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政寺卿,臣李延清,叩見皇上。”李延清畢恭畢敬的長揖到地。


    李中易從書案上抬眼,看了看李延清,問他:“都查清楚了?”


    “迴皇上,已經查清楚了。那個小娘子乃是博陵侯府的三娘子,姓劉,芳名瑤娘,去年就和皇長子認識了。說來也巧,皇長子很少出宮,一出宮就遇上了那位劉瑤娘失腳從馬車上栽了下來,叫咱們皇長子給抱住了。”李延清的一席話,令李中易差點驚掉了下巴。


    這也太巧合了吧?


    李繼易確實很少有時間出宮,李中易很清楚,他布置的功課,有多繁重?


    李延清的調查報告,異常之詳細。細到劉瑤娘的大嫂和她關係不好,都寫得一清二楚。


    李中易從頭到尾,把調查報告仔仔細細的翻了兩遍,最終得出了結論,劉瑤娘和李繼易的相遇,純屬偶然。


    道理很簡單,李繼易的出宮,純粹是臨時起意。


    區區博陵侯府而已,還沒有那麽大的能量,有本事在宮裏監視李繼易的一舉一動。


    “繼續監視著,有什麽情況,必須第一時間報來。”李中易對於大兒子的地下戀情,格外的重視。


    沒辦法,皇長子的未來媳婦,李中易不可能不重視。


    按照現在的常理,皇長子的正室,肯定是由皇帝來決定。


    不過,李中易畢竟是現代人的靈魂,倒不一定非要逼著兒子,娶一個他不喜歡的老婆。


    俗話說的好,家和萬事興。家不和,外人欺。


    對於娶什麽樣的兒媳婦進門,李中易倒是不怎麽在乎門第,而更看重女方的品性。


    古語有雲,娶個兒媳婦進門,等於賣了個兒!


    很多眼皮子淺的女人,整天在男人的耳邊,說公公的壞話。


    什麽公公不多分點家產啊,什麽小孩子上幼兒園的錢,公公也不補貼啊。


    諸如此類,都是父子反目,甚至是相殘的禍根。


    皇家選兒媳婦,事涉萬裏河山的傳承,李中易不敢不慎。


    老子創業,兒子敗家的事兒,在曆史上層出不窮。最鮮明的例子,就是隋文帝和隋煬帝父子倆了。


    如果不是李老二篡改了史書,隋文帝的開皇盛世,遠勝於所謂的“貞觀之治”。


    結果,偌大的基業,叫楊廣這個敗家子,十幾年就給敗得精光。


    李中易苦心經營了十年,好不容易讓整個帝國呈現出國強民富的嶄新局麵,豈能容忍敗家子的瞎折騰?


    皇權專製時代,治亂循環的根源,就在於皇嗣不豐,導致的皇族人才凋零。


    而臣子們,都是從基層選拔出來的,經曆過無數的血雨腥風。不管有無真本事,至少都是善於察言觀色,且經久考驗的人精。


    老皇帝死後,小皇帝則長於深宮婦人之手,那裏架得住幾千個人精的集體算計?


