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裏的事兒,說難辦也很難辦,一個搞不好,就要掉腦袋。反過來說,宮裏的事兒說容易,其實也很容易,就看你是否窺準了門道。


    難題交到康澤的手上,他肯定不敢說,就此不給孔黛瑤驗身了,那是必定會掉腦袋的目無君父的大罪。


    不過,康澤那可是在宮裏混了很多年的人精。既然主上已經幸過了孔黛瑤,所謂一夜夫妻百日恩,總有一份摘瓜破蕊的情分在。


    康澤琢磨著,怎麽把這事稟報給李中易,其實有很大的學問。


    如果,康澤以內侍省都知的身份,正式上奏章給李中易,中間的流程實在是太多了,絕對是緩不濟急。


    看來隻能用特殊的手段了,康澤暗暗下定決心,表麵上卻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吩咐老嬤嬤:“你且把孔氏押後驗身,本都知自有主張。”


    “康都知……”老嬤嬤還想爭取更好的結果,康澤卻完全沒給她這個機會,直接擺手趕人。


    官大一級壓死人,更何況,康澤比老嬤嬤的品級,不知道高出多少等級,老嬤嬤隻得硬著頭皮接受了指令,行禮之後快步離開。


    等老嬤嬤走後,康澤快步趕到祥寧宮,也就是杜太貴妃如今的居所。


    今日輪到趙春休沐,她的住處足足占了兩間廂房,康澤找過來的時候,趙春就坐在廊下,教伺候她的小宮女學著打絡子。


    康澤還沒走到廊下,便含笑主動打招唿:“春娘子,今兒個既然是休沐,就在好好的歇息歇息,教絡子的嬤嬤多的是,何苦親自出手呢?”


    趙春和康澤既是老熟人,又都是杜沁娘的心腹,毫不誇張的說,一為左膀,一為右臂,須臾不能離開身旁。


    “喲,今兒個吹的是什麽風啊,竟然把康大都知給吹來了?”


    李中易和杜沁娘有私情,趙春這個唯一見證人,已經是鐵板釘釘的通房婢,她自然不可能懼怕在宮裏權勢滔天的康澤。


    康澤又是拱手,又是作揖,連聲討饒:“瞧春娘子你說的,在你的麵前,我這個芝麻大點的所謂都知,根本不值一提。”


    老熟人見麵,大家又都知根知底,趙春心裏明白,康澤這個宮裏的大忙人,顯然不可能閑著沒事做,跑來找她閑磨牙。


    “你去提壺茶來。”趙春隨便找了個理由,把伺候她的小宮女給支走了。


    康澤跟著趙春進了裏屋,也沒和趙春客氣,直接就把孔黛瑤驗身的難題,一五一十的說了。末了,求趙春幫著遞話給主上,請主上明示,該如何處置?


    趙春的手裏,有一塊李中易賞的腰牌,憑此腰牌可以直接進到執政王府上書房的院門外,才會被攔阻下來。知道這事的宮人,其實不在少數,康澤自然不可能不清楚。


    “喲,敢情康大都知也有難辦的事兒啊?”趙春才不管康澤也是杜沁娘的心腹,依足了宮裏的規矩,那就是求人辦事必須付出足夠的代價。


    如果,趙春僅僅是一般的美人或是才人,以康澤的都知身份,其實並不需要如此的謙遜。康澤明知道趙春的底細,哪敢得罪李中易未來的枕邊人呢?


    因為,杜沁娘和李中易之間不得不說的秘密,康澤這才登上了內侍省都知的寶座。反推迴去,恰好印證了一個事實:杜沁娘格外的有寵!


    按照康澤的理解,在中間穿針引線的趙春,不僅沒有被滅口,反而獲得了進入執政王府的特權,顯然已經修成了正果,即將成為李中易的女人。


    別人也許不太清楚,在宮裏待了很久的康澤,卻不可能不清楚,趙春沒有人間蒸發,就意味著她的忠誠,獲得了杜沁娘的極大認可。


    宮裏見不光的秘密,實在是太多了,通常情況下,知道不該知道的秘密,絕大多數人都會被滅口。


    然而,趙春不僅沒有被滅口,反而活蹦亂跳的居中穿針引線,康澤又不是呆瓜,豈能想不到其中的玄妙之處?


    “我和春娘子認識好些年了,應該知道我的脾氣,說到一定會做到。從今往後啊,春娘子的事,就是我的事。”康澤透的口風有些含蓄,卻又漏了些東西出來,頗值得玩味。


    趙春自以為幫杜沁娘傳遞消息給李中易的事兒,做得異常之隱秘,倒也沒有多想。她隻是以為,康澤確有難處,想找她幫這個忙,以後再還人情而已。


    不過,趙春也在宮裏待了一段時間,自然而然的知道很多宮中的禁忌。以前,她去找李中易,全都是打著杜沁娘的旗號,辦的也是杜沁娘的正事。


    如果就這麽去見李中易,說的卻是康澤求的事,還和李中易本人的私情有關,即使用腳去思考,也會知道,後果恐怕不妙!


    趙春凝神想了想,笑道:“你與其來求我,不如直接求了娘娘,請娘娘替你作主,豈不更好?”


    康澤猛一拍大腿,怪聲叫道:“唉呀,我真是個豬腦子,怎麽就忘了應該去求娘娘救命呢?”


    實際上,康澤來尋趙春,原本就打算去找杜沁娘,隻是想試探一下趙春而已。


    如果趙春就這麽直接答應幫忙,康澤固然要還人情,卻絕對會從此疏遠趙春。


    俗話說的好,嘴上無毛,辦事不牢!


    在宮裏當差,凡事都必須小心再小心,謹慎再謹慎,稍微有個閃失,腦袋就要搬家。


    說白了,康澤就等著趙春把事兒推到杜沁娘的身上,這麽一來,他就可以名正言順的越過趙春,去找杜沁娘。


    康澤考慮的很清楚,哪怕杜沁娘答應幫忙,最終派去給李中易遞話之人,也必定是趙春,而不可能是旁人。


    果然如康澤所料,杜沁娘在知道了他的為難之處後,當即吩咐趙春,讓她執政王府走一遭,把情況詳細稟報給李中易。


    原本,康澤對於私情的事,不過是七成把握罷了。現在,杜沁娘無意中表露出來的隨意性,恰好印證了康澤的猜測,讓他篤定了那件事。


    趙春急匆匆的去找李中易,康澤卻被杜沁娘留下問話,杜沁娘問他:“符氏的親妹妹,符茵茵為何沒參加選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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