,這進山拜門的規矩,在下是懂的,還請先生莫要推辭!”楚南一把摁住錢袋,微笑道。


    “這……”張遠一臉無奈道:“也罷,在下便先幫列曹保管,待事成之日,這些保金便算做那些漁民的工錢如何?”


    “這些,便是張先生之事了,反正在下會如數將工錢發給那些漁民,張先生康慨,願意趁機幫一幫他們,那便是張先生之事,與在下無關。”楚南笑著起身道。


    “好,列曹且先迴,明日必會有願意應征的漁民過去。”張遠笑道。


    “告辭!”楚南示意了曹性一眼,對著張遠抱拳。


    張遠一直將二人送到門外,目送二人走遠,這才迴房去了。


    “先生,這些事情,為何不去找縣令去做?”迴軍營的路上,曹性皺眉看著楚南,疑惑道。


    “一來他辦不了,二來也不會為我們辦。”楚南搖了搖頭,見曹性不解,隨口道:“曹將軍不理政務,不明白這些,縣令雖為一現之尊,但要想辦事,全靠縣中小吏還有縣城中那些豪門望族。”


    “張遠並非豪族。”曹性皺眉道,這點他可以確定。


    “這贛榆貧瘠,雖有幾家士族祖地,但族人早已遷往他處。”楚南便走邊道。


    這就跟他所處的時代一般,貧瘠的縣城一旦沒了什麽財源,當地有頭有臉的人物通常會想方設法往繁華城市遷徙,逢年過節或許唿迴來一趟,但在這個時代,遷走基本不會迴來了,所以縣中的權利多半會下沉到另一梯隊,張遠這樣的人才有機會掌握某樣權柄。


    “那張遠顯然並非善類,先生為何這般與他客氣?”曹性迴想著與張遠交談這段時間,一開始觀感還不錯,但越到後來越感覺不對,看似道高風亮節的張遠,在他放下錢袋的那一刻,明顯變了。


    “他能辦事啊,我等如今要解燃眉之急,若靠我等一點點去平,那得多少時間?這凡事,主次需分明,先解了燃眉之急,再說其他。”


    “那也無需這般遷就於他,直接給錢便是。”曹性顯然適應不了這一套。


    “哪有那般簡單。”楚南搖了搖頭:“張遠這等人,不缺這些錢,你若直接給錢,他定然不收,也不會為你辦事。”


    曹性茫然的看著楚南,剛才有說什麽嗎?


    “我說我要應付溫侯,便是告訴他這件事隻是應付差事,不會在此久留,而且也會給他足夠補償,若我真說要一直滯留於此,那便是斷他財路,他必不會同意,我這般一說,加上他當我是什麽大人物,對他利益也無損,自然不會為難於我。”楚南笑道。


    他說的如此詳細,除了為曹性解惑之外,也是讓曹性別當真,傻不愣登的以為自己真的隻是為了敷衍呂布,侯成已經罷工了,若曹性再不站在自己這邊,自己就真成光杆兒司令了。


    “那一月之後真要走?”曹性疑惑的問道。


    “怎麽可能?我等來此,就是為海鹽而來,說白了,就是來斷他們財路的,說辭而已,先把眼下的問題解決了,一月之後,再讓他把吃進去的東西一點點吐出來!”


    曹性:“……”


    不知怎的,曹性突然有些擔憂侯成的未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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