    所以,曆史上的皇權,始終需要宦官或外戚的協助,才能壓倒外朝的群臣。


    北宋的皇帝,對於臣子們的不放心,就需要各級走馬承受的監視。走馬承受,大部分都是皇帝派的監視宦官。


    明朝,就更不用說了,錦衣衛、東廠、西廠,甚至還有內行廠的出現。


    歸根到底,就是皇權對於臣權的不放心,必須要派親信監視著。


    但是,從明朝敗亡的曆史,李中易從中吸取了深刻的教訓。


    皇子們不僅要接受係統的皇家教育,挫折教育也必不可少。所以,他才煞費苦心的,讓兒子學新學,學軍事,學政務,將來都分封去南洋諸國。


    總之一句話,誰有治理好一國的能力,就選誰來繼承他的萬裏河山。


    明熹宗朱由校,從小是當皇帝培養的,他再怎麽縱容魏忠賢和客氏掌權,也始終牢牢的掌握著最高決策權,並且客觀上壓製了黨爭。


    而沒有接受過皇家係統教育的末帝崇禎,就完全沒有平衡朝局的帝王心術,容易輕信鬼話,容易衝動的幹蠢事,導致東林黨獨大的悲劇。


    反觀滿清諸帝,除了光緒帝這個混球之外,幾乎沒有傳統意義上的昏君。


    隻不過,從道光帝開始,遇見了千年未有之大變局,農業文明徹底的被工業文明所碾壓。


    李中易的耐心很好。等到槍坊的產量,又創新高,足以裝備一個協的時候,他才找機會,去了第一鎮第一協的成立誓師大會。


    作為現代人靈魂的李中易,他更喜歡穿棉布製成的大元帥服,而不是裏裏外外套了好多層的皇帝常服。


    從李中易當上執政王開始,瓊州少民掌握的棉花紡織技術和機械,就被弄到了帝都開封。


    經過不斷的改進和摸索,如今的棉布紡織技術和設備,都有了長足的進步。


    但是,因為棉花的種植麵積不大,棉布的產量還極為有限,僅能配備到新編陸軍中,用作軍服。


    騎在馬上的李中易,出現在第一協成立誓師大會現場的時候,依舊是帝國大元帥的派頭。


    隻見他,頭戴大簷軍帽,身穿灰綠色軍服,腰掛軍刀,佩戴著火紅的肩章和領章。


    在汗血寶馬的映襯下,整個人顯得格外的神氣。


    第一鎮第一協協統,還是張三正,他是李中易內定的第一鎮鎮統。


    見皇帝露了麵,張三正趕緊拍馬趕了過去。


    張三正抽刀出鞘,撇刀行禮,大聲說:“稟報大元帥,新編陸軍第一鎮第一協協統,少將張三正,前來報到,請您指示。”


    李中易並攏右掌,斜指太陽穴,迴了個標準的軍禮,命令道:“隨我檢閱部隊。”


    “是。”張三正接令之後,撥轉馬頭,緊隨在李中易的馬側,陪同一起檢閱部隊。


    和教導標不同,第一協滿編之後,總有7500餘人。下轄一個83人的參謀部,三個步兵標,一個炮兵標,一個騎兵標,一個輜重標,一個工兵標,一個弓弩標,一個叢林山地隊,一個偵察營,一個警衛營。


    在新編陸軍之中,增加弓弩標,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情。


    這是因為,經過長期訓練的燧發槍手,雖然比使用火繩槍時的射擊速度快得多,達到了一分鍾四發的程度。


    但是,在叢林作戰之時,為了不驚動敵人,弩的作用,也不可小覷。


    叢林裏,隻要槍響,就會驚動一大片。而弓弩的悄悄點射,動靜就要小許多倍了。


    一切從實戰出發,不搞花架子,盡可能的減少自己的傷亡,更高效的殺傷敵人,一直是李中易追求的目標。


    路過炮兵標的隊列前,李中易不由露出了一絲微笑。


    如今的帝國炮兵部隊,已經全部用上了輪式大炮。不管是6磅炮,還是12磅炮,具體的形製,都和老電影《戰爭與和平》裏的法軍大炮,幾乎一模一樣。


    美中不足的是,由於煉鋼技術始終沒有較大的突破,炮兵部隊依然使用的是青銅炮,成本也一直居高不下。


    攀登科技樹嘛,隻要方向正確,並持之以恆的進行改進,總有一天會出現鋼製閂式後膛炮的。


    有李中易這個先知指明了方向,炮坊的工匠們其實已經掌握了不少後膛炮技術,隻是暫時還處於從量變到質變的過程之中罷了。


    沒辦法,現在的火炮,全是架退炮。


    打一炮,炮兵們要把退後的火炮,重新推迴到原位。重新校正射擊角度之後,才能再次發射。


    這就嚴重影響了,火炮的打擊精度和效率。但是,李中易又不是神仙,不可能憑空搞出更先進的管退炮。


    飯,總要一口一口的吃,不可能一口氣吃成一個大胖子。


    到了弓弩標的隊列前,李中易特意勒停了戰馬。


    第一協弓弩標的裝備,其實和朝廷禁軍的弓弩兵,有著很大的區別。


    其中,最重要的差異是,弓弩標所配備的弓和弩,都比禁軍的標準弓弩,要小了好幾號,射程也近得多。


    這是特種山地叢林戰專家們,給出的合理化意見。


    畢竟,在叢林之中作戰,殺傷敵人的距離範圍,頂多也就是30-50米的樣子。


    在叢林大樹的遮擋之下,瞄準百米之外的敵人,簡直就是癡人說夢話。歸根到底,叢林之中的射界,實在是太窄了。


    而且,大弓大弩,攜帶進叢林之後,非常影響行動的自由度,十分的礙事兒。


    另外,在熱帶叢林作戰,弓弦和弩弦的防雨和防潮保養,顯得尤為重要。


    在現有的落後條件下,給弓弦上蠟,不失為一個增加弓弦的潤滑度,防止弓弦受到過多的摩擦加速老化的好方法。


    經過反複的實踐,在弓弦之上抹蠟,其防雨和防潮的效果,其實並不是特別好,勉強湊合罷了。


    李中易琢磨了很久,最終想出了一個好辦法。那就是多備幾條弓弦,包在幾層油紙中,塞進裝滿石灰球的小盒子裏。


    經過步兵標的時候,李中易到處找兒子,卻始終沒有看見他們的身影。


    唉,士兵們穿著同樣的軍服,乍一看,大家都差不多的長相,哪裏就那麽容易的一眼認出了?


    不過,協統張三正,長年追隨於李中易的左右,對於皇帝的小心思,他大致猜得到一些。


    李中易很快就發現,張三正停馬之處,恰好有一個他十分熟悉的身影。


    他定神一看,果然是長子李繼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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