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河東之地,乃是我大周之咽喉。雖然主上早早的征服了黨項一族,然而,河東河西之蠻子部落,和咱們隻是口服心不服的虛與委蛇罷了。”現任同知總參議司事的何大貝,手裏提著細木棍,在超大型沙盤上麵指指點點,“諸位請看這裏……”


    李中易摸著下巴,掃視了全場一周,隻見室內的所有人,全都聚精會神的跟著何大貝的指揮棒,而不斷的挪動視線。


    嗯哼,隻有打仗,並且是打大仗,室內的這些人,才有可能撈足軍功,並躋身於人上人的行列。


    軍人,尤其是純粹的軍人,一直為李中易所喜愛。


    不想打仗的軍人,還能叫作是軍人麽?


    所謂和平鴿,在李家軍中,那是絕對沒有市場的懦夫,必為眾人所不恥!


    在李家軍,一旦李中易決定要開戰了,那就說明戰爭的條件,已經充分具備,狠狠的打就是了!


    暫時不打,不是怕事,或是怯戰,而是發動戰爭的時機並不成熟,或是戰爭的紅利不足,隻能徐徐圖之!


    犯強漢天威者,雖遠必誅!


    這口號極其具有煽動力,令廣大皇漢一族,熱血異常之沸騰!


    然而,僅僅隻因為聲威,就擅動刀兵,等於是為了好大喜功而做的虧本買賣,智者所不為也!


    李中易對於開戰的條件,一向看得十分清楚,要麽有大利可圖,要麽可以殺雞給猴看,不然的話,不可能開動戰爭機器。


    漢武帝窮其一生反擊匈奴,其結果是,雖然重創了匈奴人,卻也把大漢帝國的草民們,折騰得十室九空,以至於晚年頒布輪台罪己詔,向天下臣民承認錯誤。


    李中易沒有漢武帝那麽大的虛榮心,他的對外開戰,首要條件就是利之當先,根本不談什麽仁義道德!


    國與國之間,和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基本上大同小異。簡而言之:有共同利益的就是盟友或朋友,利益不可調和便是死仇大敵!


    看不透這一層關係的人,隻能怪自己修煉不到家,還需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邏輯其實很簡單,比如說,你的老同學裏邊,有一位是現任的縣長。約好的飯局,縣長遲到了,別的人都到齊了,你是開席呢?還是接著等?


    如果,把那位縣長換成送快遞的老同學,又會如何呢?


    江湖實力論!沒有實力,哪怕你親爹親娘,都很可能看不起你,而不斷的埋怨你:不要啃老!


    這人呐,越是喊仁義道德,就越想騙別人守規矩講仁義,而他自己隻想著沒規矩的從中撈紅利!


    “此次鄉軍大校閱,目的隻有一個,掃蕩河東。”何大貝這一席話剛說出口,李中易就聽見一片摩拳擦掌之聲。


    李中易不由微微一笑,他培養的軍官,無論是指揮官,還是參謀軍官,全都是典型的戰爭販子,竟無一隻所謂的和平鴿。


    “河東的晉陽,扼守我華夏形勝之地,易守難攻,此處不破,則吾華夏難安……”何大貝一番侃侃而談,引得室內的將校們頻頻點頭。


    客觀的說,河東一日不收歸華夏,任何一個中原皇朝的君主,都不可能真正的睡個安穩覺。


    連趙老三都看得見的事,作為整個帝國的新主人,李中易完全不可能看不透這一層戰略意義。


    南邊的唐國,雖然有長江天塹的保護,李家軍卻是擁有龐大海上艦隊的怪獸。李家水師從江淮之間選擇任一登陸口,皆可出奇不意的繞過林虎子的長江防線,順勢直下金陵城。


    在擁有龐大水師艦隊的李家軍麵前,林虎子所掌握的八萬精銳南唐水軍,對中原腹地有一定的威脅,卻隻具有戰術層麵的威懾意義。


    從戰略上而言,南唐未戰,卻已經先輸了!


    所以,李家軍的上上下下,沒誰真把南唐的林虎子當一盤菜,大周的勁敵隻可能是兵甲幾十萬的契丹人!


    李家軍進京之前,主力戰兵已經超過了八萬人,隨大隊一起行動的輔軍部隊八萬人,這一戰一輔的配備,算是行軍打仗的標準配置。


    等進京了之後,李中易秉承寧缺毋濫的治軍原則,從二十幾萬韓通的敗軍之中,挑選了六萬特別精壯的漢子,補充進了輔軍部隊之中。


    與此同時,立下戰功的輔兵裏邊,挑出三萬人,補充進了戰兵的係統。


    這麽一來,李家軍的總兵力達到了二十二萬人。其中,楊烈、劉賀揚及宋雲祥,這三位大將一共帶走了十四萬人。


    留在京城裏的精銳禁軍,不多不少,恰好八萬人!


    京畿附近的鄉軍,總編製是六萬人,經過兩次大校閱之後,校閱大營之中,依然有三萬鄉軍的戰士,正在接受廖山河的集中訓練。


    兵到用時方恨少!


    按照總參議司的計劃,朝廷禁軍之廖山河部和李雲瀟部,將各抽調五千兵馬出來,采取以老帶新的做法,將參加校閱的河北鄉軍打散之後,重新整編為京畿衛戍部隊。


    若想進攻河東的晉陽政權,勢必會牽扯到府州折家,麟州楊家以及西北的郭懷,和河北的楊烈。


    這其中,府州折家和麟州原本是李中易的盟友,如今卻變成了臣屬。


    劉賀揚鎮守淮揚,宋雲祥坐鎮西南,楊烈屯兵於河北,這是三個極其重要的戰略方向,兵力暫時無法抽調出來。


    很顯然,這一次的進擊晉陽,府州折家和麟州楊家,將承擔一部分輔助進攻的任務。


    總參議司的同仁們,一直非常懷疑折家軍和楊家軍的戰鬥力,在計算兵力的時候,通常按照打三折,甚至是打二折,來計算這兩家的實力。


    折家的代表折禦寇和楊家的代表楊崇貴,怎麽可能接受這麽侮辱人的計算方式呢,他們倆幾乎同時憤然而起。


    “請何同知,為何將我麟州軍減按二折計算戰鬥力?”楊崇貴憤憤不平的質問何大貝,事涉家族榮譽問題,他也顧不得得罪何大貝這個手握重權的軍方大佬了。


    何大貝沒急著迴答楊崇貴的問題,反而把目光投向了,同樣憤懣不爽的折禦寇。


    折禦寇隻是折德扆的養子罷了,因他和折賽花的關係極近,又一直待在京城裏照顧折賽花母子三人,這才被委以折家軍全權代表的重任。


    和楊崇貴的憤怒不同,曾任靈州軍都頭的折禦寇,對於如今新朝禁軍的戰鬥力,有著十分清醒的認識。


    “以某家之見,府州折家軍缺乏長途奔襲的戰馬,以及攻堅克難的青銅火炮,戰鬥力按朝廷禁軍的三成計算,其實還是太多了。”折禦寇此話一出口,室內的眾將校不由的全都笑了。


    好一個牙尖嘴利的折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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