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暢被拖下去後,李中易放下手裏的小冊子,淡淡的說:“仁不理政,慈不掌兵。曉達啊,對於死硬的邪教分子,就應該徹底的消滅他們。”


    李中易的及時發話,打消了廖山河的顧慮,他不由暗暗鬆了口氣。實際上,早在金山圍剿明教之時,廖山河作為前線指揮官已經下達過絕殺令。


    一將功成萬骨枯!


    此前,作為一軍之主將的廖山河,他手上已經沾滿了黨項人、高麗人以及契丹人的鮮血。


    廖山河擔心的其實是,越過李中易,直接下令殺人。如果替主上背了黑鍋,還不被主上理解,廖山河肯定會覺得冤枉死。


    如今,李中易在第一時間表示了充分理解。廖山河心裏很舒坦,隻要主上明白他的忠心,那他還有啥可怕的?


    蕭綽也不是幹淨的小白兔,在大草原上,放牧的奴隸們不聽話,無論是用鞭子狠抽,還是用馬拖死,甚至是五馬分屍,她都見識過不少。


    隻是,類似廖山河和李中易,於談笑間就決定了樓下十幾口人的生死,甚至是活埋,蕭綽還從未見過。


    楚雄也不是啥好鳥,廖山河既然下令活埋劉暢的全家,他索性命人揭開茶樓門前的大青石板,沿著長街挖了十幾個坑。


    包括劉暢在內,所有的劉家人,都被堵住嘴巴埋入坑內,且隻露了腦袋出來。


    一般人也許不太清楚,楚雄以前率領斥喉營的時候,為了逼問出契丹哨探飛騎的口供,可沒少幹活埋、削耳、挖眼、剁手指等令人發指的勾當。


    李中易在講武堂的課本上,留有一句名言: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資源是有限的,草原狼們一旦遇上了天災,活不下去了,必然會南下搶糧食、錢帛和女人。


    客觀的說,楚雄的手上沾滿了契丹人斥喉的鮮血。在李家軍中,比他更了解契丹人貪婪殘暴本性的斥喉,其實並不多見。


    活埋其實是個技術活。泥土埋至胸部,隻露個頭出來,劉暢的全家人不會馬上就死,但是,肺部異常憋悶,漸漸無法唿吸,全身的血液會被壓迫進頭部,整個人就仿佛被關在密不同透風的鐵罐之中,最終會因大腦的血管破裂,而痛苦的死去。


    螻蟻尚且偷生,何況是人類呢?


    劉暢全家人的活埋示眾,起到了良好的效果,臨淄縣丞張佳選擇了正確的合作方式,把他知道的,或是聽說的情況,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一五一十的全都招了。


    主審官是同知軍法司事的李延清,李中易一邊品茶,一邊磕瓜子,連正眼都沒看跪在麵前的張佳。


    張佳哭哭啼啼的說:“下官明知道劉暢和母乙勾結甚深,卻不敢向上稟報,實在是大大的有罪。不過,罪官的妻兒老小皆同住於縣衙內,萬一走漏了消息,全家必亡……懇請相公開恩……”連連磕頭求饒。


    “張佳,本官問你,臨淄城西的烏河岸邊那五千畝上等水澆地,你可知曉是誰家的田產?”李延清見李中易麵無表情的端起茶盞,顯然是懶得理會的張佳的討饒,他便抖了抖手裏的幾張田契,語帶譏諷的喝問張佳,“既然找了你來,本官必有如山之鐵證。比如說,你家中新納的美妾吳氏,可是母乙送給你的禮物?還有,你在臨淄城東門附近開設的當鋪,坑了多少貧民百姓?”


    張佳自以為絕對機密的隱事,一筆筆的被李延清揭露了出來,這小子頓時嚇得麵無人色,渾身上下下瑟瑟發抖。


    李延清冷笑道:“紙裏有可能包得住火麽?隻要是做過的壞事,必定會留下痕跡。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時候一到,報應必至。本官最後奉勸你一句,除了從實招供之外,都是死路一條,不要妄想任何人可以救你。”


    此時此刻,李中易就坐在桌旁喝茶磕瓜子。要知道,在平盧的地界上,張佳的靠山再厲害,能大得過李中易本人?


    廖山河是個渾身長滿了消息的家夥,機靈過人,他即使不看李中易的眼色,也知道該怎麽做。


    “守忠兄弟,你和這種邪教的死硬分子有啥道理可言?趕緊的,把他們全家也活埋了,一了百了,免留後患。”廖山河大嘴一張,便是狠辣至極的滅門提議。


    茶樓前邊,劉暢全家人的悲慘遭遇,就是鮮活的例子。


    張佳嚇得麵如土色,他為了活命,再也顧不得那麽多忌諱了,顫聲道:“小人願招,小人願招……”


    在一堆惡棍的逼迫之下,跪在地上的家夥,終於開了口!


    蕭綽低下頭死死的盯著腳尖,心亂如麻,占了她身子的壞男人,比大草原上最兇殘的殺人惡魔,還要可怕十倍以上,她以後該怎麽辦呢?


    張佳的招或是不招,李中易其實壓根就不關心。臨淄縣城內的這些和明教有著千絲萬縷聯係的官紳們,他們的命運其實早在李中易下定決心,調動兩萬多兵馬圍剿母乙之時,就已經注定了。


    李中易既然有誌於天下,就不可能,也不敢冒著腹背受敵的風險,放任野心勃勃的母乙在他的身後捅刀子。


    所謂,攘外必先安內,其實是放之四海而皆準的正確政治軍事原則!


    就在張佳開始招供的時候,李中易緩緩起身,淡淡的說:“這裏都交給你們了,要殺要剮,隨便你們處置,我出去走走看看。”


    蕭綽跟著李中易出了茶樓,登上馬車,卻見韓湘蘭縮在車廂內的一角,低垂著腦袋,仿佛被拔了毛的鳳凰一般,整個的蔫了。


    這女人呐,隻要失去了男人的寵愛,就如同鮮花離開了土壤一般,沒幾天就會枯萎凋零。


    在這座危機四伏的縣城裏,幾乎遍地都是潛伏的邪教分子,可謂是敵意甚濃。


    李中易哪怕再親民,也不可能冒著隨時隨地被硬弩射殺的風險,徒步於街巷之中。


    為了保護李中易的安全,他乘坐的馬車,向下延伸的外車窗乃至於整個車壁,全都帶有百煉精鋼的板材夾層。


    隻要挑起車內的窗簾,李中易就可以輕而易舉的看清楚窗外的街景,而外麵的人卻由於角度問題,完全看不見車廂裏的狀況。


    整個臨淄縣城已經戒嚴,武裝到牙齒的近衛軍們,牢牢的控製著城內的各個街巷。


    李中易的馬車,一路奔馳到臨淄西門附近,在一座看似不起眼的大宅子門前停下。


    蕭綽起初以為李中易是漫無目的閑逛,等看見身穿知縣官服的黃川,戰戰兢兢的跪在宅門前時,她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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