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遠征船隊,已經沿著濟水,過了齊州,進入萊州灣。


    船隊入海後,隊列變成了一字長蛇陣,每艘戰船的桅杆上,都掛著醒目的紅燈籠。一條條戰船,不分白晝或黑夜,沿著前方紅燈籠的指引,貼著海岸線蜿蜒向南駛去。


    李中易的帥艦上,貼身的親牙和近衛們,都聚集於寬敞的船頭甲板上,一場生動的比武大賽正在緊張的進行之中。


    大軍在海上航行,不比陸地行軍,枯燥乏味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為了提振士氣,李中易索性展開試點,當著親牙和近衛的麵,拿出一方古玉作為彩頭,激勵大家參加比武大賽。


    比武的規則並不複雜,分為兵器和弓弩兩組。兵器組這邊,雙方各使擅長的木製兵器,可以持盾拿刀,以先擊中對方者為勝。弓弩這邊,則以射中靶心的次數為勝,采取是五射製。


    李中易雙手搭在木欄杆上,津津有味的欣賞著部下們的比拚。


    平日裏,朝廷禁軍的基本訓練,都強調是團隊精神,這一次,卻偏偏比拚的是個人的武勇。


    一時間,應征者如雲,李中易的親牙和近衛們,幾乎都報了名。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若是獲勝了,在李中易的麵前露了臉,讓李中易記住了姓名,那絕對是一件令人很愉快的事情。


    畢竟,李中易身邊的親牙和近衛人數眾多,他並不可能熟悉每個人。


    由於步軍的大綱中,長期的要求是快準狠,追求的就是一擊殺敵。所以,不管是刀盾對長槍,還是刀盾對刀盾,基本上都在三五個迴合之中,就決定了勝負。


    勝利者舉槍慶祝,旁邊看熱鬧的人紛紛叫好,失敗者則羞愧的低下頭,黯然失色。


    雖然,李中易嘴上說友誼第一比賽第二,但是,最終獲勝者的收益實在是太大了,大家難免會拿出真本事,盡全力比拚。


    有比賽,就會有輸贏,有輸贏,就會有喜悅和悲傷,此乃人世之常情。


    隨著時間一天天的過去,借著東南風的勢頭,龐大船隊的航行速度越來越快,逐漸接近南唐和吳越的海岸線。


    按照趙老幺發布的軍令,沿途遇見的吳越或是南唐的大小商船,一律暫時扣押,等戰事平息之後,再放之各歸各家。


    “稟皇上,今日共抓了五艘商船,其中一艘大商船的東家,說是和李記書坊有著密切的生意往來……”


    趙老幺每日晚間,都要把當天遇見的情況,一一向李中易稟報清楚。


    李中易凝神想了想,問趙老幺:“莫非是金陵知文齋的大東家,劉春和?”


    趙老幺拱手道:“稟皇上,正是此人,難怪他一個勁的說,要見三司使黃公。”


    李中易微微一笑,說:“這個劉春和,是位了不得大豪商,他們家的老底子是大鹽商,兼顧絲綢啊,紙張啊,等雜貨生意。”


    趙老幺不懂經商,他自然不太清楚,南唐最厲害的生意,就是做鹽商。


    和強漢朝一樣,南唐也采取的是鹽鐵專營,其中利潤的大頭歸了南唐政府,並且鹽商們個個肥得流油。


    據李中易所知,這個劉春和不僅從事正經的鹽商生意,暗地裏勾結南唐的水軍,從事販賣私鹽的暴利行當。


    “嘿嘿,劉春和的船隊裏,藏著私鹽是吧?”李中易摸著下巴問趙老幺。


    趙老幺趕忙拱手答道:“稟皇上,這個劉春和十分狡猾,而且他的商船帆多水夫多,行船的速度極快,若不是我軍水師的大船多也不賴,險些教其溜掉了。”


    李中易心裏邊微微一動,他正愁無法繼續提高水師戰船的行駛速度,劉春和的船快,顯然應該有些經驗才是。


    “誌堅,你命人去把劉春和帶到我這裏來,我想親自會會他。”李中易吩咐下來,趙老幺趕緊拱手告退,出門去提劉春和。


    不大的工夫,劉春和被押解進了李中易的帥艙,也許是心慌意亂的緣故,他剛進門就跪到了地上,顫聲道:“賤商劉春和,叩見大漢皇帝陛下。”重重的碰了三個響頭。


    天子撫四民,士農工商,其中,商人最賤,所以,劉春和自稱為賤商,其來有自。


    不過,劉春和雖然經常和南唐官員勾結在一起,卻從未當麵拜見過皇帝,自然就有些口不擇言。


    所謂大漢皇帝陛下,其實,在強漢朝沒人這麽稱唿李中易,大大小小的臣工都稱為皇上。


    居中而座的李中易,見了劉春和慌亂的模樣,他不禁微微一笑。想當初,李中易來南唐推銷白紙的時候,劉春和要的價碼著實不低。


    當然了,那個時候,李中易不過是大周的一名普通小官罷了,劉春和有實力有底氣掐得住李中易,難免要價會過高了。


    如今,李中易乃是大漢朝的最高統治者,劉春和的小命能否保住,全在李中易的一念之間,他再也拽不起來了。


    通俗的說,人在屋簷下,誰敢不低頭呢?


    “嗬嗬,劉公,咱們又見麵了啊!”李中易輕聲一笑,並沒有疾言厲色的訓斥劉春和。


    “是……是啊……又,又見麵了……”


    劉春和卻嚇的肝兒顫,誰叫他當初要的利潤過多了呢?如今,他落到了李中易的手心裏,殺剮由著李中易的心意,豈能不怕?


    “劉公,朕聽說你的船隊載了不少的寶貨?”李中易微微一笑,語帶調侃。


    劉春和下意識的抬手抹了把額頭上冷汗,顫聲說:“小人該死,小人該死……”隻是認罪,卻不敢親口說出販運私鹽的勾當。


    不管是在強漢國,還是在南唐,鹽都是被控製極嚴的官營之物。販賣私鹽的下場,大多數情況下都很慘,劉春和焉能不怕?


    “劉公,你莫要過於懼怕,朕又不是吃人的老虎,何怕之有?”李中易從禦座上起身,緩步踱到劉春和的麵前,笑眯眯的問他,“朕聽說,你和南唐各地的守將,關係都很密切?”


    劉春和心下一片慘然,卻隻得強作鎮定,顫聲道:“小人……小……人和金陵的守將,倒也有些私交……”


    李中易等的就是這句話,他不由輕聲笑道:“朕知道,劉公你是一位實誠的大商人。這麽說吧,隻要劉公你一心向善,朕非但不要你的錢財和性命,反而會重重的有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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